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落地,危機中的迷茫

文|王垚

自阿法狗橫空出世帶起一波熱潮之後,人工智能這個詞便成了人盡皆知的硬通貨,一時間無論是搞地產的還是做音箱的,不給自家的產品加上這個光環都羞於拿上臺面,聽說就連街頭賣早點的王大娘都在琢磨著要不要給自己的豆漿油條加個智能的噱頭,也好和時代接個軌。

從智能手環到智能音箱,漸漸地我們身邊原本習以為常的小物件,也都加上了個“智能”的頭銜。這些無時無刻不在刷著存在感的產品似乎在告訴消費者們,人工智能已經離我們很近了,可細細思索下來這些產品似乎又不太智能——其中有多少智能背後就有多少人工。

人工智能落地,危機中的迷茫

或許是因為各類影視遊戲作品的耳濡目染,仍舊有人認為只有那樣的強人工智能才配得上人工智能這四個字的重量。但不可否認的是,隨著技術不斷地進步,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弱人工智能從理論中走了出來,融入到了我們的生活之中。

那些逐步落地的人工智能,在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加美好的同時也在不知不覺間取代了很多原屬於人類的工作崗位。在肉眼可見的未來,它們或許不會如某些聳人聽聞的論調所表述的那樣,為人類的生存帶來威脅,卻絕對會為我們的工作帶來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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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今年7月份的AI開發者大會上,李彥宏便宣佈了百度與金龍客車合力打造的L4級無人車阿波龍正式量產下線的消息,並且將運往北京、雄安、深圳等地,在景區、園區、機場等路況相對簡單的場景,實現特定場景的商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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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月初舉行的百度世界大會上,李彥宏又更進一步地與一汽集團董事長、黨委書記徐留平一起宣佈了L4級乘用車量產的消息——百度與一汽一起打造的Appolo紅旗L4級自動駕駛乘用車,計劃明年年底小批量生產,2020年大批量生產並投放到更多城市運營。

自動駕駛汽車需要涉及到深度學習、人機交互、路況識別及分析、生物識別等多個方面。相比於只包括定速巡航、緊急制動、倒車雷達機器輔助駕駛等簡單功能的L1級,L4級別的高度自動駕駛使得駕駛員在常規狀況下基本不再對系統做出監控操作。只有L5級別,才真正不需要人類參與駕駛。

李彥宏曾擲地有聲地向全世界宣告,在移動互聯網時代逐漸落後的百度將ALL IN AI,因為他一直堅信,人工智能時代是不同於互聯網時代的全新紀元。事實證明,他的這一舉動確實押對了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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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單單是百度,谷歌、特斯拉、蘋果、豐田、寶馬、大眾等廠商也都在進行著無人化、智能化汽車的研究,並且普遍預計在2020年後批量投入生產。打開日曆算算日子,如果一切都按照預期的那樣順利進行,這一天似乎近得觸手可及。

或許人工智能將會在不遠的未來改變我們的出行方式,但不遠的未來仍舊是未來,百度的無人車還在海淀的AI公園裡沒開出來呢。不過在當下,人工智能已經確確實實地改變了我們的居所。

李彥宏曾說“我們討論收購美國一家技術公司,一個高管問‘如果競爭對手也收購怎麼辦’。我回答他說,不用擔心,我們的競爭對手不收購技術公司,他們只為產品和用戶規模付費,不為技術付費,只有百度為技術付費。”

他口中的那些“只為產品和用戶規模付費,而不收購技術公司”的競爭對手們指代的是誰,想必大家心中早有定論,而事實究竟是不是和他說的一樣,那就見仁見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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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曾經的BAT三巨頭,如今的AT雙雄,風清揚成立了達摩院,馬化騰也將百度的口號稍作更改拿來用了——AI IN ALL。就在李彥宏宣佈L4級別商用無人車量產消息的一週內,象徵著馬雲野心的無人酒店,醞釀許久後也在杭州西溪園正式開業。

整個酒店沒有大堂經理以及接待人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一米多高的機器人。從入住,到用餐,再到退房一切均可靠刷臉來完成,而屋內所有的智能家居均能夠通過天貓精靈對它們下達指令。

