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原來是這樣的甜美

回憶原來是這樣的甜美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蓮花祈禱怎知那浮生一片草歲月催人老風月花鳥

我是個沒心沒肺之人,智商平庸,過目就忘,流逝的歲月早把往事沖刷得一乾二淨,因此我的學習成績一般。

我以為往事再也不會出現在腦海裡了,卻原來一直潛藏在心裡的邊邊角角,此刻活靈活現,彷彿發生在昨天。

我猛然感到自己的記憶是如此的好,兒時的一張圓臉浮現在我的眼前,我驚訝這張圓臉竟然引導了我的擇偶標準——直到我站在家鄉的一座山峰之巔。

我的老家住在山區,山上生長著野生葛根。因一朋友的父親有病,需要野生葛根做配藥,我便主動提出替朋友解憂,回到老家,上山前去採挖。

上山割草、打柴是我從小練就的好本領,我對老家的地理環境瞭如指掌。門前的半山腰有一片梯田地埂子上,就有好幾顆葛根呢。

我們小時候,村民們看見集體的山上有一片稍稍平緩的地勢,就把它整理成小片梯田,種幾棵玉米,點幾棵花生。現在梯田早已荒廢,荊棘叢生。

長在地埂的葛根土暄好刨,把原來壘的石塊掀掉,就可下鎬。我和丈夫廢了好大一會兒功夫,刨了兩棵。根叉串得遠,扎到硬石板裡了,只能半截折斷,足夠配藥用了。

刨完了葛根,我說到山頂去看看。我的丈夫老家就在山的另一面,站在山尖就能隱約看見他們村子。

回憶原來是這樣的甜美

丈夫說,有什麼好看的,從小就和山打交道還不煩嗎?

我說,那我自己到山頂看看,你先回去吧。

我對山有一種親近感,多年不上山了,看見山上的一草一木格外親切。小時候我們拾柴,除了樹木、草盤兒,不能亂砍、瞎挖外,茅草割得光光的。有時候,跑得老遠,才拾回半簍子柴草。現在漫山遍野都是柴呀!幹樹枝朽了也沒人往回拾了,看見了真覺得可惜,多想拾回去呀。

我從一棵洋槐樹上折下一根樹枝,邊走,邊撥拉著叢草,昔日荒廢了的“山路”依稀可見其蹤跡。我便沿著山脊上的山路痕跡往山頂走。

山脊的另一側溝谷梯田裡,原來栽植的蘋果樹沒人管理,枝葉瘋長。這是深秋的季節,樹葉開始泛黃,蘋果樹葉子稀稀落落,露出蒼老遒勁的黑色枝丫,哎,它們的年齡比我還老呢。誰知今年掛了幾顆果子呢?也許已經絕育,也許偶爾掛幾個又小,又澀,滿臉疤痕的小果子。

當年這兒的蘋果可是很誘惑人的啊!這裡是集體林場的蘋果園,曾經是培養我們奔跑的 “賽場”。浮現在腦海裡,兒時做過的那些嗅事,此時想起來自慘羞愧。

在記憶裡消失殆盡的一張很好看的圓臉少年,此刻活靈活現,彷彿就在眼前,羞澀可愛。他手裡似乎正拿著一個青蘋果遞過來,兩眼熱切地看著我。

回憶原來是這樣的甜美

Guinea pigs with green apples

那時候,這片集體林場的蘋果園四周用鐵絲網圍著,這裡有專人看護,平時看管不甚嚴格,到了快熟的時候看管人員增多,看護巡邏加強。

我上小學三年級那年秋天,蘋果剛剛長成個的時候,哥哥領著我和鄰村的夥伴結成了五人“偷盜團伙”,其中兩個女孩負責放哨,三個男孩進入果園子裡行竊,兩個女孩之一便有我。

作案一般在剛剛入黑,這個時間也是看護人員交接班的時候,看護出現空擋。

孩子們偷蘋果是不帶兜子的,把上衣脫下來,用葛根條子綁住袖口,摘下來的蘋果裝到袖筒裡。

下學後,我們把拾柴的簍子,早早隱蔽起來,潛伏到一個山仡佬處。從高處看著果園看護人員走下山去了,行動敏捷的三個男生順著山谷進入果園裡。我和另外一個女生趴在最高處的大石頭旁,全神貫注查看四周動靜。被驚嚇的野兔子沿著坡面“嗖”地躥出來,嚇我們一跳。

