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藝術家和量子物理

創業、藝術家和量子物理

來源:黑糖可可(CoolCocooo)

這張頭圖必須要專門發一下先。

是最近最喜歡的一個物件了。就這張小小的東西,我每天能拿出來看好多次。隨意塗抹的濃墨重彩裡透出愛心形狀的天,愛因斯坦和卓別林,這兩位人類史上最厲害的科學家和表演藝術家,共同站立著舉著牌,上面寫的是Love is The Answer。

這是一張真實的畫,有一面牆那麼高,上個週末我在SOHO一個畫廊裡找到的。藝術、科學、哲學、創造力,大概和美相關的一切元素都包含在裡面。讓我確切說我也不能完全說明白,但看到時心裡的感受是特別震撼的。

最近睡前會看陳丹青的《局部》,裡面有句話超感動,意思是看一幅畫不需要懂得,需要的只是站在畫前那幾秒的驚喜。而驚喜是不需要道路的。

創業、藝術家和量子物理

(比如這幅梵高的畫,我剛看到的時候甚至不知道名字。但知道,會有那麼重要麼?)

突然遇到的這個小驚喜於是有了這篇挺長的文。

創業、物理和藝術,在這裡說的是同一件事情。

創業

BAT是要變成J(京東)AT還是J(今日頭條)AT,滴滴快滴合併前億萬級的放血補貼,QQ和360不惜折損用戶的世紀大戰,拼多多剛IPO就被各方勢力群起剿殺……

創業是一件看上去血淋淋的事,群雄逐鹿深坑遍地,創業者每天都行走在棋盤裡,在楚河漢界搏鬥廝殺。

是一件好像和美談不上有什麼關係的事。為什麼我想放在第一個說?

就像每一個鋼鐵直男,心裡都有俠義柔情的一面。創業史上有詩有酒有故事,小成小故事,那些集大成者的商業案例,在資本縱橫同時一定同時碰撞著滿滿人性的東西。

有最初對這個世界某個不好之處的抗拒,過程中想達成更好狀態的動力,的和終極意義上的對大美境界的追求。

這樣講好像虛了點兒。先說說在硅谷呆了4年,我被那兒的地氣帶著順道研究了20年科技創業斷代史。很多人的創業,最早都是始於創始人一行“像詩或者風一樣的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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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第一代創業家們如馬化騰、雷軍、李彥宏、陳天橋,然後是王小川、張一鳴,再到最近登陸美交所爭議不斷的拼多多創始人,他們都是計算機專業科班出身。

美國的一個研究表明,少數的、頂尖的、賺到大錢的程序員,創造了世界上絕大多數優秀的軟件。可以說,最頂尖的5%程序員寫出了全世界99%的好軟件。

代碼界是有鄙視鏈的,比如Google和Facebook的人就相互存在代碼鄙視。

在Google,上傳的代碼需要經過三個人的審核,成為大家都覺得不錯的樣子。而在Facebook這樣一個HACK精神極強的地方,追求move fast(要跑的快),是凡能跑通的代碼都立刻上傳。

我認識有一個哥們,單純因為對代碼結構和美感的追求,從fb跳槽去了google,他實在剋制不住自己不想看同事代碼的心情。去了Google後雖然沒覺得周圍人寫的就多好,但他發現有個好處是,就算是離職同事留下的代碼也統統能一眼看明白。

還有不少在google幹了一年就渾身不舒服跳去了Facebook的人,他們覺得Google養老性質嚴重,想快速搞點兒產品做點事出來,有“big impact”。

Google和Facebook,對詩和風的追求,這一週期中回國加入創業潮中的人起碼具備其中一個特質。來自前者的更多一開始就成為創業者本身,後者更多先是一個厲害的或者有時效性戰略性項目的帶頭或者執行人,然後再創業。

上面說的只是程序員出身創業者類型的一個現象,這個現象更加適用於這本斷代史上的第一二波創業者,也就是技術創業者。

並不是所有創業者都是程序員出身,在創投領域湧入大量資金和人才後,任何行業的人只要會“找人找錢找方向”,都可以有玩轉科技創業的可能。

前提是要有非常漂亮的營收數據,或者講出一個非常動人的故事。

我知道硅谷有一家創業公司,甚至剛開始時稱不上公司。那是一個視頻團隊,跨境創業潮火熱時候給中美兩地相互拓展中的創業者拍宣傳片提供送水業務。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現金流生意,趕在風口上很快有了不錯的營收。

