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計白當黑
春秋時期，吳王闔閭有個弟弟，名叫夫概，因攻楚兵敗，改名扶余氏。其子孫往北遷徙，在朝鮮半島建立了百濟。後人封於黑齒，因封而姓。公元7世紀，朝鮮半島上高句麗、百濟和新羅等三股勢力並存，三方絞殺，互有勝負。顯慶五年（公元660年）初，新羅歸附唐朝，蘇定方率唐軍渡海入朝，雙方聯手攻滅了百濟。此時，一位將星冉冉升起。
黑齒常之（630年—689年11月26日），自幼熟讀經史，智勇雙全，富有韜略，不到二十歲，已是百濟高級幹部。百濟滅國後，不滿新羅士兵的暴行，降而復叛，據守任存山（位於韓國全州），數次擊敗前來鎮壓的唐新聯軍。
在黑齒常之的率領下，百濟義軍圍攻泗沘（位於韓國忠清南道）。唐將劉仁軌拼死守城，戰況激烈。受此影響，百濟二十餘城響應，由此引爆了百濟復國運動。顯慶五年（公元660年）10月9日，新羅援軍展開反擊，佔領重要據點爾禮城。百濟義軍抵擋不住，剛剛復國的百濟各城再次投降新羅。10月底，新羅軍隊擊敗黑齒常之，泗沘之圍遂解。
龍朔三年（公元663年），百濟外援倭國水軍在白江口，遭遇唐朝水軍。唐軍以少勝多，倭國戰船全部焚燬，戰死和溺斃的倭國士兵有四萬餘人。此戰，徹底撲滅了百濟復國的希望。唐高宗李治遣使招降了黑齒常之。
黑齒常之樣貌厚重、下巴豐滿，身高超過了2.1米，高大威猛，是典型的肌肉男。朝廷重臣裴行儉很欣賞他，認為黑齒常之的面相，屬於命硬之相。因此，十分看好黑齒常之。在《朝野僉載》中，記載了這一則逸事。有一次黑齒常之的官邸外，出現了三頭惡狼。軍士將群狼射殺，將狼屍拋入深山。黑齒常之認為城防嚴密，突現惡狼，必是不祥。於是上奏唐皇，請求出兵攻打党項，得以脫身。繼任者李謹行上任十多天，背了黑鍋，一病嗚呼。
黑齒常之官至左領軍員外將軍、洋州刺史。洋州位於陝西省漢中市，地處吐蕃和唐朝衝突的最前線，位置尤為重要。黑齒常之在此三戰吐蕃，皆凱旋而歸，打擊了吐蕃有生力量，穩定了邊境局勢，奠定了唐朝名將的重要地位。
儀鳳三年（公元678年）九月，李敬玄率領黑齒常之、婁師德、劉審禮等將領以及18萬唐軍攻打吐蕃。曾經擊敗過名將薛仁貴的論欽陵經過周密計劃，採用誘敵深入的策略。他引誘劉審禮的唐軍先鋒孤軍冒進，隨後指揮吐蕃軍隊將其重兵合圍。李敬玄是個草包將軍，生性懦弱，臨陣怯戰，面對危機居然見死不救，導致唐軍先鋒全軍覆沒，劉審禮被俘。
面對不利局面，李敬玄打算撤兵回師。論欽陵派遣跋地設率領吐蕃軍隊佔據了一處高崗，將唐軍阻檔在承風峽（今青海西寧西南千戶莊）。論欽陵意圖圍殲唐軍。唐軍只得挖溝築壘，結陣固守。危急之時，黑齒常之認為吐蕃初來乍到，立足未穩，應主動出擊。他率領五百名敢死隊夜襲吐蕃大營。敵人突遭襲擊，大營四處火起，無法準確判斷敵情。黑齒常之率領敢死隊，奮力砍殺了三百多名吐蕃士兵。主將跋地設狼狽逃竄，軍隊群龍無首，軍心崩潰，士兵四散奔逃。李敬玄率領十多萬唐軍安全地返回鄯州。憑藉此戰，唐高宗李治升任黑齒常之為左武衛將軍（相當於軍區司令），兼任檢校左羽林軍（禁軍將領），賜給黃金五百兩、絹五百匹，並充任河源軍副使。