阿里未來酒店的CEO王群表示,未來酒店的人效比是傳統同檔次、同等規模酒店的1.5倍。無人這一概念對於阿里來說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因為早在一年前,同樣在杭州的天貓無人超市便已經開張營業了,而今年同樣以智能為主導的盒馬未來店也在第五屆互聯網大會上亮相。

其實人工智能所應用的領域遠不止這麼片面,從大家經常接觸的互聯網及移動互聯網、智能製造、智能家居,到可能平日裡不怎麼接觸的智慧醫療、智慧金融、智慧農業,人工智能所包含的領域十分廣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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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無人車,到無人酒店,人工智能早已經落地,不再是1956年達特茅斯會議上放出的那顆高懸在天際的衛星。哪怕強人工智能至今仍不可預估,甚至根本就不會存在,可現在不斷改進算法的弱人工智能們也足以改變我們的生活方式,並且開始逐漸在某些領域代替了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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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法狗除了帶起一波人工智能的熱潮之外,自然也帶起了又一波人工智能威脅論。其實仔細觀察人工智能的發展歷史不難發現,自從人工智能誕生起,這種論調就沒有停歇過。從1950年到1980年再到2006年,幾乎每次人工智能進入熱潮的同時都會使人工智能威脅論大行其道。馬斯克、比爾蓋茨、霍金等知名人士都紛紛站隊AI威脅論。

關於人工智能是否會對人類構成威脅,被稱為卷積網絡之父的Yann LeCun曾舉了這樣一個例子:絕大多數人類和動物的學習方式是非監督學習。如果智能是個蛋糕,非監督學習才是蛋糕主體,監督學習只是蛋糕上的糖霜奶油,而強化學習則是蛋糕上點綴的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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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已經知道怎樣製作糖霜奶油和櫻桃,卻不知道如何製作蛋糕主體。我們必須先解決關於非監督學習的問題,才能開始考慮如何做出一個真正的AI。這還僅僅是我們所知的難題之一,更何況那些未知的呢?

有符號奠基問題、框架問題以及量子計算機問題這幾座大山橫在眼前,所謂的強人工智能是否存在都未有定論,短時間內討論人工智能可能會帶來的威脅更是杞人憂天。我們可以對“生存威脅”之說付之一笑,卻無法不對隨之而來“工作危機”視而不見。

在《查理和巧克力工廠》中,小男孩查理在牙膏廠工作的父親正是因為被機器所取代而失去了工作,甚至連給孩子買一塊巧克力都顯得囊中羞澀,這是一個童話故事,那一幕卻又顯得無比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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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酒店也好無人汽車也好,它們省去了人的工作,以人工智能取而代之。從樂觀的角度來看,這是一項解放了勞動力,提高了生產效率的壯舉。然而從悲觀的角度出發,每次解放勞動力都會伴隨著一大堆勞動人民失業,緊接著就是資源再分配等一系列問題。

為了給人工智能站臺,李彥宏曾說過,AI是輔助人而不是代替人。這句話是沒錯的。馬雲也曾預言過,在未來的二十年內,人類每天只需要工作四小時,每週工作三天,這話或許也是對的。以史為鑑,在蒸汽機取代了人力後,人們每天工作12小時,而當電力取代了蒸汽之後,人們每天工作8小時,每週休息兩天。由此看來做三休四可能也不是什麼無法實現的夢想。

技術的發展註定會帶來人類認知的改變,畢竟整個社會架構最核心的是人,推動技術的是人,使用技術的是人,享受技術帶來的福利的也是人。然而技術的發展與認知的改變這兩者間卻從來不是同步進行的,人們終將擁抱AI,可是這個適應過程並不能一蹴而就,其間也註定少不了迷茫與陣痛。

就好像19世紀末汽車即將在倫敦城普及之初,城內的數十萬馬車伕因為擔心失業而惶惶不可終日,他們組織了各種遊行、罷工,以抗議汽車的到來,但最終汽車還是全面取代了馬車。然而這個轉型的過程卻並不是那麼輕鬆,從1896年開始整整持續了將近20年之久,以當時倫敦49歲的人均壽命作比較,差不多一代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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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倫敦的普通市民們來說,汽車的出現為他們出行提供了便利,可對於馬車伕們來說,卻代表著工作的葬送。而且仔細說來失去工作機會的只是馬匹而已,實際上工作崗位也就是司機這個職位並沒有因此而消失,無論是馬車還是汽車都沒有取代人這個位置,只不過是司機這個職位的前綴發生了點變化而已。

