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扫地出门》读后感

住房问题已经成为一个非常严重的全球性社会问题,尤其是在中国,房子成为了家家户户饭桌上经常提起的大事情。几年前做了正确决定“一房致富”的人反复念叨自己的英明,没有赶上最后一班车的人叹气连连,望着水涨船高的放假,脑子里对自己那点可怜的“资产”不断排列组合,看看能够的上哪家中介提供的信息。

房子不仅仅是一个空间,也是一个家,是一个人最后的防线。而今天,它俨然成了一个投资回报率相当可观的投资品,更成为了一个富有的象征标志

当起居空间成为被占有的资产,本来自然的人际关系和不成问题的人的存在价值,也成了问题,被异化为要通过奋斗去“证明”、去追求的对象。房产证现在是你人之为人的一个基础。没有房产,年轻人找不到对象;不能帮子女买房,父母内疚自责,可能还会被自己的孩子埋怨。

这本《扫地出门》,聚焦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期间的“扫地出门”现象,跟踪了密尔沃基多位房主与租户,展现了其中尖锐的矛盾。

曾经美国也是很少直接把访客赶出房子的,在上一次经济大萧条的时候,也发生过扫地出门的现象,引起了广泛的抗议,警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如何应对。

1932年2月,纽约布朗克斯区有三户人家遭到驱逐,结果社区的居民群起反抗。对此,纽约时报评论道,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吧,现场抗议的才一千人,有时邻居们会直接杠上纽约法庭,一屁股坐在被驱逐的,家庭的家具上,让人想搬都搬不走,有时他们会无视法官的命令,把当事人的家,家当搬回去,联邦法警本身对强硬执法也拿不定主意,他们不觉得身上的紧张和枪该用来对付老百姓

今天的美国却不再这么有人情味,扫地出门对于租户和房主来说都是常事。很多“滚刀肉”租户早就习惯了被数次驱逐,而房主,尤其是那些把租房当做生意的房主,则掌握了维护自己权利的法宝。

到了21世纪的今天,治安官之下有一个小组,他们的全职工作就是执行驱逐和发布止赎令,有的搬家公司专接驱逐案子。员工从周一到周五都不得闲,还有上百个公司四处挖掘数据,制作访客筛选报告,列出租客过去的驱逐记录与法院档案,将资料出售给房东。现在的房屋法庭人满为患,特聘法官被逼着在走廊上或塞满旧书桌和破档案柜的临时办公室里处理案子。但会去出庭的房客少之又少,对于隆隆的卡车引擎声,大清早传来的敲门声,还有街边,一整排自己的锅碗瓢盆,低收入家庭早已见怪不怪了

一、房子的生意

房子作为一个投资回报率极高的“金融产品”,自然有很多头脑精明的人在打这个主意。作者

跟踪了房主谢伦娜,并详细记述了她和老公昆汀是如何走上这条致富路的。

1999年,谢伦娜在房价低谷期买了套房子自住。几年后房市回暖,她用增值的房子去贷款,手上立刻多出了21000美元可以周转。六个月后她第二次贷款,这次套出了12000美元。靠着这些现钱,她买下了人生第一处用来收租的房子:在租金最便宜的旧城区里,一栋可分成两户出租的双联式公寓。此后,靠着收租、重复贷款,以及私人房地产投资商放的高利贷,谢伦娜的房子越买越多。


四年过后,谢伦娜共计拥有36个出租单位,全部集中在旧城区。她开始携带两只手机外加备用电池、读《福布斯》杂志、租办公室,也开始朝九晚九地接受电话预约。昆汀推掉了原来的工作,摇身一变成了谢伦娜的物业经理,同时也在自己名下置产。收租之余,谢伦娜还做起了“信用修复”(CreditRepair),也就是类似代偿的生意,同时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另外她购置了两辆15座的小巴,开了家叫“赖友快线”的公司(PrisonerConnectionsLLC),接送去威斯康星州北部探监的那些女朋友、妈妈和孩子们,一张票收25到50美元不等。谢伦娜找到了自己的职业方向,她是一个靠旧城区吃饭的企业家。

美国国会图书馆提供的资料显示,在1951到1975年间,以管理租赁公寓为主题的出版物只有3本,但到了1976至2014年间,这个数字却暴涨至215本。即便一些都市里的房东不觉得自己是“专业人士”,“住”这件事成了一门生意已是不争的事实。