永隆元年（公元680年）七月，吐蕃再次出動三萬人馬侵擾河源。黑齒常之率領三千精銳騎兵，在良非川乘夜襲擊吐蕃軍營，斬獲首級兩千，繳獲羊馬數萬。河源地處要衝，由於後勤供應路線長，沿途道路艱險，不利於保障邊境安全。黑齒常之提出了屯田戍邊的方法，很好地解決了河源軍的糧食供應難題，同時，增設烽火臺、戍守點七十餘處。河源軍屯田五千餘頃，每年收穫糧食五百餘萬石。如此一來，不但解決軍隊的後勤供應，又鞏固了邊境安全。
永隆二年（公元681年），吐蕃軍隊騷擾青海，再次對唐王朝構成威脅。黑齒常之率領一萬精兵擊敗了吐蕃軍隊，將其糧草付之一炬，繳獲了大量羊、馬和鎧甲。黑齒常之在河源軍的七年間，吐蕃人畏之如虎，不敢進犯唐朝邊境。
黑齒常之在邊境立功，受到了朝廷的重視。光宅元年（公元684年）九月，徐敬業不滿武則天干政，在揚州發動叛亂。黑齒常之奉命平叛。不久，徐敬業、徐敬猷等人被殺，唐之奇、魏思溫被捕獲，揚州叛亂就此平息。
垂拱二年(公元686年)，後突厥侵擾邊境，黑齒常之率軍抵禦。行至兩井，與三千突厥騎兵遭遇。黑齒常之趁突厥騎兵下馬穿甲之際，帶領三百名騎兵迅速出擊，敵人驚慌失措，丟盔棄甲，大敗而去。傍晚，突厥大隊人馬趕到，意欲與唐軍決戰，黑齒常之見敵人人多勢眾，決定與突厥展開心理戰。他命令士兵，砍伐樹木，在突厥大營周圍點起烽火，突厥不知是計，以為唐軍援軍趕到。此時，大營東南角又起大火，突厥以為唐軍夜襲，心驚肉跳，連夜撤退。
黑齒常之以“空城計”智退突厥。此戰後，他晉升為燕國公。
垂拱三年(公元687)年，阿史那骨篤祿、阿史德元珍侵擾朔州。黑齒常之與副將李多祚一起與突厥大戰黃花堆(今山西山陰縣東北)，追殺四十餘里，突厥潰不成軍，欲哭無淚，只得敗走漠北，邊患再次清除。
仔細觀察黑齒常之的戰例，具有十分鮮明的特點：
首先智勇兼備。在形勢不利時，黑齒常之經常趁敵不備，主動出擊，使自己轉危為安。關鍵時候，他又能挺身而出，衝鋒陷陣。與論欽陵、阿史那骨篤祿、阿史德元珍等當世名將交手，未嘗敗績，這在當時實屬罕見。
其次擅長夜戰。承風峽、良非川、兩井等戰例，都是利用黑夜，既可以掩護自己，又能虛張聲勢，對方往往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在交戰中，對手心理處於弱勢。黑齒常之率領的精銳人數雖少，同樣也能牽制或戰勝對方，起到了四兩撥千斤的作用。
最後善待士兵。黑齒常之手下士兵弄傷了他的馬。副將牛師獎請求鞭打士兵。黑齒常之喝止道：“豈可以損私馬而決官兵乎！”沒有追究士兵的責任。他因功所得的賞賜，全部分給了手下官兵，這也是他的軍隊戰鬥力強悍的原因之一。
永昌元年(公元689年)，燕國公黑齒常之遭誣入獄，酷吏周興將黑齒常之的牙齒一顆顆拔下來，笑稱：“你的牙齒並不黑呀，為什麼叫黑齒？” 黑齒常之生性剛毅，不願繼續受到酷吏的汙辱，獄中自縊。一代戰神成為酷吏政治的犧牲品，令人扼腕嘆息。
閱讀更多 魚羊祕史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