可如今人工智能落地,會有更多的人因此而受益,也會有更多的“馬車伕”不可避免地失去工作。某種意義上來說,人們對於大規模技術失業的擔憂在某種程度上或許被誇大了,畢竟一段時間內遭受迷茫與陣痛的“馬車伕”永遠只是少數,失業也只會是小規模內的。

真正風險在於勞動力市場的進一步兩極化:一邊是高薪工人,因為相當一部分工作仍舊需要團隊合作以及人與人之間正面交流溝通,這是現階段人工智能所無法做到的;一邊是從事其他可能“相對低薪且枯燥乏味”工作的人。被人工智能替代的風險高度集中於低技能人群,有些人可能會在技能分級體系中進一步下滑。正如馬太效應所描述的那樣:強者恆強,弱者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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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誠然,AI進步的本意並非是要搶奪人類的飯碗,而是代替人類去做那些重複、單調、低水平的工作,但要知道,代替也就意味著在AI之前,這些重複、單調、低水平的工作是由人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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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製造業,全自動化機械逐漸開始取代人力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以世界五百強企業,代工廠緯創資通為例,其廠房的倉庫一片漆黑,沒有搬運工人,只有負責搬運貨物的機器人在晝夜不息地運作;產線上,也有越來越多的自動化機械投入了生產,只有負責檢修故障的工程師在產線上來回穿梭。

隨著製造業利潤的持續走低,用越來越多機械化設備來取代普通工人的案例,在代工行業早已屢見不鮮。2011年,富士康總裁郭臺銘便宣佈要添置一百萬臺機器人,雖然過去了幾年進展也不大,但富士康的直接人工成本佔比從2015年度的6.29%降低到了2017年度的5.21%。

同時在專業結構上來看,截止2017年底,富士康從事生產製造的人數佔總人數的75.57%,而大專以下學歷人數佔78.03%,兩者基本吻合。如果智能化的全自動機械真的普及到了一線,比起從事研發工程與銷售管理的員工,這些人顯然有著更大的被取代風險。

而且在未來,“強者”的定義可能不會改變,但“弱者”的範疇卻可能會不斷地擴大,絕大多數人都不可能高枕無憂。被取代的可能不僅僅只是那些看上去沒有任何技術要求的工作,有些曾被認為有一定技術門檻的領域,也逐漸被人工智能所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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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年九寨溝地震發生18分鐘後,中國地震臺網的機器僅用時25秒便完成了一篇新聞稿,用詞準確,行文流暢,面面俱到,這已經是相當高的水準了。今年騰訊視頻在拿到了NBA網絡轉播權獲得了69年間超過21億秒的籃球比賽視頻後,利用IBM視覺大腦這位AI剪輯師,僅需要20秒就能從龐大的數據庫中剪輯出60秒符合主題的精彩視頻,令人類難以望其項背。

文字編輯與視頻剪輯師看似是需要一些技術門檻的,然而也已經出現了相應的AI,並且通過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們的能力,將來可能會有更多被認為是腦力勞動的工作被人工智能所取代,這也是可以預見的。

總有一些時候,技術走在了勞動關係之前,自然就造成了職位的消失,這是一種必然現象,但人工智能的逐漸落地讓這份領先的差距變得過大了些,被替代的人自然也就更多了些。人工智能帶來的最大危機,說到底是名為失業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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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無可違背的,誰也無法讓滾滾向前的歷史車輪稍作駐足,有妄想螳臂擋車的人也只會被無情的碾碎。能享受到科技發展帶來的福利的我們是幸運的,卻也是不幸——當馬車被汽車所取代時,馬車伕們尚能在迷茫的過程中學習汽車駕駛技術,謀求新的出路,可當整個行業都被取締時,又能完成多大的華麗轉身呢?又該怎麼去度過那20年的適應期呢?

當危機成為現實,人工智能完全落地並代替了大部分人類工作的那一天,大概留給大多數人的也就只有迷茫和陣痛了吧。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是無論怎樣提升自己都無法避免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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