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能儿有一种本领,朝野上下无不敬服,后世还把他视为团圆之神

武则天当政的时候,虢州阌乡有个叫张万回的人,父母是以种田为生的农民。他母亲因为快到四十岁了,才只有一个儿子而感到焦虑,于是向观音菩萨的神像不停地祈祷,求观音菩萨让她再有一个儿子,过了不久果然生下了他。可是万回生来愚笨,长到八九岁了还说不明白话,活像一个白痴。他父母非常伤心,但又舍不得遗弃他,就把他像养小宠物一样养活了下来。万回经常受到邻居小孩们的欺负,他却总是逆来顺受,从不与他们争执。他经常含糊不清地嘟囔万回二字,所以父母就给他起名叫张万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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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的年龄稍微大了一点,父亲叫他帮忙耕田。万回一边耕田一边念叨着“平等,平等。”然后拉着犁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往回来。他耕一垄地一口气能耕出去十几里远,直到遇上沟坎坑穴实在过不去了才停下。父亲气得要揍他,万回十分委屈地说:“这么一大片田地,哪里都需要耕,我耕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打我?”父亲气得说不出话来,以后再也不让他耕田了。

万回生来就有一些与众不同,他从来不知道冷热,四季都穿着同一件衣服;待人也不分贵贱,不会因为人贫困就轻视,富贵就恭敬。嘴角上总是流着口水,整日四处游走也不觉得疲倦。有时毫无来由的狂笑不止,有时则放声痛哭,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万回特别不爱说话,可要是他随口说点什么,往往是一件事情将要发生的预兆,事后人们才能明白,大家都觉得他十分奇怪。

万回十岁那年,他的哥哥到安西都护府服兵役,很久都没有消息,父母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日没夜地哭泣,又专门为他设斋祈福。有一天他们正在吃早饭,万回突然跪在地上问他们:“你们整天哭哭啼啼的,是不是担心哥哥的安危呀?”父母见他忽然变得如此懂事,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让他站起来告诉他说:“你说的没错。”万回说:“想要知道哥哥是否平安无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你们何必为此忧虑呢?”说完把吃剩下的东西装在筐里,又拿了几件哥哥平时穿的衣服往外就走。不到天黑他又回来了,筐里的衣服食物都不见了,只有一封他哥哥的亲笔信,信上说:“儿子平安,一切都好。”父母又仔细地看了看万回,恍惚间万回的相貌变成了他哥哥的模样,过了很久才变回来。从他家到安西都护府,有一万多里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他的父母对此事无比惊诧,转念一想又十分惊喜,明白了万回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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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玄奘法师西去取经时,偶然路过一间寺庙,看见一尊菩萨塑像旁边的柱子上刻了一行字:“菩萨万回,谪向阌乡地教化。”玄奘法师取经回来后,专程骑着驿马跑到阌乡打听万回。见到他以后,玄奘法师恭恭敬敬地给他行礼,并送给他僧衣、僧瓶、僧钵三件东西,从此万回就以僧人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人们对万回无不刮目相看,名声渐渐传到了朝廷。武则天时常召万回入宫,赐给他锦绣衣裳,敕他法号为法云公。万回小的时候,曾在家乡的一座寺庙里用石头瓦块堆佛塔玩。等到他入宫之后,那个佛塔竟然大放光明,人们于是建了一座塔楼,把佛塔保护了起来。

