阿拉善之:向北向北(二)
接上篇:
政委是真的爱酒,但凡是酒,必须喝,且喝完以后,脸色更加娇艳欲滴。石花大曲他不想错过,加上野人如他身材般油滑的那一套劝酒大法,政委快抵挡不住了,看看杯子里的酒,又看看我。
我用眼色表示不能。他端起杯子舔了一下又放下。
就这一舔,政委上车以后,倒在座位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有缘开车,我在副驾驶的位置陪他聊天。大约午夜十一点半,有缘开始打哈欠,说中午为了等我们没有睡觉。
大多坐办公室的,都有睡午觉和喝茶的好习惯,有缘就随身携带茶杯。我等游民只热衷于可乐,至于午觉,更是如同钱包里的人民币,有一天没一天的。
他说不行了,要把午觉睡回来。有缘脑袋一歪,就与政委协奏去了。
石花大曲不错,喝了大半杯,居然感觉良好。数小时过去,我还是毫无睡意。后来接过方向盘时,我们已过了湖北漫川关,踏入陕西界。
秦岭,一座神奇的山脉,曾经孕育了伟大的朝代,它在秦始皇时候达到巅峰。聪明的秦人,利用秦岭造就的特殊气候,大力发展农业,国强兵锐,从而实现了大秦朝十几代诸侯的理想——统一六国,天下归一。
虽说,汉文化后来聚集在江浙,但汉人的血液中,一直有秦人的叱咤,骨子里都有着扩张意识。
不信你听秦腔,光是他们的喊声,都会把敌人吓得一跳。陕西人的歌,夺人心魄,无拘无束,空旷而自由。
路上有许多宽大的减速带,如同没洗干净的有磁力的白色抹布丢在地下,车子走过,车身剧烈的抖动并且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
有缘好几次被惊醒,睁着诧异的眼睛,嘴巴里不知嘟囔啥,然后复又歪头睡去。全顺视野很好,灯光强劲,虽然满载,但动力十足。
三个小时以后,我还是毫无倦意,有缘补觉醒来,精神焕发,定要换人。我在副驾驶上,保持亢奋,陪他说话。
天快蒙蒙亮,政委止住鼾声,在后座一声国骂,坐将起来。
停车撒尿换人。
这时候人最疲倦,天气也最冷,我和有缘因为怕吹暖气容易瞌睡,一直没开空调,但政委不怕,一拿到控车权,就开到最大。我抱着膀子,在温润如大咪咪的暖风里,慢慢的沉醉了。
醒来时,已经过了延安,在服务区停车,洗脸泡茶。
车辆不多,很是冷清,不过居然还有早点,胡乱吃了一些,我启动了车子。
想是为迎接我们打马过州,天气由淅淅沥沥变成瓢泼大雨,洗去一路北上,膏粱地的风尘,换一身怒马白衣,我们出边去也。
而且一路上,让人菊花一紧的减速带一直伴随着我们,它太强大了,真象在马背,我们不能适应,快要颠垮了我们。
高速公路的指示牌,奇妙而无意的把相隔千年的人物,吴起和刘志丹联系在一起。在人类历史长河中,根本就没有时间这个概念,亿万年也是一瞬间。
可我们是历史的卒子,时间就是游戏规则的一种,我们在时间的格子里,一步就跳进了宁夏地界。
天气放晴,太阳似露非露,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平线以上,是没有云的蓝色天空。
一过银川,就看见绵延的贺兰山,它赤裸着,满身的沟壑。高速公路劈开山脉,如同一条腰带。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是英雄的抒怀。
真正的贺兰山,岂是人能够征服的,它巍峨挺拔,傲视一切,过去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在人类看来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而在它眼里,如同云烟,撩不起丝毫的悲喜。
赶到阿拉善左旗的时候,是下午两点,武汉的如来就打来电话说他刚到,问我们在哪里,发去地址,他片刻就到了。
如来开着一台白色的途乐62,他已经在外流浪了两个月。在他如来佛般白胖的脸上,丝毫没有已浪迹两月的沧桑。但从车后座的凌乱,又能言简意赅的看出:他的确没老婆很久了。
英雄会会场位于离左旗50公里的沙漠上,柏油马路肆意妄为地笔直与宽整。
这里的世界,只有素净的单色,蓝天黄沙和黑路,且上下排放的妥当,跟我们所来之地的凌乱,较量出不共戴天的逼格。
沙丘绵延自风的那头,起伏如波浪突然凝固,我们的车子悄无声息的划过这水面。
该确定的事情,通过组委会,都如愿的解决。回到左旗,给东闫电话,请他过来吃饭,他爽快的应允。
只电话微信过,未曾谋面的左旗东闫,帮了我们不少忙。他虽是汉族,但有蒙人黝黑的皮肤和犀利的眼神。
所以他一进门,没有问询,就叫我嘎子,看来我十年前的照片和现在的模样区别不大。
政委昨晚在野人处背着我们搞了一瓶石花大曲带在车上,这会子乐颠颠地抱出来,用痴缠的眼神告诉我们,他喜新不厌旧的爱上了此酒。
觥筹的事,我更多的是坐壁上观,间或地参与角逐,总被人拿斜眼夹。后来,好像车身还在摇晃,好像耳边还有呼呼的风声,我倒床就睡着了。
未完待续。。。。。
2018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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