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家莊的故事

一、山莊來惡雕

在清代中晚期,豫北太行山腳下有一個小村莊,叫關家莊。村不大,有幾十戶人家,以關姓為主,還有胡、馬兩姓。三姓之間相互連襟,友善相待。村後靠著大山,村旁有條小溪,柿樹環繞,棗林成蔭,為歷代兵匪不擾之地,人們在此過著安逸的生活。

然而最近這裡來了只獨眼大雕,把這個小村莊的百姓害苦了。這隻大雕兇暴殘烈,吃雞、吃鴨、吃豬、吃羊、不論多大的牲畜都敢叼。飛起來狂風瀰漫,飛沙走石,嘴堅如鐵,爪利如刀,雙翅展開有三米之多。攻擊成人就是撕衣、斷喉、破五臟,三下子結束,相當乾淨利落。做巢就在山神廟裡,分吃山神爺的供品,氣的山神爺沒有辦法,與這無賴大雕鬥過幾次也鬥不過它。山頭漸漸被這隻大雕佔據,狼蟲虎豹都不敢靠近,村民自然也不敢再上山拜祭,山神爺的供品也就逐漸斷了。這些還不算什麼,其實最讓人們害怕的是這隻獨眼大雕能聽懂人話,懂得人意,並且還能夠說上幾句。如果一天沒有叼到吃的,它就飛落在村旁的大樹上或者哪家村民的房脊上叫:送只雞,送只羊,不然叼你家小兒郎……可把人們嚇壞了。村裡人都把它當神供開了,為求平安每天得到山神廟旁或村邊路口送雞、送鴨、送羊供獨眼大雕享用。

二、山神爺託夢

關家莊是個小村莊,村裡的禽畜都快被它吃光了,時間一長村民怎能承受得起。於是,年輕的後生們紛紛想要除此大害,胡、馬二姓的族長更是坐臥不安,一大早就來找關老員外。關金壽老員外七十多歲,鶴髮銀鬚,相傳是關雲長的後裔。他身高八尺,年輕時期曾經在外闖蕩過,有一身的本領。只是因為年事已高,不敢冒進失利,幾天來也正在思忖如何對付此妖孽。與胡、馬二位族長見面後商議,待摸清這隻大雕的來由再做打算。

晚上,關老員外剛入睡不久,就聽見碰碰兩聲敲門聲,關老員外趕緊開門,只見山神爺唉聲嘆氣的進入屋內,說:“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鬥也鬥不過它。”關金壽問:“它是何方神聖?如此了得!我們也正想辦法對付它。”山神爺告知:“這隻大雕大有來頭,名叫‘梟颩’,封號‘天罡煞鷹’,這隻大雕原是一位蒙古王爺的寵物。它從小在達延汗王爺的調教下送信、學舌、狩獵等有很多絕技,長大後又隨達延汗王爺為清廷效力,馳騁疆場,打前鋒、守斷後、搞偷襲都能出奇致勝,為王爺立下赫赫戰功,在戰場上它兇猛無比,驍勇善戰,能抵得上一個大將軍。‘天罡煞鷹’就是皇上親封的,所以一般神鬼都難侵身。

只因為這位蒙古王爺功高蓋主,又受滿清貴胄讒言,待疆場稍加穩定後,皇帝便明升暗降,免去了他的兵權。達延汗王爺脾氣暴躁,口無遮攔,又闖下大禍,皇帝賜王爺毒酒自縊,被‘梟颩’看破,將毒酒打翻在地,因用力過猛,不小心將一滴毒酒濺入眼中,但‘梟颩’忠主忘我,忍痛將兩名行刑官撕袍、斷喉殺死,並將隨行侍衛追殺的抱頭鼠竄。達延汗王爺自知皇上已到卸磨殺驢的時候了,只好用白綾自縊。家人隨之也逃的逃,亡的亡,一大家子人全散了,家產也被皇家沒收。這隻‘梟颩’成了一隻孤鷹,帶著眼疾飛翔數千裡,到這窮鄉僻壤的山坳裡落腳,我幾次暗探它何時飛走,但它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像是在等什麼人。可不能讓這隻雕一直佔據在這裡,得想辦法把它趕走。不然,我這堂堂山神爺還要天天打地鋪,你說可氣不可氣,老關啊,你可要上心了。”關金壽猛的醒了,原來這是一場夢……

