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國勇丨三千寺,佛燈高懸照大千

賈國勇丨三千寺,佛燈高懸照大千

涉過荊陽碧湖中,

仰天摘月在絕峰。

神光喜若盤聖地,

斷臂緣分此山行。

這是佛教禪宗二祖慧可留在安徽太湖三千寨旅遊風景名勝區內的一首詩,傳揚至今依然讓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朝聖者為之感慨萬端。每每讀起此詩,不由得人浮想聯翩,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機緣讓二祖慧可停下了腳步,駐足三千峰?更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機緣讓二祖慧可感受到了“仰天摘月在絕峰”的境界?但是,從慧可祖師留下的這一首詩來看,三千峰和斷臂求法的河南嵩山相比,不僅是名勝絕景,更是一處具有曠世奇緣的叢林道場。

佛家有言,緣起則聚,緣盡則散,無下事無不如此。

北周武帝宇文邕建德年間,中國佛教史上出現了最為黑暗的一段,即是被後人稱之為“北周武帝滅佛”的運動。到建德六年(公元577年)的時候,這種滅佛毀法的運動達到了鼎盛:推行多年的滅佛政策不僅把全國四萬多所寺廟賜給王公貴族作宅第,還強迫300萬僧、尼還俗,導致一切經像盡毀於火,寺院財產簿錄入官。在禪宗面臨滅宗滅派的生死存亡關頭,禪宗二祖慧可受達摩心法,護經像南下舒州隱居安徽嶽西司空山建剎說法。從此,佛教禪宗在此繁衍開來,呈現出少有的鼎盛景象。如今,從司空山二祖寺向南而行,到太湖縣獅子山二祖禪堂,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叢林道場隱藏於風景秀麗的深山,晨鐘暮鼓震澈著紅塵汙流,成為了禪宗興盛光大的淵源地,受到了世界各地信徒的敬仰。

確實如斯。如果翻開中國的佛教發展史籍,可以發現,自達摩祖師在河南嵩山傳法給二祖慧可之後,禪宗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停滯,甚至是銷聲匿跡。當慧可走進皖南之後,禪宗進入了發展的快車道:二祖慧可在司空山傳衣缽與三祖僧璨,璨在皖公山傳衣缽與四祖道信,道信在黃梅雙峰傳衣缽與五祖弘忍,弘忍又在黃梅傳衣缽與六祖慧能……

在佈局這片禪宗熱土時,慧可經常往來於獅子山、司空山之間的高山叢林之中,這才有了慧可駐錫三千峰獅子口傳法的因緣俱會,才有了三千寺後來開剎的因緣而起,更有了如今讓我們走進三千寨旅遊風景名勝區的文化獲得,更有了讓我們得以穿越時空朝拜三千寺感受禪宗文化的神秘之旅。

賈國勇丨三千寺,佛燈高懸照大千

一條窄窄的山道從三千峰蜿蜒而下,如是銀鏈在山中繞來繞去,把山下喧囂的大千世界和三千寺的佛國淨土緊緊地聯繫在一起。這條山道從山上下來時穿過一座明鏡般的湖泊,穿過一塊碩大的茶田,來到了我的面前。

站在這兒向三千峰望去,可見一團團的白雲纏繞在峰尖,如是女人頭上披了條潔白的紗巾,飄逸而且靈動。白雲下面是一塊碧綠的毯,把這座山峰裝扮,高高低低錯落不齊的樹,構成了一團團一簇簇的綠,而褐色的巖壁則點綴在這綠中,非常突兀地探頭探腦,讓綠有了活力而生機勃勃。近處,則是一排排的樹,大葉的楓樹,垂直的桐樹,和那些茶田連成一片,成了綠色的海,黛色的洋。青山綠水中的氧氣非常充足,如是濾過了一樣,不摻一點的雜質,深深地吸上一腔,感覺清新恬淡,讓我這個從霧霾都市來的朝拜者陶醉萬分。

常言道,深山藏古寺。此話不虛。眼前的三千寺深深地隱身在三千峰下茂密的樹林中,從色彩學上說,黃牆紅瓦的建築應該在綠色的海洋中非常顯眼,卻因為其規模之小,很容易在視野中一掃而過,難以引起人們的注意。相對於中原地帶動輒幾百畝上千畝面積的佛教寺院來說,三千寺可謂是蘭若小寺,卻能以普度眾生的功德而揚名與世。佛教經典《釋氏要覽·界趣》中有言:“以三積千故,名三千大千世界。”其意是說,以須彌山為中心,日月照耀下的所有空間為一個世界,積一千個“世界”,為一小千世界;積一千個小千世界,為一中千世界;積一千中千世界,為一大千世界。如此說來,這三千寺恩澤所及不僅僅是眼前的大千世界,而是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所有空間了。

