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县栾川交界的九龙山古名为“佛髻山” 简直太像佛髻了!


嵩县栾川交界的九龙山古名为“佛髻山” 简直太像佛髻了!

九龙山正面


在伊河过栾川与嵩县交界的地方,有一座状貌奇特的山,名叫“九龙山”。清乾隆年间嵩县贤知县康基渊曾到此,并有记:

“尝适汤下,见所谓九龙山者,由平亮磅礴数十里,俯视群山,至汤下峰忽中开,危崖壁立,耸矗如浮屠,巍临伊水上,俗称汤下寨。……盖尝观嵩境多山,龙池曼极峻,七峰极秀,而九龙山乃极奇……”《嵩县志卷十六·学校》(清·康基渊)

九龙山的外貌怎么个奇特呢?正如康基渊所说的“耸矗如浮屠”。“浮屠”一词既可以指“佛”,也可以指“佛塔”,这里无论是理解为“佛”还是“佛塔”,对于九龙山的形态来说,都是对的。因为自老洛栾公路南看九龙山,正如康县令看到的那样“耸矗如塔”。然而当转到九龙山的东面——伊河袁子沟段再看它时,却变成了侧着脸的“佛头”,且螺髻俨然,故此山在古代曾名“佛髻山”。


嵩县栾川交界的九龙山古名为“佛髻山” 简直太像佛髻了!

九龙山侧面看象侧脸的佛髻


嵩县栾川交界的九龙山古名为“佛髻山” 简直太像佛髻了!

佛髻


九龙山出“温泉”,康基渊的《嵩县志》里有记:“有汤泉焉,热可熟鸡。有小鱼寸许,时来游泳,岸旁草尽红色,引灌稻田,粒色正赤,乃近在九龙山西南麓。”温泉至今仍存,其所在的村古名“汤下”,今名“汤营”,山下今已开发了一座现代化的温泉疗养山庄。

金代末年(南宋时期)一位名叫李俊民的诗人曾到此,并作了一首名为《陆浑佛髻山》的诗:“十步都无一步平,往来人似画图行。可怜一派温泉水,不与荒山洗恶名。”李俊民还写有一首《汤下寺壁》:“滚滚龙泉自吐吞,谁能个里混光尘?再三绕壁寻题句,饶舌山禽不避人。”

李俊民是何许人呢?——你可能没听说过这个诗人,但想必读过他的一首进了很多词选的名词:“忍泪出门来,杨花如雪。惆怅天涯又离别。碧云西畔,举目乱山重叠。据鞍归去也,情凄切!一日三秋,寸肠千结。敢向青天问明月。算应无恨,安用暂圆还缺?愿人长似,月圆时节。(李俊民《感皇恩·出京门有感》)——对,就是这个李俊民,他是唐高祖李渊第二十二子韩王李元嘉后裔,25岁的以经义举进士第一,先后担任过沁水县令、长平仓事、朝请大夫(从五品)等官职,是金、元之际著名学者,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经史百家,无所不晓,名重一时。

李俊民出生于1176年,那时抗金英雄岳飞已被宋高宗赵构和秦桧害死三十多年了,金国正处于鼎盛时期,其的统治区包括今天的中国大陆淮河北部、秦岭东北大部分地区和俄罗斯联邦的远东地区,疆域辽阔,周边的南宋、蒙古、西夏国力上都无法与之匹敌。然则“金”这只曾令南宋羔羊朝庭闻风丧胆的狼,通过侵略入主中原后,也与中国历史上的所有王朝无二,通过几代更替,逐渐丧失了其野性,统治者奢侈腐化、内斗不断。而这时,北方蒙古族在成吉思汗的带领下正在崛起,成为一只威胁金国统治的新狼。1211年,蒙古狼长躯直入,入侵金国,首当其冲的就是李俊民的老家山西。1213年,蒙古军兵围金的首都——中都城燕京(今北京)。金帝宣宗完颜珣象当年北宋皇帝向他的祖先乞和那样,将其岐国公众献成吉思汗铁木真为妃,并献金、绢、童男女各500,马3000,与蒙古军签订合议——一如当年宋政府向他的祖先乞和那样。待蒙古军撤离,完颜珣即失急慌忙迁都开封。铁木真怒道:“既和而迁,是有疑心,特用和议欺我耳。”以此为借口,遣兵再围中都。1215年,蒙古攻破燕京,金疆域仅剩侵宋所得华北地,故土及侵辽所得塞北地,全入蒙古。

也就是在1215年这一年,40岁的李俊民躲避战乱来到嵩州鸣皋山隐居,过着“社稷忧深志未舒,陆浑山下赋闲居。几年不复朝鸡梦,一旦翻随垄鹤书”(李俊民 《许司谏归来图 》)的生活,并自号“鹤鸣老人”。鸣皋山今称九皋山,为洛阳南自平原地形向山川地形过渡的第一座高山,也是一座名山,山形雄拔峻峭,相传是《诗经》中的“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的鹤鸣之地。诗仙李白钟情此山,留传至今的诗中有三首《鸣皋歌》。其好友岑勋——也就是李白名诗《将进酒》中提到的“岑夫子”,便归隐于鸣皋山。李俊民在鸣皋山居住了很多年,后又到覃怀(今河南武陟)、福昌(今河南宜阳)居住、直到60岁才得以重回故土。