“作案”很順利,不到半個小時,“偷襲”就結束了。然後我們彙集到隱藏簍子的位置。

我的哥哥由於動作倉促,一隻袖子的袖口開了,只剩下一個袖筒裡的蘋果了。大家圍在一起,把袖筒裡的蘋果倒在地上,圍著“勝利果實”,在夜光下挑選著色早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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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男生頭像

我們上學的時候,好多學生有綽號。三個男生摘回來的蘋果,先讓著我倆女生挑選。一個綽號叫“電棒”的男生,從蘋果堆裡找了一個蘋果,遞給我說:“吃這個,這個好吃。”

我哥哥挑了一個蘋果,張口咬了一嘴說:“不好吃,不好吃,還澀的很哩!”

“你們不懂,有的熟得早,有的熟的晚,有兩趟授粉樹,果子熟的早。” “電棒”邊說邊給大家挑選,分發。

我接過“電棒”遞過來的蘋果,咬了一口,遞給哥哥說:“你嚐嚐這個,這個好吃。”

“電棒”看著我,只是笑,而他並沒有吃。他的叔叔是看護果子的,他摘的果子最多最好吃。而後我們每人分了幾個,帶回家裡藏起來,伺機自己享用。我們五個人也做了攻守同盟——回去了誰也不許說偷果子了。

“電棒”是四年級的學生,比我大一歲,他家境不好,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母親常年有病。山區學校是複式班,一個教室兩個年級,由一名老師負責兩個年級的所有課程。三、四年級正好一個教室,我倆在一個教室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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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們還能一起吃早飯就好??

原來我對“電棒”並不太注意,自從這次“合夥作案”後,我開始關心起他來。他長得很好看,有一張與身體不太協調的圓臉,屬於那種吃飯先長臉,後長身體的人。

“電棒”和我不在一個自然村居住,他家離學校遠,一個星期至少遲到一次。他每天早早起來,做好全家人的飯,才匆匆忙忙往學校趕。有時候趕不上吃飯,就拿塊乾糧,連走連吃。胳膊細的如麻秸棍,但精神很好,課間活動鬧騰的很歡,但學習不好。老師常常批評他說,拿出下課玩耍的勁頭,學習早就趕上來了。

“電棒”到了五年級的時候,我們就不在一個教室裡上課了。那年秋天的一天,放學了,他站在牆角處,我從他身邊走過去時,他迅速地從書包裡拿出一個大蘋果,塞到我的書包裡,而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我回到家裡才敢拿出來,那是一隻成熟了的大蘋果。我拿刀一分四半,自己吃了一半,很好吃的,餘下的留給了家人。

後來,“電棒”沒有考上初中就回家務農了,再後來他母親去世了,聽說他姨姨家沒有兒子,他去姨家頂門立戶了,再後來就沒了他的音信。

回憶原來是這樣的甜美

那時候,那張圓臉常常出現在我的腦海,我對胖胖的圓臉男孩有一種特殊的偏愛。到了高中,我又遇到了一位圓臉男生,只是我的個子小,總是坐前排,男生坐後排,從未與他說過話,有時候,偷偷地瞄他一眼,心想“電棒”現在過得怎麼樣呢?他是不是“電棒”呢?

萌動的年齡自己給自己定下個目標,將來一定找一個“圓臉”對象。現在我怎麼也回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圓臉”從我腦海裡消失了。

我一直上學,後來考學跳出了農門,參加工作,偶爾回去一下,隨著時光的流逝,兒時的好多好多趣事早已在腦子裡洗白。

要不是偶然到此,那張“圓臉”就永遠不會在我腦海出現了。我不知道假如現在碰到他,是不是還記得,當初特意送給我的那隻大蘋果。

此刻想起來,那蘋果的味道依然回味無窮,很甜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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