武则天当政后起用了一批酷吏,他们经常随意罗织罪名迫害大臣、压榨百姓。酷吏们时常收买一些盗贼,命他们往别人家投掷蛊物或伪造的秘谶,以此达到诬陷的目的,因此往往有许多人被抄家灭门,就连朝中大臣都吓得战战兢兢的,每次上朝前总是先与妻子诀别。当时宰相崔玄暐的母亲怕儿子也被栽赃陷害,就对他说:“你赶紧把万回迎到家里供养,他是一位神僧,他的一举一动都能显示出祸福来,要是有什么灾祸将要发生,我们好能预先准备。”崔玄暐听了母亲的话,把万回请到家中,崔玄暐的母亲恭恭敬敬地向万回行礼参拜,并施舍给他一套金子做的餐具。万回爱答不理地接过来,走到院子中忽然把它们扔上了屋顶,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崔玄暐一家见状非常惊恐,都认为这是一种不祥之兆。崔玄暐令仆人爬上屋顶去拿回金餐具,仆人在它们旁边发现了一本书,崔玄暐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本谶讳之书。他顿时吓得大惊失色,立刻亲手将书烧毁。过了几天,崔玄暐家突然闯入一队士兵,进门后就翻箱倒柜地搜索着什么。事后崔玄暐才知道,有人诬告他私藏谶讳邪书。幸亏万回使他事先找到了这本书,要不然崔玄暐必定被陷害,轻则丢官重则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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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张易之得宠后大规模兴建宅院,万回看见了就指着宅院对他说:“将做。”当时谁也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张易之会被任命为将作监大匠。等到张易之被抓起来要问斩的时候,就用他的新宅当做监牢,原来将做的意思就是将做监牢啊!万回还常常对韦皇后与安乐公主说:“三郎会砍下你们的头。”因为中宗皇帝是武则天的三儿子,韦皇后以为万回说的是他,便用毒药毒死了中宗皇帝,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杀死她的是同样排行第三的玄宗皇帝。

后来金城公主到吐蕃去和亲,中宗皇帝亲自送她到始平县,万回、武平一、沈佺期、岑羲、薛稷也都随同前往。武平一等人见到万回都恭敬地向他作揖行礼,称呼他为圣人,请他赐教各人的前程。万回拍了拍沈佺期的后背说:“你是真才子。”沈佺期很高兴地退下了,万回又对武平一说:“你可当佛的童子。”说完看着岑羲和薛稷,皱了皱眉默然无语。岑羲看见薛稷畏惧地策马躲避万回的眼神,就不屑地对他说:“这个和尚只不过是修习了几天野狐禅,有什么可怕的?”万回生气地说:“你们俩都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后来岑羲、薛稷果然因罪伏诛。当时僧伽大师也在,中宗皇帝问万回:“他是什么人?”万回连忙起身对僧伽大师大礼参拜,又对中宗皇帝说道:“他是观音菩萨的化身。”僧伽大师拍了拍万回的头说:“你小子怎么还留在这里?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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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宗皇帝之前做相王的时候,常常微服出行。他每次悄悄地出门,万回都会知道,然后跑到各处高喊:“此处天子来!”凡是他大喊过的地方,睿宗皇帝必然经过。睿宗皇帝的二儿子叫李成义,生母地位低微,又加上他身体肥胖,所以很不讨武则天的喜欢,武则天曾让万回给他看相,万回说:“这个孩子是西域的大树精,好好养育他会有利于他的兄弟。”后来果然李成义的三弟李隆基成为了玄宗皇帝。

玄宗皇帝登基的前几年,曾经带着几个随从去拜访万回。万回对他们很不礼貌,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把他们赶了出去。又一把把玄宗皇帝拉进屋里,反锁上房门小声地对他说:“五十年内还好,以后就不妙了。”随从们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得一清二楚,到后来才知道五十年后,正是安史之乱爆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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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也十分崇敬万回,特意在自己的府邸右边,专门为他建造了一所房子。唐睿宗景云年间,万回就死在这所房子里。万回临终前大喊大叫,非要喝家乡的河水,众人十分为难,万回喊道:“这间房子的前面就有河水,你们为什么不挖井取水给我喝呀?”众人立即拿来工具,在房前的台阶下面开始挖井,没挖几下果然河水喷涌而出。万回大口灌下几碗河水之后就再也不动了,大家上前一看,发现他已经死去了。万回死后玄宗皇帝封他为圣僧,无论宫廷还是民间全都祭祀他,相信他能使万里之外的亲人回家团聚,把他视为团圆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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