基於此引入投資人時,他們先說出了一個一句話的故事:我們要做硅谷範兒的一條!獲得了千萬級天使投資。

然後有了一個新的故事版本:通過視頻作為切入口,給出海的科技公司提供全套出海品牌服務,做輪渡和水手。包括之後的品牌、製造、銷售、市場,等等。“一箇中國公司出海的全流程一體化解決方案”。·

最近他們融到了Pre-A。雖然我不知道這樣一個現金流如此之好也不太需要進行擴張的公司還要拿這筆並不大的融資是做什麼用,但要承認這是科技創業中一個典型的story teller。

對創業者來說,一個很美的故事,就是一場築夢。夢很美,然後便實現了。

來看更偏傳統的那些行業。我和被愛馬仕收購的中國原創品牌‘上下’創始人兼首席設計師蔣瓊耳聊過(《Dream是一個很大的事,不是Project》),“每一個產品推出去,必須同時講一個和美有關的故事”,蔣瓊耳說。

來自四川某偏僻鄉村的最細的那種竹子,聞香室裡最純的那縷香,都有一個自己的小故事。他們有出處,有來路,也有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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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在上海淮海中路的體驗店,在夜幕裡本身就是緘默又欲言的故事)

13年時候我就超級喜歡的那時候還是創業公司的野獸派,起家於140字的微博,是更厲害的故事締造者,是我覺得簡直可以寫進教科書的那種。

“像野獸一樣生活,像野獸一樣愛”的畫面感。以及鎮店之作《莫奈花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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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奈《睡蓮》的一部分,雖然莫奈其實是印象派畫家)

據說是有個顧客要送花給一位重要的女士,想體現出莫奈《睡蓮》的意思。老闆娘為這個去了日本美術館,找了150種植物挑選出構成莫奈睡蓮氣質的花束。這150種植物建成了之後野獸派的莫奈花園。

2017年的情人節主題:小皮箱。我願拎只小皮箱,上天下海跟你去任何地方,親愛的你跟我走吧。2018年的七夕節:小王子。如果你喜歡一朵長在某顆星星上的花,那夜裡看天空就會很溫馨,所有的星星都好像開著的花。

有一朵花,她馴服了我。因為她是我的玫瑰。

你看,編程、商業和故事放在一起,多動人。

我們對一個創業公司的期待,來自這個公司的期權,依據的是近似於“市夢值”的公司估值。

詩和風,輪渡和水手,玫瑰和小王子,不管是互聯網,還是極客精神,或者是傳統的產業,甚至於小買賣,真正能拋開理性框架打動資本和人心的,都是盛大的盛開著的和美相關的盛典。

藝術家

我在硅谷時去的第一場和創業相關的晚飯,是一個數學專業畢業的創業者組的局,他定義自己是藝術家。創業三年他創立的公司被國內一家巨頭以兩億的價格全資收購。

他最開始對投資人說的是想做新一代操作系統,方式是基於人工智能語音識別。產品雛形剛出來,在錄取率低於0.3%的全世界最好孵化器Y Combinator W15那次,這個項目成了唯一的中國大陸團隊。

在這裡先要說到這個傳奇孵化器YC的創始人,硅谷傳奇投資人Paul Graham寫過的一本書。我看了三遍,書名是《黑客和畫家》。黑客,他定義是“有藝術家特質的程序員”。

Paul說,讓黑客懂得計算理論和讓畫家懂得顏料的成分差不多,其實電腦上的模型沒那麼複雜,即使是解決複雜問題也有很多方案。

就像是建大橋一樣,你不用每座橋都去重新設計,只需要在可能的方案中選一個適當的,再具體情況具體修改就好了。

看,其實數學物理、編程和畫畫包括講故事,都很像啊。

那個創始人在唸書時黑進過大學教務系統把數據抓下來做成一個時間匹配的社交應用過,也在創業項目的產品發佈會上選出戈雅的《1808年5月3日的槍 殺》和蒙德里安的《紅、藍、黃構圖》展在門口。

他快速做的第一版產品界面是極簡的,UI極其簡單,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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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看上去簡單甚至簡陋似乎很不走心的App,上線30個小時在app store音樂類免費排行榜衝進前50名,上線60小時進入前20名,在沒有推廣的情況下有了300萬用戶。

