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
"水利是農業的命永。"韋珍老師在講臺上念著,我們在下面亂寫亂畫著,有幾個男同學互相扔著東西打鬧,還有的看連環畫,有的乾脆在睡覺。總之班上鬧哄哄的像個集市,似乎沒有一個同學在認真聽課。也許是大家實在是太嘈雜了,影響了她的心情,韋珍老師停止了講課,瞪著眼睛怒視著,大家紛紛也停止了各種各樣的活動,呆呆地看著老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在上面講,你們在下面鬧,象什麼話呀!"老師生氣地說:"你們不想聽,可以出去,不要在這裡影響其他同學!"
繼同學們續鴉雀無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頭霧水的。
"紫強,你在做什麼?"
"報告姑,我在畫畫。"
"哈哈哈……"全班同學鬨堂大笑起來。
"不是姑,是韋老師!"我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改正過來。
"現在上的是代數課,你畫什麼畫?拿上來!"老師嚴厲地呵斥著,並下達了命令。
我一動沒動,害怕極了。
韋老師走下講臺,快步走到我桌邊,拿起我的作業本一看,"吱——"的一聲,撕下了我剛才畫的圖畫,話也不說,回到講臺繼續上課,就像是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樣。講著講著,突然發現我還站著,連忙說叫我坐下。
還牛脾氣上來了,站著沒動。
"坐下!"韋老師又說了一次。
我還是沒動。這時候,全班同學全都安靜了下來,彷彿等著看好戲。
"紫強同學,我命令你坐下!"韋老師用非常嚴厲的口氣命令道。
我像鐵人一樣,一動沒動。
"不想坐是嗎?那好,我們繼續上課。"
站了一會,實在是太累了,我忍不住偷偷坐了下來。韋老師看了看我,停了一下,什麼也沒有說,繼續講她的課。
韋珍老師是韋茂伯的大女兒,論輩份,她是我的堂姑。在學校做代課老師。好象每個生產隊都有人在學校當代課老師,我們生產隊就是韋珍姑。
晚上娘到她家借米時,她說了今天發生的一切。結果娘回到家,叫我站到她面前,先是一頓臭罵,然後扇了幾巴掌屁股,還用柴枝狠命地抽打我的雙腳。娘一邊罵一邊打一邊哭。罵累了,也打累了,就停下來對我說:"四蛋,你怎麼能這樣對老師啊!上課不好好聽課,老師批評你又不接受。她可是你姑啊!我們又要向她家借米,孃的臉都讓你給丟完了!"我呆呆地站著,既不哭,也不說話,心裡只是想著對韋珍姑的恨。不過,這已經是習慣了,這麼多年來,一直是這樣,差不多天天是這樣,過了幾天又全忘記了。
二
政治課上,鍾皆老師在講共產主義社會。鍾老師是隔離村的,也是代課老師,平時能經常見到他挑著糞桶上菜地或者在田裡幹活,還見他放過牛。
"共產主義社會就是好,人人平等,沒有剝削,沒有階級,社會物質極大豐富,人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鍾老師說得頭頭是道,十分動聽,好象有點流口水的味道。
我正埋頭在作業本上畫著,已經有好幾頁了,有山水,也有各種鳥,野豬,甚至還有老師的頭像。聽到這裡,突然有了興趣,我舉起手來要求發言。鍾老師有點高興地看著我,用手指了指,讓我站起來發言。
我站起來,大聲地問:
"老師,你說共產主義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對嗎?"
"對呀。"老師微笑地看著我。
"那我要'什麼'。"
"到時候就給你'什麼'!"鍾老師大聲地說,理直氣壯,並且雙手把課本往空中抬了一抬,一直自信地微笑著。我十分滿足地坐了下去。
不過,將要下課時,一直陪著我坐在長條凳上的貧管會主任卻說有幾句話要講,要求老師先不下課。他走到講臺上,看著我說:"剛才鍾老師課講得很好,同學們也能夠大膽踴躍發言。但我發現有個別同學上課不認真聽課,坐的姿勢也不對。"他一邊講,一邊做著或歪著頭睡覺,或扣腳指頭,或打鬧等動作,下面一陣鬨堂大笑,老師也跟著笑了。主任說著說著,向我的坐位走來,拿起我的課本向全班同學展示——
"你們看,紫強同學上課時不認真聽老師講課,在下面就是畫這些東西。上的是政治課,他的心卻不在這裡,在上圖畫課。"班上又是一陣鬨堂大笑。我一時羞得無地自容,狠不得找個地洞鑽了進去,也討厭死這個貧管會主任了。你說你陪誰坐不好,偏偏天天陪我坐一起,監視我,又要說我壞話,揭我的醜。鍾老師看我不作聲,又是微笑著說:
"紫強,你喜歡畫畫沒有錯。以後注意點,上課的時候,要求認真聽好課。上圖畫課或者下課時才能畫畫,懂嗎?"
"老師,我錯了。今後一定改正!"
"嗯,知道錯,能改正的就是好同學!下課!"
三
"鳳英老師吃飯了嗎?"
剛走到學校門口,看到鳳英老師走出來,我大老遠就打了個招呼。
"吃了。紫強同學這麼早就來學校啊?"
因為家裡不怎麼讓我幹活,所以一般吃了飯,我早早就回學校,但凡見到老師,我一定會主動問好,所有老師似乎對我平時的印象都比較好,認為我有禮貌。下午有書法課,我的毛筆壞了,得先去買支毛筆。
"大家快來看呀!我們班有7只大花貓!"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剎那間,幾個班的同學都跑到我們班窗外看熱鬧,並起哄了起來。
原來,我們幾個同學在書法課時趁老師不在,用毛筆在臉上畫上了圖案,並互相在教室裡打鬧。老師回來後,勒令我們幾個一個個站到講臺上排成一排"示眾",老師狠狠地批評了一頓。這還不算,7個同學,從高到低又排成一隊,到全校一個個班未眾。每到一個班,各自報上自己的名字、班別,每一個班都被我們的形象搞得鬨堂大笑、人仰馬翻。這下子事情鬧大了。哥、二姐全都看到了,今晚肯定完了!我心裡一直恐懼著。
"示眾"結束後,我們不允許回教室,而是直接排隊到教導主任辦公室,聽教導主任訓了一個下午。訓完之後,全部坐在辦公室,等各自的家長來領回去。這其間,有個同學用口水把臉上的"花紋"擦得差不多了。不過,條條扛槓是沒有了,但整個臉黑得像鍋底,我們看著都捂著嘴直想笑。
我是最後一個被領回去的。娘從田裡回家之後接到其他同學的轉告直接到學校的。除了娘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根樹棍,其它全忘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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