《陆浑佛髻山》、《汤下寺壁》这两首诗,正是李俊民在嵩州居住期间,游历嵩南时所写。我们奇怪的是:“佛髻”这样一个祥和美好的山名,又是怎样惹着了诗人,让诗人深恶痛绝,以至于要起“可怜一派温泉水,不与荒山洗恶名”的埋怨呢?我们要看下诗人所处的是怎样一个时代。

诗人生活在女真族(金国)入侵中原后的沦陷区。据宋人编的《三朝北盟会编》记载:这个野蛮而落后的少数民族,在入主中原时,倒行逆施,先是对这这片土地进行了残忍的血洗,象当年日军侵华一样残忍屠城,将汉人大批坑杀,以至“杀人如割麻,臭闻数百里”、“男女无分,白骨交横”。女真人还将汉人作奴隶,用铁锁锁住,耳朵上刺一“官”字,立价出售。奴隶价格极为低廉,十个被俘的奴隶,到西夏只能交换一匹马。金朝前期,很多女真贵族都拥有几百上千的奴隶。金廷也往往将成百上千的奴隶赏赐给女真贵族。奴隶主们将奴婢和金、银、羊、马同等看待,用作博戏时的赌注。女真贵族们死后,还“生焚所宠奴婢”殉葬。金军中拥有大量的奴隶,缺乏军粮时,奴婢也和骡马一样,被杀戮作食……数十年后,蒙古军又至,同样的屠城,杀戮……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子语)佛祖的慈悲救世又在哪儿?生活在这样一个野蛮、混乱,文明倒退黑暗时代的诗人,对佛道之流供奉的“救世主”生出怨望之心也是正常的事。如果真有佛祖的话,能让天下这样,那么罪魁也在佛祖。故诗人深恶于闻山叫“佛髻”之名,以至要叹山中涌出的“滚滚龙泉”,为何“不与荒山洗恶名”了。

在九龙山一侧,有一个坟墓,当地人称“御史坟”,埋葬着明代洪武年间一位名叫齐鲁的诤臣。康基渊《嵩县志》:“予读嵩人物志,齐都御史鲁者,当洪武朝,以敢言血谏名天下。窃奇其为人,访其里居在汤营,今称齐家湾,九龙山之侧有墓焉。”

清代《河南通志》记载:“齐鲁,字一变,嵩县人,洪武辛亥进士,授监察御史。性鲠介,遇事敢言,不避权贵。以廷诤触上怒,批其颊击落二齿,鲁俯拾之曰:‘臣此二齿当送史馆。’血随语涔涔出。上默然。当时称‘齐御史血谏’。”明末清初人孙奇逢编著的《中州人物考》里,在记载齐鲁“廷诤”故事后,还加了一句:“(上)自是益重之。歴迁都御史。”

都御史为御史的一种,为都察院的长官,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为正二品大员。这个怒打齐鲁耳光,并且打落齐鲁两颗牙齿,最后又提拔他做“都御史”的皇帝,当为明太祖朱元璋。

据说敢言直谏的齐鲁最后还是因得罪了皇帝遭罢黜回乡务农(一说死于狱中),至公元1449年满78岁辞世。乡民念其忠君恤民,为官清正,众家采珍木置棺厚葬,众乡民扶棺批孝哭送至坟场后为“御史坟”。汤营村民亦曾改名“御史里”。

常见今人批象齐鲁这样的臣愚忠,又或说其故作姿态。评价一个人物,不能离开其所处的时代。皇权时代,国家和朝庭内的生杀权夺全在皇帝一念间,做官员的为了维护国家人民利益,或者维护法理精神,眼看着皇帝犯错,不这样做,还能怎样呢?所谓的“廷诤”,实质上就是反驳皇帝,跟皇帝争理、争法、叫板,跟皇帝说不。触怒皇帝如此,可见这争执是多么激烈,齐鲁对于理和法的坚持,是多么执着!齐鲁又是多么勇敢而且富有正义精神!这一死谏,可能使奸臣正法、权贵缩头;也可能使忠臣贤良冤狱得雪,黎民百姓利益得护;也可能使封建时代仅存的那么一些法理精神和公平正义得到维护;这一谏,也给后来官员,给青史作出了为官忠事的榜样。所以说这鲁这个人,是官员的骄傲,是大明的骄傲,也是故里的荣光。也因此康基渊到此发出感叹:“特(九龙山)精英之气锺于人而瑰材异士出焉,殊可信也。然又疑,洪武至今四百年来,何寂寂无继起者也。既乃课其生徒,器宇之伟异,姿秉之清颖,又未尝无其人焉。岂造物者之有时而或閟(bi)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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