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评选春秋时期十大美女,南子必然榜上有名。只是这位美女名声不大好,《列女传》称“南子惑淫”,身为卫灵公夫人,却与宋国公子有染。春秋民风之剽悍,不服不行。
就这样一位有毒的美女,却与孔子发生了一段故事,《论语》《史记》均有记载,却又语焉不详,引人遐思。
第四难、美人有毒
话说孔子的西游小分队过了匡城,便到浦乡,住了个把月,却没去成陈地,又折返回了卫国,借住在好友蘧(qú)伯玉家。
刚住下没多久,便收到南子请柬,欲召孔子进见。不见国君而见君夫人,这是不合于礼的,孔子便拒绝了。
然后便陆续听到这位夫人的那些传闻。这位夫人乃宋国公主,艳绝天下,却生性轻浮,私生活放荡不堪,与宋国一位帅哥一一公子朝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灵公对她千依百顺,竟为了她,还专门安排她与那位帅哥公子的跨国约会,此事搞到举国上下无人不知,一众官员亦觉大失颜面,各自忿忿不平。
最看不过眼的当属太子蒯聩(kuǎi kuì),恨不得杀其人,夺其命。灵公深陷其中而不自拔,反而对太子很是不爽,甚至起了废立之心。
“看这卫国暗流涌动,只怕已危在旦夕啦!”子路听了这些传言,不免有些动容。
孔子却不以为然:“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仲由啊,耳听为虚呀。”
“夫子所说不无道理。我观卫国国君虽然昏庸,其政务治理,却是难得的清明,却不知是何道理?”
孔子眯起了眼睛,缓缓说到:“卫君知人善任,实是大智慧呀。你看嘛,搞外交的仲叔圉(yǔ),治宗庙的祝鮀(tuó),领军旅的王孙贾(gǔ),还有咱们的老朋友蘧伯玉、宁武子,哪一个不是治世能臣,贤良君子?用了这些人,又怎会有治不好的国家?”
“看来唯独那妖女是个祸患!”子路想起那位君夫人,仍是一肚子气。
却不料,没过几日,子路不高兴了。惹恼子路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授业老恩师:孔子。
孔子竟然“偷偷”去见南子!
原来南子夫人连下几次请帖,孔子本欲不见,却又等不到卫君召见,无奈之下就去走了一遭。想那夫子也是个“无可无不可”的主儿,为了政治抱负,于这身外名声又哪会看在眼里?
子路却不依了,急得脸上青筋暴起:“夫子愚蠢哪,难道您不知道这件事会大大损害您的名声吗?”
孔子却仍是那个死样子,不温不火。
子路更加恼怒:“我看夫子不会是贪图美色吧?”
这一下连夫子都急了,指天为誓:“绝非你所想象!此间如有违礼之事,天打五雷轰,天打五雷轰!”
到底孔老夫子跟那位南子发生了什么事,竟惹得师徒两人差点反目成仇呢?
前一日,卫国宫中。
孔子入得门来,见帷账之中依稀一位美貌女子,于是向北稽首相拜。南子夫人在帷帐之中依礼回拜两次,环佩玉坠轻轻撞击,清脆悦耳。
先是一声温婉哀怨的轻叹,“唉,夫子终于肯来了”,声音柔美,犹如天音一般。
孔子再施一礼,只听南子继续说道:“早闻夫子大名,前次不及相见,实在惋惜得很。”
“孔丘何德何能,夫人过誉了。”
“心怀天下,自比周公。一腔热血,逆天独行。夫子德行和勇气,本就无人可及。”
孔子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南子这几句不正是自己毕生所照吗?只是此类大话从来只在心里转上一转,何曾对人谈起过,这位夫人竟能一语道破,不禁暗暗称奇。
“寡小君知夫子之心,夫子却未必知寡小君之意”,人称君夫人的南子,自称寡小君,言下之意,竟似埋怨孔子不了解她。
“夫人所为,孔丘确是知之不深。”孔子老实回答。(九月心说,您若知之太深,只怕卫灵公那里须不好受)
“唉——,爱一个人真的有错吗?”南子再次哀叹,说话内容却转了个大弯。
孔子不敢应答,只好听南子继续往下:“我爱朝公子,朝公子也爱我。男欢女爱,本是天性,这有什么错吗?”
孔子硬着这头皮回道:“发乎情,本没有错。止乎礼,也没有错。”
“那夫子是怪罪寡小君不能‘止乎礼’喽?”南子很聪明,听出了孔子的言外之意。
“不敢。”孔子嘴上说不敢,心里却敢得很,这也算“发乎情、止乎礼”的又一用法。
“卫君爱我,喜欢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我又何尝不知?天下人都以为是卫君宠着我,惯着我,可又有谁知道,我被宠被惯着,又何尝不是对卫君的报答?难道我就不知道去见朝公子是越礼了吗?”南子声音越来越大,情绪激动,竟似有些把持不住。
孔子大为惊讶,难道去见公子朝不是你君夫人的意思,竟是卫君的意思吗?这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又听南子继续说道:“若不是为了报答卫君一片真心,我又何苦殚精竭虑帮他打理朝政,他那些能臣良将,什么仲叔圉,王孙贾,什么蘧伯玉,宁武子,一个个都只懂得做君子,哪个懂得当小人?若没我的维护,早不知被流放哪些个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去了!我一介女子,却做着男人都做不到的事,当着谁都不愿当的小人,我容易吗我?”
孔子听得呆住了,又闻帐内低低的似有啜泣之声,也不敢多言,只静静站着不动。
过了半晌,南子才平复了情绪,又继续说道:“寡小君今番失态,倒教夫子见笑了。”
孔子连称“不敢”。这次确是真的“不敢”了。
“这次相约夫子,实在有一事相求。”南子在帐内又是盈盈一拜。
夫子急忙回拜:“夫人但有所求,义之所至,无所不应。”
只听南子说道:“整个朝野上下,无不听从于我。唯有太子一人,专与我作对。想着哪天卫君老去,留我一介妇人,早晚为太子所害。我一人死活原无大碍,就只怕害了整个卫国的前途……不知夫子可有教我之法?”
孔子深深一礼:“夫人深明大义,孔丘先替卫国百姓谢过君夫人。”拜了两拜,继续说道:“然于此事,既是国事,又是家事,孔丘实不宜参言,还望君夫人谅解。”
南子突然说了句:“仲尼留下来助我,好吗?”
孔子身躯一震,“君夫人,孔丘只有一句:无论国事,还是家事,都是卫君自家之事。”
南子复长叹一声,“孔丘也是君子。好吧,我答应您了,永不越礼便是。”
一个月后,卫灵公再次召见孔子。
灵公与南子同乘一车,却让孔子坐在后面一辆车上,招摇过市。
前车滚滚向前,激起漫天灰尘,迷住了后车孔子的双眼,却迷不住孔子的心。尘土中,望着卫君和南子夫人的背影,孔子也长叹一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于是再次离开卫国,去了曹国。
那一年,鲁国国君去逝。
九月风满楼:“子见南子”一事见于《论语》《史记》,此文中孔子与南子对话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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