三、關帝爺顯靈

關老員外從夢境驚醒後,深感責任重大。清晨,他叫長子關漢山把胡順,馬寶祿兩位族長找來,並召集村裡善武的後生和好的獵手到村中關帝廟開會,商議如何趕走這隻惡雕的計策。人到齊後,關老員外把昨晚山神爺的苦衷告訴了大家。年輕的後生們更加情緒高漲,早就有心除此大害了,紛紛要求參加這次行動。

關金壽說:“這隻‘梟颩’它本領高強,殺人兇殘,大家沒有十分把握,不要輕易出手。”確保萬無一失,胡、馬兩位族長也囑咐再三。最後選定關漢山,關虎,馬石旦,胡鐵錘四位入山除害。這四位可算是最佳人選,關漢山,胡鐵錘從小就跟關老族長學過功夫,刀槍棍棒練得是技法嫻熟,武藝高超。關虎,馬石旦那是山裡出名的弓箭手,箭法出神入化,百發百中。另派兩名青年守在山外往返報信。待一切安排就續,由關漢山和胡鐵錘負責,明日清晨一行六人進山除雕。

大家還在興奮的討論之中,年輕人個個是磨拳擦掌,義憤填膺…忽然,有人慌張來報:“大、大、大老鵰在廟院老柏樹上……”還未待他講完,大家一陣騷動,手持兵器,農具衝出門外,只見院中樹上,果然是這隻‘梟颩’,它怒視著村民,頭機警地轉動,可清楚看到那隻瞎眼在淌著水。關金壽老族長指著大雕怒斥道:“大膽畜牲,禍害百姓!危及四方,人神不寧!趕快逃離免你性命,不然……”話說到此,只聽西廂房內“嗖、嗖”發出兩隻利箭,原來,關虎和馬石旦趁人亂之際,帶著弓箭潛入了西廂房,位置極佳,機會難得,怎能失去這個良機,兩條寒光直射大雕。箭聲、風聲混在一起,唰——什麼都不見了。大家正在納悶之際,忽然一陣狂風襲來,帶著一股煞氣,直撲關金壽。關金壽久經江湖頓感大事不妙,雙手舉過頭頂,在空中一操手,說時遲,那時快,躬腰倒背,來了個金蟬脫殼。那“梟颩”直逼關金壽,準備下口、落爪時,關金壽在頭頂一操手,大雕一機靈,以為有什麼暗器,沒敢下嘴叼,落爪也虛了些。只脫了關金壽的羊皮大氅,大雕惱怒緊逼,正準備發飆時,“啪”屋中閃出一道金光,錚亮乍眼,將“梟颩”擊翻在地!大雕一驚,一聲長嘶,立刻逃離了關家莊。

大家還正在疑慮那金光的來歷,關虎趕忙進廟內去看爺爺,只見爺爺後背有四條血痕還在淌著血。關金壽顧不得自己的傷,忙叫大家跪在關帝爺神像前,說:“是關帝爺救了我們哪,不然後果難料,關帝爺顯靈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關帝爺的神像,喔,原來夜讀春秋低頭看書的關帝爺,怎麼一下子變成了過五關斬六將怒目瞪眼的關雲長了!村民趕忙磕頭,嘴裡紛紛念著:“關帝爺顯靈了,關帝爺顯靈了……”

四、村民遭劫殺

幾天來“梟颩”沒有再來村裡騷擾作祟,日子平靜了一些。關老員外的傷已無大礙,塗上些活血化瘀的祖傳草藥,基本痊癒了。他叫兒子召集村民過來,告誡到:“此雕絕非善獸,暫且不要理它,我等難以制服於它,從長計議方可……”

關虎和馬石旦不這麼認為,他倆自認為是他們射出的兩隻飛箭把這隻“梟颩”嚇著了,它才不敢出來滋事,說不定身上還帶著箭傷在山神廟養傷呢。兩人心中暗做打算,決心私入山神廟一探究竟。