入選福布斯30歲以下財富榜單時他對攝影師說:“像拍瘋子一樣地拍我吧。”

其實覆盤這個創業項目,我到現在都沒看出其中有多麼牛的技術水平。與其說他們在做如他們最開始所說的使命吊炸天並且需要強技術實力支撐的公司,或者實現了一次計劃中的聰明的資本運作,

不如說——這是一次美學和人性在資本上的勝利。

最極致的例子是喬布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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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老爺子本人藝術家的高度自我和激情氣質,產品中科技和人文的混搭,禪意、藝術在理念中的高度融合,都是蘋果橫空出世成為現象級產品(作品)最基礎的配置。

蘋果是普世性高級審美設計和顛覆性產品功能這兩者的一場化學實驗,自然而然成功。

喬布斯請過後現代主義戲劇製作人來籌劃他的發佈會,蘋果公司的商標、宣傳廣告、外觀設計都是由世界最頂級的設計師來完成的,他本人也參與到了設計的全過程中。

當年喬布斯重返蘋果之後,對產品線進行了評估,發現太多太雜,尤其不能忍同一種產品為了銷售的需求設計了許多不同型號。他砍掉了幾乎絕對大數,只留下了四種。

他醉心於冥想與禪修,這種對極簡的追求關乎的是哲學基礎上的美學。極簡主義審美觀貫穿在了蘋果的每一個產品中。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喬布斯在裡德大學修學過書法。2005年,他對斯坦福的畢業生說:

“我學習了襯線字體(serif)和5無襯線字體(san serif),我還學了調整不同字母組合間的間距。10年後,在設計第一臺macintosh電腦時,書法的一切都在我腦子裡湧出來。”

Mac,是第一臺受到優美排版風格影響的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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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所有人後來都發現了,喬布斯的去世帶走了蘋果的高級審美。

我自己就是在他走後漸漸失去了對蘋果的興趣,同時一直覺得當年的iphone 4s是經典中的經典。一本生後的《史蒂夫喬布斯傳》,更多人知道了他對世界的態度、對藝術的追求、對美近乎極端的執著。

他在世時從絕境中挽救出來的皮克斯影業,創作出了更多有趣的充滿科技色彩的好的影視作品。

在我心裡,有兩種人真正能稱得上好的創業者:

種是像畫家一樣去激情地創造產品,技術不技術的無所謂,用戶覺得好用才行;另一種人是腳踏大地的技術問題解決者,讓不可能變得可能,讓困難變得簡單。

在我看來,任何一個成功的創業產品,任何一個顛覆性的學術研究,本質上都是美的產物。要麼是形,要麼是精神氣質,要麼是受眾的使用感受。

突然想起來,喬布斯生前幾乎99%的公開場合都在穿的黑T恤是同樣融合了極簡審美和禪意設計的三宅一生專門為他打造的。

三宅一生有一個著名的設計設想是:用一塊布,做出讓所有人都能穿的衣服。

為此他們探尋了日本將近失傳的織染藝術,做出了“一塊布成衣”,A-POC(a piece of cloth)。這是摺疊衣物的前身,布料通過計算機精算編程編制,邊緣絕對不會脫線,穿的人可以隨意裁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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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宅一生的廣告片,完全酷到沒朋友)

這是不是和蘋果極簡一體化的操作系統理念很像?

科技和藝術,藝術和科技的融合,你看多美好啊。

物理

其實,誰又不喜歡美的東西呢?物理學研究的是這個世界運行的基礎,物理學家對美的追求更偏執!

目前物理學領域最基本理論——粒子物理學的標準模型和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在很多方面都是很美的。

超對稱、多重宇宙和大統一理論都是和美學上的標準對應的產物,在物理學的研究中,追求更美的假設一直是既定的共識。研究一下物理學術史,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約40年,無數的科學家集中投身在這幾個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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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早期,其實界定一個人是物理學家還是數學家,是特別難的。

當物理學家發現了弦論所需要的空間中的另外六個緯度(卡拉比-丘流形),數學家開始研究這些空間結構,他們共同發現了卡拉比-丘流形具有對成型。這種性質的研究在數學中繁榮起來,形成了一個新的數學分支,然後推動了無數新的研究分支。