走近三千寺,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山門前的一座漂亮的七層龍紋元寶形寶鼎,每一層的挑角處皆懸掛有一隻銅鈴鐺,山風吹來時發出了清脆的鈴音;支撐寶鼎的是三隻獅形鼎足,每隻鼎足的上方皆鑄有獅頭一隻,怒目圓睜,不知道是寶鼎壓力所致還是看不慣世間的那些魑魅魍魎,讓每一個走進三千寺的信徒無不是對其敬畏三分;寶鼎的鼓形面上鑄有“三千禪寺”的四個大字,一個“禪”字說明了這是佛教八宗中禪家的道場。另一側則鑄有一些說明文字,煙熏火燎,鏽跡斑斑,蹲下身細看時,說的正是三千寺逢盛世中興的事宜,不由得為這些中興三千寺的佛家弟子們所做的不懈努力感慨萬端。寺名額“三千寺”三字手寫在山門上方,大大方方的沒有一點的優柔造作,黃色的寺牆,黑色的寺名額,遠遠地望去非常醒目。歲月的風雨不僅使山門兩側的紅色對聯褪去了顏色,更把對聯撕裂得“體無完膚”,仔細地辨來,應該是“千處祈求千處應,萬事吉祥萬事興”。為寫《行參菩提》系列文章,至今我參拜過近二百座佛教寺院,如此坦蕩而通俗易懂的山門聯第一次見到。細細品味過後恍然大悟:佛祖傳法本為了普度眾生,保佑眾生有求有應,豈不正是佛祖的無上功德體現?

從三千寺寺名,到山門兩側的這副對聯,講的正是禪家的妙處。常言道,法不孤起,因緣而生。如果不是當初二祖慧可立下普度眾生的宏願,怎麼會有三千寺在三千峰千百年來的佛燈不滅,佛慧不失?喃喃梵唄從三千寺內飄逸而出,氤氳了整座三千寨旅遊風景名勝區,把我這個遠道而來的朝聖者浸潤在佛法的清淨智慧中。常言道,近水樓臺先得月。這裡的樹木定是得佛法而靈足,百獸定能諦聽禪語參透人生,路邊的一棵草一朵花,山上的一塊石一滴水定有無上的功德,才能散發出如此玉潤的光澤。當然,還有世代生活在三千寨旅遊風景名勝區內的山民,無時無刻都在沐浴著佛法的恩澤,享譽著禪家的智慧。

如此,才是妙處。

賈國勇丨三千寺,佛燈高懸照大千

三千寨旅遊風景名勝區有著秀美的自然風光、悠久的歷史古韻、厚重的文化積澱,在我心中,她就是太湖縣乃至整個皖南地區旅遊事業的一處王冠之旅,三千峰則是鑲嵌在這顆王冠上的一顆明珠,而支撐三千峰這顆明珠永葆青春、珠光璀璨的則是禪家的智慧,佛法的恩澤。

走進三千寨旅遊風景名勝區,在通往三千寺的山道一側,處處可以見到一塊塊雕刻“佛”字、“禪”字樣的巨石。只見青褐色的石塊上長滿了苔蘚,隱身在茂密的草叢中,就像只一尊尊修行的羅漢坐臥在紅塵之外安靜地修行,任紅塵俗世中喧譁吵鬧不停,卻巋然不動,達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想到此處,不由得我衝這些石塊合掌致敬,卻有著深深地羨慕:不知道這些石塊前世積攢了多少善資,才有了今生安坐三千峰修行的待遇?

或許是我的腳步驚擾,一隻野兔從草叢中鑽了出來,看到我後並沒有驚慌失措地逃走,而是蹲坐在那兒,兩隻前掌抱在胸前,如老和尚行合十禮,轉動著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我。當我和兔子的眼神碰撞之時,三千寺內傳出了悠揚的佛鐘聲,和喃喃的梵唄聲,一時之間,山谷為之清澈,時空瞬間轉換,三千峰的歷史一幕幕在我眼前拉開,我看到了從山道上走來的二祖慧可,也看到了風塵僕僕的本淨禪師,更看到了身背行囊,步履穩健的金、張二祖師……

三千峰的半山腰處,有一座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山洞——獅子口。在獅子口前面有一塊巨石,如玉中的瑕跡,有著一條條的白色痕跡,仔細看去,更像一朵朵蓮花的花瓣。在兩位金、張二祖師來到獅子口之前,這裡早已經因為二祖慧可駐錫傳法而充滿了神秘的色彩。儘管沒有建起成建制的佛教叢林道場,虔誠的信徒們卻已經視之為神聖之地,無論是遠道而來的信徒還是三千峰下松泉村的村民都會去獅子口焚一炷香,磕一個頭,求得佛祖的保佑。