次日,他倆合夥進山,身佩弓箭手持鋼叉,還帶了兩鞭年炮,悄悄上了山。到了山神廟,他們潛伏在對面的樹叢中窺視,只見山神廟前冷冷清清,不見香火裊繞人來人往,沒有一點生機。他倆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選好有利射程和隱蔽藏身之處,準備好弓箭,將鞭炮纏繞在箭尾處,射向對面的山神廟,“嗖——噼哩啪啦…”,關虎和馬石旦弓滿月弦,待箭齊發。許久,不見動靜,關虎又射一箭,“嗖——噼哩啪啦…”,一通亂響之後,還是沒有動靜。兩人對視一笑,以為這老鵰已然被他們嚇破膽。他們怎知,這隻大雕久經沙場,對此雕蟲小技何懼之有。正待他們準備收兵回返之時,只覺樹搖風起,塵土飛揚,再拉弓搭箭為時已晚,立即手持鋼叉護頭逃竄,被“梟颩”雙翅扇得是跌跌撞撞。後背衣服已被撕成稀爛,血肉模糊,兩人相互協作,關虎道:“石旦,拼死也不能讓大雕把咱們叼起來,不然我們就完了。”馬石旦應聲道“關虎,小心!我們與它拼了!”他倆必定學過一些功夫,把鋼叉舞得是上下翻滾,左右成圓,箭射不進,刀插不來。那大雕飛上飛下,用雙翅左右襲擊他們,

瞅準機會擊上一爪。與其說是兩人戰一鷹,不如說是一鷹撕兩人。因他倆力氣有限,體力透支,漸漸舞動的速度慢了下來,被大雕襲擊的次數多了起來。就在這千鈞一髮的之時,忽見山坡上急步行來三人,大雕一看,不覺一驚,起身變飛上枝頭。前面一人身高八尺有餘,體魄魁偉,氣宇軒昂,絡腮鬍須,眉宇間透著英氣,對著大雕怒斥:“大膽畜牲,竟敢喪人性命,拿命來——”說完,三隻飛鏢直向大雕射去。只聽“梟颩”喊了聲“汗王——”應聲而消失,樹上嘩嘩啦啦落下數片樹葉,什麼也不見了。

關虎定眼一看,叫了聲“二叔”,便倒在地上。石旦踉蹌著喊道:“二爺——回來了……”便哭了起來“太險了,再晚來一會兒我們就沒命了……”這三人緊步上前扶住馬石旦坐下,然後喊醒關虎。他們看了看二人的傷勢,拿出隨身帶的“仙草神藥”,給他們兩個人敷在傷口上,連灑幾遍血果然被止住了,五人一行向山下走去。

五、關漢鵬回鄉

這三個人是何許人也呢?他們是太平軍英王陳玉成的麾下,這次奉天王洪秀全之命,通知山西的太平義軍和山東的捻軍,在八月十五這天舉行大規模的行動,各地方的太平軍都要積極響應。並且調集部分的義軍前往安慶,與忠王李秀成和英王陳玉成匯合,統一行動。他們在山西辦完事後,要經過豫北太行山一代通往山東,通知捻軍首領劉樂行,順便回故鄉探望親人。不想,在此碰上這檔巧事,還真是來對了。

三人中為首的是關漢鵬,是關家莊關金壽族長的次子,效力於太平起義軍。為人豪爽,俠肝義膽,人稱“關二爺”。因他在家排行老二,在義軍中又是英王陳玉成的二弟,也愛持“青龍偃月刀”,所以大家都尊稱他關二爺了。他的絕技還有打飛鏢,百發百中,今天是怎麼了,三隻飛鏢射出,竟一發未中,叫那大雕飛走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另一位劉先生是義軍的師爺,足智多謀,精通《百科全書》、《奇門遁術》,《易經八卦》,真是一位奇人。還有一位是關漢鵬將軍的隨身侍衛小趙,他是眼疾手快,武藝高強,輕功了得,能在草尖上飛,水面上漂。這三人在整個太平軍中都是赫赫有名的傳奇人物,三人攜帶天王洪秀全的手諭,一路歷經無數艱險來到這裡,準備到關家莊小憩幾日,再啟程去山東。

關虎和馬石旦巧遇前輩,精神倍增,一路向關二叔他們講述事情的原由,並說了這隻大雕的來歷……關漢鵬聽得是頻頻點頭,劉先生和趙侍衛聽得也是津津有味。不覺,轉眼來到出山口。只見一支清兵攔住了去路。他們共有三十多人,手持長槍單刀衝了過來。兩個領頭的騎馬在隊伍後面,其中一個手拿畫像高聲叫道:“關漢鵬,爾等速速投降,不然格殺勿論!”