物理和數學兩者曖昧又共性共情的關係推動了科學和科技產業的發展。

想說的是這一週期中流行起來的風口上的AI,引入了深度學習模型,但其實並沒有太大實質的進展。

深度學習,很多行內人認為不是一項完美的技術。有類似西雅圖的艾侖人工智能研究所(Allen Institute for Artificial Intelligence)和其他一些研究小組、初創公司和計算機科學家,正在通過人工智能的方式解決深度學習本身存在的問題。

我問過一個科學家為什麼深度學習這個技術不完美,他說的特別直接:

“深度學習的模型訓練目前就跟煉丹術一樣啊,或者你可以認為是中醫。並沒有太多的理論基礎,不簡潔也不抽象。我們把數據扔進去,等著一個可能是預想中的或者完全隨機的結果跑出來。”

不符合美的任何一個定義。

大概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人工智能這個領域發展的這麼慢,大概每15年就要重新被提起一次,然後又要等一個漫長的週期出現一些小的新突破。

但一定會不斷有突破,如果後來的人覺得之前的科學研究或者既有理論不夠美,就一定會想做出更好的。喬布斯有一天也會被鄙視,就像楊振寧和李政道在西南聯大的操場上說愛因斯坦已經老糊塗了一樣。

怎麼定義這種美呢?物理學界給出了這三個精準的詞:簡單、自然和優雅。

所以如果物理學家覺得某些理論還不夠簡單,他們會試著把它們簡化。比如通過把幾個力統一起來,或者假設能把粒子組合成有序集合的新的對稱性。

第二個標準是自然。自然是一種試圖擺脫人為因素的嘗試,它要求理論不應該用看起來是人工選擇的假設。這個標準最常被用於沒有單位的常數值,例如基本粒子質量的比值。自然要求中這樣的數字應該接近1,如果不是這種情況的話,理論上就需要解釋為什麼不是。

然後就是優雅了,這是美的第三個也是最難捉摸的方面。它通常被描述為簡單與驚喜的結合,兩者結合在一起,揭示新的聯繫。我們在“啊哈效應”(Aha effect)中找到了很多優雅之處,那是頓悟時刻的靈光乍現。

物理學家目前認為,根據這三個標準,如果一種理論是美麗的,那麼它就很有希望。

瑞士攝影師Fabian Oefner就把物理學運用到藝術創作中。最受歡迎的作品《黑洞》(Black Hole)表現了油漆在向心力作用的瞬間呈現出的絢麗色彩。他在鑽頭上連接了一個傳感器,向攝影機發送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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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前,他先把顏料塗抹在一根鐵桿之上,另一端使用電鑽驅動。在電鑽啟動的瞬間,顏料隨之轉動迸發出來,這時他便利用每秒1/40000的高速攝影機捕捉瞬間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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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不僅抽象而且是直觀的美大大激勵了物理學家!事實上他們也忘了在求證中其實遇到了很多挫折。比如他們作出例如質子會衰變的預測,比如他們認為應該能夠探測到暗物質粒子,軸子或大質量弱相互作用粒子這些(WIMPs)。

還有一個問題是,如果一個理論變得越來越簡單,它往極端推演去是會變得無法預測,因為這個理論不再包含能進行計算的足夠信息(還是大數據和AI的關係啊~),這就產生了關於美的悖論。

基於以上得到的假想就是現在理論家所說的“多重宇宙”——一個擁有不同自然法則的無限宇宙集合。科學家普遍認為這個結論更接近真相。

但簡單看一下科學史可以知道,作為理論發展的指導,其實對美的論證目前並沒有特別好的記錄,許多關於美的假設是錯誤的。也有其他一些曾被認為很醜的理論,卻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

當開普勒提出行星的運行軌道是橢圓而非圓形時,與他同時代的許多人都認為,這理論簡直醜到不可能是真的;物理學家麥克斯韋(James Maxwell)曾對自己關於電場和磁場的理論持猶疑態度,因為在他那個時代,美的標準是齒輪和螺栓;狄拉克(Paul Dirac)曾斥責麥克斯韋理論後來的版本很醜,因為它需要複雜的數學技巧來消除無窮大。