精明的包租婆谢伦娜做的就是在穷人身上揩油的生意,这并不会让她对自己的生意产生什么道德负罪感,反而贫民窟的破烂房子才是她的“生蛋母鸡”。在密尔沃基,贫民窟的房子比富人区的房子更容易赚钱。在密尔沃基治安最差的地区(暴力犯罪率达到75%或以上者),两居室房租中位数是575美元。在治安最好的地区(暴力犯罪率落在25%或以下者)则为600美元。二者相差的租金非常少,再考虑到更高档的小区要求必须保证租户更好的室内设施条件,这就意味着更高的维护费用,更高的房价也意味着要收回成本就需要更长的时间。

所以贫民窟才是房东绝佳的“生蛋母鸡”。

房主有一套完备的“商业模式”来实现利润最大化,并且能够很好的应对各种法律纠纷,这是“业余”的租户没法比的。他们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使用驱逐这张王牌,什么时候需要吓唬吓唬他们。

房主利用高房租“确保”租户一直处于拖欠租金的边缘,这样租户就不可能腾出多余的钱来利用法律途径要求房主对房屋状况进行改善,于是就剩下了修理房屋的成本。一旦租户用拖欠房租的形式要挟房主修理房间,房主马上有权利对其进行驱逐 。

二、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

美国穷人的糜烂生活是这本书不可忽视的主题。住在贫民窟的人经常过着自甘堕落、自我放逐的生活,这些人每个月的唯一收入来源就是政府发放的救济金,每个月有635美元之多,交了550美元左右的房租之后,他们每天能支配的钱非常少。即使这样,还是有大把的人愿意把这些钱送给酒谱、妓女和毒枭。

那里尽是些强奸犯、瘾君子、暴力狂,那样的街区真是噩梦。

作者跟踪的拉马尔一家,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聚在一起玩扑克牌,一根大麻香烟在他们之间穿来穿去,一人一口。拉马尔时不时给孩子们传授一些关于警察、毒品、监狱和女人的人生经验。

面对这样的租户,房主就不要想着能有人善待自己的房子了

所谓“自己修”,常常就是“不修了”。第一个堵住的是厨房的碗槽。过了几天,鲁比跟帕特里斯就开始把碗搬去浴缸洗。但食物残渣多少会流进下水管道里,因此没多久就轮到浴缸堵住了。浴缸里淤积了水泥色的脏水,于是辛克斯顿一家就开始在厨房用燃气炉烧水,然后拿海绵蘸着水擦澡。紧接着,有人会把剩下的水倒进马桶,然后拿辗子去通马桶,引得一小群蟑螂四处窜逃。拿据子的人得很用力,一般来说,你得通上整整五分钟,才有办法让水顺畅地往下冲。遇到通不了的时候,全家人就得把用过的脏纸巾集中在塑料袋里,跟着垃圾一并丢出去。

最糜烂的应该是瘾君子的生活了,看完真的让我感到那样的生活暗无天日,就好像整个人都烂了,处在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苏西、比利成了司科特的新朋友。司科特后来知道苏西的一些事:苏西会写诗,她喜欢讲述1970年代卖大麻砖的往事,另外,她注射海洛因已经有三十五年的“资历”。比利习惯从手臂注射,苏西则是大腿。经过多年的注射,她的大腿已经千疮百孔、毫无血色,连曾是专业医疗人员的司科特看了都有点害怕。苏西有时候得花好几个小时才找得到地方下针。每当她找得不耐烦了,比利会将针管拿过来,一把朝她脖子上的颈动脉扎下去。

不能住进相对安全街区的访客只能进入一个充满罪恶的世界,周围满是暴力、性侵犯和隐君子,可能一个人原本只是处于戒断反应的初期,想在拖车营里走两圈来缓解发抖的症状,却没想到其他隐君子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第12章,作者记录了阿琳一家被扫地出门之后不得不寄宿在朋友家里的一段故事,阿琳的孩子乔里和房东产生了争执,乔里被阿琳狠狠的训了一通,冷静下来之后,阿琳对儿子说“妈妈不应该只听她(房东)而不听你的,做父母的不应该这样。但是我们现在没有自己的家,所以只能这样,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看到这里真的心里不是滋味,我能体会到那个孩子当时的委屈,我也能体会到阿琳当时的无奈。她们是可怜的,同时,他们可怜的境地也是由自己一个个愚蠢的决定所导致的。就像作者说的“ 伸手帮助穷人很容易,但如果你想知道这个穷人是谁,他的长相,他过往的事迹、疏忽和做过错误的决定,事情就变得复杂多了 ”

房东谢伦娜则更有权利对这些平民窟的可怜人做一个公正的总结:“ 这些人钱放在口袋里不花好像会烧个洞,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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