三千寺的開剎也有著因緣俱足的成就。唐玄宗李隆基天寶三年(公元744年)春天,中史楊庭光奉唐玄宗之命到司空山採集長生不老藥常春藤,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見到常春藤的影子。就在楊庭光準備結束採集回朝廷覆命時,得到了司空山無相寺主持、六祖慧能弟子本淨禪師的指點,拿到了常春藤。聽到這個消息,李隆基非常高興,命楊庭光攜同本淨禪師共同回到長安,賜號“大曉”,拜國師還山,並賜銀敕建“無相禪寺”。本淨禪師禪師成為天下僧侶領袖後,弟子們也紛紛四處奔走傳法,其弟子金、張二祖師來到了慧可駐錫三千峰傳法的獅子口,創建了三千寺,開設禪宗道場,這才有了三千峰佛法濫觴,佛慧普照。後來,又有真三、如雲、海玄、湛風、寂雲等禪家高僧大德駐錫三千寺傳法,一時之間,三千峰禪風大盛,龍象輩出,先後在三千峰獅子口建起了上三千寺,山下的下三千寺以及上、下兩寺之間的中三千寺。據史料記載,其上、下兩寺之間距離約兩公里,依山而建,層次分明,氣勢宏偉。

在此後一千多年的歷史長河中,三千寺歷經兵燹匪患,多次寺倒牆圮,佛祖蒙塵。但是,在當地信眾的護持下,無論是經歷什麼樣的劫難,總會留一盞佛燈不滅,一縷佛慧得存,每逢國泰民安的盛世,三千寺就會因緣聚會,佛法中興,叢林得建。如今的三千寺已經在原來的舊址廢墟上重新建起,不僅成為了太湖縣一帶重要的佛教活動場所,更有如我輩一樣千里迢迢而來的崇拜者,持續地點燃著三千寺的香火……

賈國勇丨三千寺,佛燈高懸照大千

走進三千寺,才會發現小小的三千寺同樣有天王殿、大雄寶殿等等佛教建築,相對於佛教禪宗叢林道場的伽藍七殿格局,應有皆有。除此之外,還有一座藥王殿建設在山洞之中,藥王殿內供奉著華佗夫婦的神像,殿內除了供桌上有時令的水果供奉,還懸掛了許許多多的錦旗,錦旗上文字大都是感謝華佗夫婦顯靈治癒疾病的意思。據說,華佗曾因中原動亂而遊學四方採藥行醫,和妻子一起來到了三千寨懸壺濟世,華佗的妻子擅長婦科雜症,妙手回春,為三千寨以及三千寨附近婦女治好了婦科疑難雜症,去疾生子,鄉人尊其為“送子觀音”,如今和華佗一起共同享受人間香火。

最讓人稱奇的是,三千寺當家師太釋惟善的禪房內牆上除了張貼有佛菩薩的聖像,更多的是一張張學校頒發給學生的獎狀,讓人不由得心生疑惑。陪同我前來朝拜三千寺的松泉村村民委員會主任王政權告訴我說,釋惟善師太慈悲為懷,在主持三千寺弘揚佛法的同時,還陸續收養了老大雲蓮、老二雲慈、老三雲慧、老四雲海四個女嬰。這些獎狀正是四個孩子們得到的讀書獎勵。如今,這四個孩子陸續長大,並考上了大學。師太的善舉,不僅僅感動了當地群眾,還登了報紙,上了電視臺播出,師太被人們稱之為活菩薩。

人們經常習慣性地把二祖寺、二祖禪堂稱之為禪宗聖地祖庭,那麼,眼前的這座三千寺應該是什麼呢?站在三千寺前,眺望遠處的司空山,從二祖慧可想起,再到六祖慧能,本淨禪師,還有開剎三千寺的金、張二祖師,以及如今中興三千寺慈悲為懷的活菩薩釋惟善師太,時空轉換,這一切的一切在我眼前一幕幕閃過。一陣山風吹了過來,寺前寶鼎的銅鈴發出了清脆的丁當聲,在我聽來卻是如雷貫耳,恍然大悟:如果說司空山二祖寺、獅子山的二祖禪堂、三千寺,是一道亮麗璀璨的佛教禪宗發展的風景線的話,那麼,三千寺就是佛祖留在皖南大地上的一盞明亮的佛燈,時時刻刻照耀著大千世界,讓我們可以在拼搏得精疲力竭之時得到片刻的心靈慰藉,讓汙染了塵垢的靈魂得到清淨的洗滌。

想到此,我從法物流通處請來了一炷佛香,恭恭敬敬地點燃,雙手合十念一聲“阿彌陀佛”,放在這座七層龍紋元寶形寶鼎之內……

賈國勇丨三千寺,佛燈高懸照大千

作 者 簡 介

賈國勇,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行為證據》雜誌社主編,新媒體《行參菩提》創始人。著有長篇小說《測出的不僅是心跳》、《謎底就在現場》、《致命談判》、《命案現場》、《神探》、《大測謊師》、《市長命案》、《市長夫人》等,以及散文集《立地成佛》、《心止即岸》、《行參菩提》等。創作、投拍了《命案現場》(20集)、《捕狼人》(20集)、《完美指控》(30集)、《博弈》(30集)、《糊塗縣令鄭板橋》(36集)等電視連續劇、系列劇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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