儘管其實很多導致猜想和論證不斷衝突的問題不僅僅在於美學層面,還因為現有數學上的矛盾,但走向和論證美始終是許多物理學家強烈的個人意願。結果似乎總體不錯。

因為與麥克斯韋的電磁學存在矛盾,愛因斯坦拋棄了絕對時間的概念,創立了狹義相對論。接著,他又解決了狹義相對論與牛頓引力之間的矛盾,得到了廣義相對論。

狄拉克後來消除了狹義相對論和量子力學之間的分歧,這帶來了量子場論的發展,我們到現在還在粒子物理學中使用量子場論。

希格斯玻色子的誕生也是出於對邏輯一致性的需求。2012年,在LHC上發現的希格斯玻色子,是確保標準模型有效性的必要條件。如果沒有希格斯粒子,粒子物理學家會得出概率大於1的計算結果,這是個數學謬論,沒法用來描述現實。

當然,數學沒有告訴我們它一定是希格斯玻色子,它可能是別的東西。但在LHC建成之前,我們就知道一定會有新的事物出現。這種推理是建立在數學基礎之上的。

粒子物理學家利用超對稱性來彌補這一能感知到的缺陷,想讓理論變得更加完美。於是,預測LHC應該能觀測到超對稱粒子,不過是基於主觀希望而非合理的邏輯。其實超對稱粒子至今也沒有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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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不具備超對稱的理論在數學上其實也沒啥過錯,不被物理學家重視只是因為它不夠優美。在討論世界是否需要建造下一個更大的粒子對撞機或另一個暗物質探測器之前,物理學家必須現在就重新思考他們的方法。

但物理學家他們好像根本不在乎,雖然遇到這麼多麻煩,但在可以往前的每一步裡,他們都很努力去試著和美更靠近一點。

像是種類似信仰的東西。

什麼是所謂的高級審美?

於是我們知道了,美,在各個領域都是通用的。

數學家的公式、作家的文章、建築師的設想、廚師的烹飪、藝術家本身的創作,其實各行各業的人我們都可以稱他們是在從事美業的藝術家。

美本身是非常主觀的,沒有好壞之分。可是要嚴肅對待的時候有沒有一種相對的標準去判斷是醜是美還是更美呢?其實是有的。放到客觀層面裡,審美在一些地方有一些定義高和下的方法。

比如把一個畫家的第一幅畫和二十年後的畫放在一起對比,就能感覺到差異。如果你看到一個原來覺得很讚的東西,能夠承認確實有比這個更高級的設計和構造,那麼你的品味就已經有了變化。

一旦思考這個問題,就會發現藝術本身的高下在許多學科中都是有一些共同規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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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時尚Icon,黑白Coco Chanel)

回到《黑客和畫家》,Paul在書中總結了14條標準,有7條是特別到位的,就總結在這裡啦:

1、好的藝術都是簡單的設計。

在數學中最簡短的證明往往它就是最好的證明,最簡單的公式它往往也是最漂亮的公式(和物理那個段落一樣~)。比如你看愛因斯坦的公式E=MC2,簡單的一個公式就解釋清楚了能量是怎麼一回事兒。

這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其實特別難,一般來說剛開始的新手都喜歡複雜的東西。剛開始寫作的時候這個新手喜歡用長句,一句話加很多的形容詞和定語,完全根本不像他平時說話時候的樣子,為什麼呢?是為了顯示自己有文采。

再比如說剛剛入行的理髮師,往往喜歡把頭髮弄的殺馬特造型,五顏六色的,為啥?他想要表現的是我就是幹這一行的。再往潛意識去探索,他其實是為了掩飾自己是新手。

2、好的藝術往往永不過時。

以永不過時這個目標來設計產品就可以避開潮流的影響,那句Fasion gone, Style remains。

這個也很難做到,因為任何東西都會過時,但這至少是一個可以靠近的目標。怎麼樣檢驗一個作品會不會很容易過時呢?

