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神農文藝》 原標題：打架是怎麼延續的
媽的，小兔崽子，天天在外面惹禍，看回家後老子怎麼收拾你。
貝貝一聲不吭地跟在我的後面，任我怎麼罵罵咧咧，他也不敢接腔。我有時伸手去拽他走快點時，他還會不滿意地瞅我一眼。但是，我作為他的父親，他是不敢挑戰我的權威的，至少他在表面上不敢。
鄰居小李迎面向我走來，他笑嘻嘻地說：王哥，怎麼了，貝貝又跟人打架了。
我說：別提了，現在的孩子呀，太淘氣了，他今天又把他們班的小朋友打哭了，他們幼兒園的老師把我找去了。
小李說：小孩子嗎，打架很正常的，從小不淘氣的孩子，長大了也沒什麼用。
我說：他這已經是第三次跟別人打架了，他們老師已經給我下通牒了，如果對方小朋友不能原諒他，那就不讓我們家貝貝讀書了。
小李說：沒事的，老師也只是說說而已。
回到家裡，貝貝一進門，我媳婦就從廚房裡跑出來，對著貝貝左看右看，然後關切地說：兒子，你沒事吧。
我說：你這是多餘的擔心，是貝貝把人家小孩打哭了。
媳婦說：貝貝你沒受傷就好，兒子，別學那麼老實，一定不能讓別人欺負你。
貝貝說：老媽，你放心，梁家文他打不贏我的。
我說：貝貝，你還嘴硬，你現在把人家打哭了，老師都不准你上學了。
貝貝撅著小嘴說：這個梁家文，就喜歡跟老師告狀，不要臉。
我說：你把人家打了，你還有理了。
我還準備對貝貝進行長篇大論的教育，媳婦朝我擺了擺手說：好了，好了，有你這樣教育孩子的嗎？我跟你說，現在的社會就是老實人吃虧，你不能教育兒子被別人欺負，咱們家的貝貝，以後是要當大老闆的，只准欺負別人，別讓別人欺負咱們貝貝。
貝貝看著我，驕傲地昂起了頭。
媳婦對我說：你自己這輩子就是個慫包樣，什麼事都幹不成，你希望咱們家貝貝跟你一樣當一輩子廢物嗎？貝貝，別聽你的窩囊廢老爸的，他那個性格，在哪兒都是受欺負的對象。走，去洗個臉，媽媽燉了排骨湯給你喝。
我望著窗外，那顆去年種下的梔子花樹，在風中搖搖晃晃的，不知道今年是否能夠開花。
我買了一些水果，敲著梁家文的門。老師交代必須讓梁家文同意原諒我們家貝貝才行，我可不想把事情鬧大。
門開了，一個身材高挑長髮飄飄的美女打開了門，疑惑地看著我，說：你找誰？
我說：我是貝貝的父親，非常不好意思，我家貝貝淘氣，跟你家孩子打架了，我是代表他來給你家孩子道歉的。
美女打開了門，熱情地伸出手，說：你是王爸爸吧，我是家文的媽媽，我叫張娜。
我握著張娜的手，她的手柔軟無骨，我說：張美女保養的好呀，要是你不說，怎麼都看不出你是有小孩的人。
張娜帶我進去坐在沙發上，說：王哥你真會開玩笑。
梁家文走到我的跟前，兩隻眼睛大大地看著我，說：叔叔，你是貝貝的爸爸嗎？
我說：是的，家文，貝貝有點淘氣，叔叔代他向你道歉，你能原諒他嗎？
梁家文說：可是貝貝自己怎麼沒有來。
我說：他不好意思來。
梁家文說：他不來，那誰陪我玩呢？叔叔，你替他來的，那你陪我玩吧。
張娜說：家文，你不要搗亂，叔叔哪有空陪你呀。
其實張娜說話的聲音也很動聽的，我的心中有一股春天的氣息在盪漾，我說：沒事，沒事，小孩子嗎，你想玩什麼，我來陪你就行。
梁家文高興地說：叔叔，我們來玩捉迷藏吧，你去藏著，我來找你。
我看了一眼張娜，她也看著我，我從她的眼光中看到了一絲默許。我說：好吧，那我就陪陪家文玩捉迷藏吧。
梁家文背轉身，用手捂住了眼睛，我四處看了看，不知道該怎麼躲，張娜朝我擠了擠眼，我心花怒放，她朝臥室的櫃子指了指，我頓時明白了，也擠了一個眼，表示明白。
我躲在櫃子裡，聽著梁家文的腳步遠了又近了，然後又遠了。這個櫃子很大，我本人也比較瘦，在裡面蹲著還很寬鬆。而且，不知道怎麼的，我的心裡總是浮現張娜擠眼的動作，我的心裡甜蜜蜜的。
過了好一會兒，櫃子們被打開了，我鑽出來，卻發現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梁家文，而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
我剛剛準備說話，那個男人的拳頭就打在了我的左臉上，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我大叫一聲：哎喲，幹嘛呢？
我的話音沒落，對方的拳頭又打了過來，我用手抵擋著，但是拳頭打在我的胳膊上還是一種沉悶的痛，而且對方的嘴也不閒著，他邊打邊說：你他媽的躲在我媳婦的衣櫃裡是什麼意思呀，你們倆到底是什麼關係呀？
我真有點哭笑不得，我擋著那個男人的拳頭，說：哥哥，誤會呀，誤會。
張娜這時也從外面進來了，她氣憤地扯著那個男人說：老梁，你這是幹嘛呢？這是家文同學的父親，剛剛過來陪家文玩捉迷藏的。家文，你過來……
屋裡沒有反應，張娜說：家文可能找你半天沒找到，就偷偷溜出去玩去了。
老梁這時臉上泛起了笑臉，他拉著我的手說：兄弟，不好意思呀，純屬誤會，誤會呀。
我摸著腫痛的臉，說：沒事，沒事，說清楚了就行了。我也不打擾你們了，我回家了。
我捂著臉出門，老梁在後面說了很多對不起的話，不過我的牙齒很疼，我沒怎麼回覆他，我支支吾吾地就走了。
到了我的車子跟前，我一摸口袋，壞了，我的鑰匙不在了，肯定是掉在張娜的衣櫃裡了。我回頭，走到張娜家，聽見裡面還有說話聲，我將耳朵貼近門邊，聽裡面張娜正得意洋洋地在跟老梁說：怎麼樣？老公，這傢伙一進門，我就覺得他不正經，我現在用這種方法，讓這小子捱了你的打，還有苦說不出，我看他以後還敢讓他家的孩子欺負家文不？
我呆呆地站在門口，一束光線從縫隙裡照射到我的臉上，臉上又生生地疼了起來。
作者近照
作者：王波，網名“古道西風”，隨州市作家協會會員，隨縣作家協會秘書長，愛好詩歌、小說，用真誠的文字，交真誠的朋友；用豁達的心境，看美妙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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