六、“梟颩”認新主

原來被奸人告密,行蹤洩露,清兵追堵到這裡。關漢鵬立刻抽出寶劍,大叫:“殺——”,十多個清兵直奔關漢鵬殺來。此時,趙侍衛也殺入其中,打得是難解難分,血肉飛濺。劉先生和關虎、馬石旦也一對三撕殺成一團。這支清兵是一批訓練有素的高手,看來今天關將軍等人要吃大虧了。此時,忽然狂風捲起,清兵的兩個領頭剛一抬頭望天,“梟颩”從空中直下,立刻將其中一人斷喉殺死。另一個嚇得從馬背上翻滾下來,“梟颩”直衝飛下,兩隻利爪勾起他飛向天空,數十米將其拋下,只聽一陣豬嚎般的慘叫結束了其性命。大雕在空中盤旋飛了兩圈,徑直飛向和關漢鵬糾打在一起的清兵,雙爪一爪就是兩個,三抓兩叼,把關漢鵬身邊的清兵殺死了五六個。只要頭戴紅纓帽,身穿清兵服的就殺,這股清兵馬上就全亂了,跌跌撞撞四處逃竄。關漢鵬、劉先生他們也不打了,手握兵器站在那裡看來回跑的清兵怎麼被這隻大雕撕殺,關虎、馬石旦嘴裡還不住的叫好。

待清兵被徹底打敗後,“梟颩”撒歡似得在關漢鵬頭頂飛翔,“汗王!汗王!”的叫聲不斷。劉先生定睛看著關漢鵬,若有所思的點著頭,不一會兒笑著一拍漢鵬的肩膀說:“我明白了,它把你當做達延汗王爺了。你別說,眉宇之間還真有些像,我曾與這位蒙古王爺有過一面之緣,就你這臉龐和鬍鬚真像汗王爺。”關漢鵬聽後高興的一吹口哨,高聲叫:“梟颩!”這隻大雕立刻飛落在他伸出的手臂上,又立刻飛走了。一會兒,它立在馬鞍上,雙翅左扇右扇地把一匹馬趕了回來,交到關漢鵬手上,關漢鵬真是越發喜歡這隻雕了,真是善解人意。不一會兒,又將另一匹馬趕了過來,這本領它從小在草原上就會。

剛剛清兵圍困的那一刻,使“梟颩”記憶起達延汗王爺家被劫殺的那一幕,對戴紅纓帽的格外仇恨,所以盡力相救。再說:它已認定關漢鵬是自己的新主人。到底這之中的緣由是什麼我們不得而知,也許飛禽類自有它們特有的感知或導航吧,它在這窮鄉僻壤之地,就是在等關二爺。關漢鵬得了“梟颩”這一愛鷹,與劉先生他們一道高高興興直奔關家莊。

到了村口,關老員外和眾鄉親早已在此等候,接風酒都已準備好。父子相見,親人再聚,別提多麼親切了。回到關家莊,當然要去關帝廟拜祭,隨行的“梟颩”嚇的不敢進門,站立在關帝廟門外一直點頭,用嘴磕地,大家都笑了,這真是隻神鳥,在磕頭道歉呢。想當年關帝爺勇降赤兔馬,看今朝關漢鵬巧遇“梟颩”鷹。真乃是關家莊的一大興事!大家一陣雀躍,大擺筵席三天!

擇日,關漢鵬、劉先生、趙侍衛啟程趕往山東去找捻軍首領劉樂行。關虎、馬石旦也要一同隨行,被關漢鵬勸住了:“待你們傷養好後,二叔一定帶你們去闖一闖!”說罷,揮淚告別親人……

七、後記

話說關漢鵬他們三人到山東後,捻軍首領劉樂行與劉先生是同族兄弟,更是親上加親,立刻同意了天王的旨意。又請山東的神醫取嶗山的泉水與三種瑞草配藥,為“梟颩”洗眼療傷。數日後,“梟颩”的眼疾痊癒,它更是忠主不二!據說,在多次太平軍與清軍的大戰中,“梟颩”都是破敵先鋒,嚇得清軍聞風喪膽,為太平軍立下赫赫戰功!關漢鵬二爺也是勇猛無比,如虎添翼,在太平軍中名聲大振,被天王洪秀全封為了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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