其實很簡單,就是測試一下它對上幾代的人有沒有吸引力,比如說爺爺奶奶,如果他們和你一樣覺得一個東西很好看,那有可能這對兩千年後的人也會具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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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心拿出了最喜歡的Celine,線條簡潔皮質流暢,五金全是質感)

3、好的藝術設計都是具有啟發性的。

《紅樓夢》是一部每個人的理解都不一樣的作品,它不僅僅是講一個好的故事那麼簡單,還不斷通過埋伏筆,設計線索讓人去猜。

《紅樓夢》80章以後的內容丟失,我一直默默認為這是一個刻意設計的事兒,因為這應該是所有喜歡《紅樓夢》的人一個心結呀!我自己就是。我聽過有人說願意拿所有財產來換《紅樓夢》丟失的情節。

所以,如果《紅樓夢》是全的,很可能它就沒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對於讀者也沒有那麼多的想象和啟發空間了。

4、好的藝術的其中一種表現形式,是有趣。

這不是在所有情況下都成立,但是很多好的藝術作品看起來都特有趣。為啥有趣這麼重要呢?因為幽默感就是強壯和自信的表現,藝術其實是需要藝術家本人在創作中自我非常強大的。

我只能想到一個差不多的但不那麼貼切的例子,比如一個男生練了好久做了一個後空翻,然後跟自己喜歡的女孩說自己就像猴兒一樣。這個瞬間,這個帥氣的姿勢和輕飄飄自嘲的態度,簡直迷人是吧。

有趣之所以出彩,是因為它是以一種解構的姿態看周圍一切的,往往就容易很高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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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條,好的藝術都是要經過艱苦創作的。

這也是Paul本人一直奉行的一條藝術創作規則,就是在面臨藝術創作選擇的時候,挑難的那一件事情幹其實往往容易。但如果看上去容易那其實背後要付出很大很大的努力。但看著容易的,才是更接近美的。

在繪畫中,肖像畫通常有很高的地位,比如說蒙娜麗莎,梵高的自畫像。這不是因為肖像畫最常見,而是我們天生就非常善於觀察別人的表情,所以肖像畫的畫家就必須加倍努力才能達到我們對美的標準。

從事藝術如果你覺得很輕鬆,那用作者的話說你很可能就是在浪費時間。

第六條,好藝術是一種再加工。

比如來自生活,或者來自情感,然後在第一次表達的基礎上經過很多的雕琢。其實這條規則是所有做原創工作者都知道的一條鐵律,大多數好的文章都是好幾遍甚至幾十次修改出來的,好的雕塑它也是一點一點磨出來的

神來之筆不在這個普遍規律範疇內。比如李白酒後作詩那個不算哈哈哈哈那時候他並不是真實的自己,一些創作時的“上帝之手”佔據頂級藝術作品的比例是極小極小的。

如果在創作的一開始就用完美主義的想象,其實是藝術工作者不願意面對真實的自己。不管是寫文章、寫代碼、畫畫,開始的時候都有草稿,這是一個出發的地方,是一個完美作品的開頭。

第七條,好的藝術其實是能夠復刻的。

最偉大的大師都會達到一種極其自我的境界,他們的目標就是找到終極的正確答案,所以只要為了做出好的產品,遇到了好的創意就拿過來直接用,並不擔心自己會失去原創性。

喬布斯在這一點上就做得很到位,他的名言是,對於抄襲優秀作品,蘋果從來都是很不客氣的。這些規則在任何領域都普遍適用。喬布斯和畢加索的創作都說明了,好的藝術家模仿,偉大的藝術家竊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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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通常一個偉大的藝術設計在一開始的時候,只是為了修正藝術家眼中很醜的東西。它本質其就是一個品位更高的人,在看到一個東西之後心裡冒出了一個聲音,就是這個東西太差了,他可以做得更好,然後就動手去做或者是讓別人去改。

一個人的品位決定了他能不能發現醜,比如學術理論的不簡潔不自洽,產品的不好看不好用。發現醜的能力往往也決定了能不能靠近真理或者商機,如果發現者本身同時具有實現自己對於美感願望的能力,這個時候一個更好的東西就會出現。

一個審美水平高的人對自己的作品要求普遍很高,他們於是也能創造出符合普遍規律的美的東西。

於是物理或者數學家能推論出更簡單自然優雅的公式,作詞和作曲家能創造出美妙的音樂,一個創業者也能抓住人性的本質同時獲得財富。

看過一個貌似是心理測試的問題,問說比爾蓋茨和畢加索你覺得誰更偉大。不喜歡這種二元對立,我更想回答的是小時候印象非常深的一句話:

科學和藝術在山腳下分開行走,最後在美學的山頂相遇。

我想問的是,現在,你願意和我一起關於美這個很大的命題,做一些小小實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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