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斯的故事告诉我们,通往赚钱的道路万变不离其宗

戴维斯的故事告诉我们,通往赚钱的道路万变不离其宗

《戴维斯王朝》贯穿了戴维斯三代家族的历史,侧重点当然是投资。从赚钱的人身上总结的赚钱道理都差不多的,但过程是曲折而千变万化的。一些零碎的感想,逻辑上未必能串联成篇,故而分成若干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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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戴维斯,就是“戴维斯双击/杀”那个传说中的戴维斯,虽然祖上亦有从政的,不过父母是个体户,出身可说一般,妻子凯瑟琳出身富裕。他们可是成家于大萧条期间,妻子家族资助他们赴中东旅行,还给他们定了怪豪华的酒店,戴维斯颇感恼火地改成了普通旅馆。那,可是失业和困窘占主旋律的大萧条,是资本主义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哎。

可见得,按经济条件划分的阶层中,中产及其以下阶层是更易受影响的人群,阶层越低,所受经济危机的创伤越大。因为富裕阶层拥有更大的经济弹性,身家固然在危机中缩水不少,支撑度蜜月这样的高弹性需求却不在话下,顶多,把酒店的星级往下降几个层级呗。

当然这是由于凯瑟琳一家是富裕阶层中的幸存者,而其家业的幸存有赖于资产持有者的关键决策,事关生死。 第二章有个细节,凸显了流动性的重要性,这是决定凯瑟琳一家能够安然穿越经济危机的关键原因。

地毯生意也够冒险的,”约瑟夫告诉孩子们,“我想还是保守一些,多存些钱吧。”直到1937年去世,他的投资组合中始终全是债券。


一定程度的保守,本质上是风控,是很多财富得以持续的根本,很多传记都会显示这一点。守财是风险与收益的再平衡,第一桶金的累积可是冒了足够风险的,如果约瑟夫一家不冒险在纺织品上进行技术上的创新,不可能打下一片坚实的家业,但守下第一桶金并将其持续保值增值的难度丝毫不亚于赚取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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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钱小气,莫非是价投派不言而喻的真谛?或者说,夹头喜欢赚钱远远多过花钱。戴维斯在这方面有着夹头派的不二真传,不管身家后面涨了多少个零,他从来不喜欢无谓地进行消费升级,日常消费与寻常中产阶级无异,他的孩子们在童年时期丝毫不知道自己家的身家早已晋升为富豪级别的。印象比较深的事情还有两件。

一件是戴维斯小家庭买的第一套房,当时是凯瑟琳经过多重考察又利用某个契机以十分低价拿下的一套房子,好风景,好地段。戴维斯知道以后高兴疯了,他高兴的点可不是他们终于不用再租房子了,而是,妻子砍下的价格,性价比实在太太高了!

一件是和孙子逛街,孙子想要爷爷一刀买块热狗吃,戴维斯拒绝的逻辑是这样的:你知道现在的一块钱,如果不是花掉而是存起来做投资,每隔5年就会翻一番吗?50年后当你到了我现在的年纪这笔钱就是1024美元吗?你真的觉得你现在这么饿,要花1000多块钱买一个热狗吗?孙子给震住了,得到两点教训,一个是以后买零食要自己掏钱,二是复利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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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头还有一个共同做派:不喜欢给后代留财产,不管是戴维斯还是其儿子斯尔必,均是如此。戴维斯美名其曰,不想剥夺后代通过赚钱获取快乐的能力。我等吃瓜群众难免会以为是惺惺作态之语,孰不知,这是人家心里非常真实的想法。投资圈老喜欢讲,通过投资赚钱是将认知能力变现的一个渠道。但人家戴维斯的投资观并不是变现不变现的问题,而是从中获得乐趣的问题,就问你高级不高级?赚钱这事情这么好玩,不让后代玩儿,岂非太自私了。

话说回来,富裕阶层资产规模之大,有时这些大佬说不留不留,随意用百分之零点几的规模设个信托基金,仍然随随便便就给后代在起跑之前换了双鞋子,带轮子的。比如戴维斯就给一双儿女设有信托基金,按美元看是百万级别的,那可是半个世纪前的几百万美元。戴维斯一度因为不喜欢未来女婿而偷偷改掉女儿信托基金的条款,想把那笔钱捐给普林斯顿大学而不是让女儿一家获益。当时这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媒体立场不一,四处围攻,整一出富豪一家因财产而一地鸡毛的狗血故事嘛。

而斯尔必给第一个妻子所生的三个孩子大学毕业以后的零用钱是每月500美元,二三十年前的每月500美元,普通生活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这是一个富豪建立在明确财富观、人生观之上的正常选择,给后代基本的经济支持,让他们可以在父母的肩膀上做更多的选择,而不是给他们一生所需要的钱都给尽,于是让他们站在高空给世界添堵。

我倒又想起另一个极端,台湾艺二代欧阳靖,写了那本《写给女生的跑步书》,我非常喜欢的一本书。她父母为人善良,无比热爱收养动物,特别是流浪狗,家里的狗数量高峰时期达到五六十条!硬生生因为动物而让家里的经济条件一降再降,乃至负债累累。为此付出最大代价的却是他们的孩子欧阳靖,她年少时不明白为什么其他艺二代可以出国念书生活,她却必须留在台湾,被动在各种八卦媒体无限放大的挑剔镜下生活。任何人都无法被无限放大镜检视,欧阳靖的六年抑郁生涯一定程度上也与此有关。看,现实的人生百态,真是远甚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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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斯年老时将全部资产的报表交给儿子和孙子,他们发现,戴维斯喜欢持有超过1500只股票,但对长期收益做出主要贡献的,依然是那些长期持有的公司。戴维斯的长期可不是三年五年,是三十年五十年。这比任何案例都更能说明一件事:在大势上做一个方向正确的判断,然后长期持有,才是正确的价投姿势。

戴维斯是投资股票、主要是保险企业股票发家的,通过持续持有并将保险企业的投资范围扩大至不同国家,而持续扩大家业规模的。

在30年代,由于经济萧条而债市走牛,那时世面上一片倒地看好债券仍然会是未来的赢家资产。戴维斯丝毫没有受到主流意见的影响,哪怕其岳父家也是债牛的重要受益者。他更看好股票,因为股票是企业的所有权,“如果公司经营有方,将会前途无量”,而这不关债券持有者什么事儿。

每个时代红极一时的资产都会让它的拥有者穷困潦倒, 这难道是一个残酷的玩笑吗?20世纪每隔20年左右,当时获利最丰的投资都会涨至极点, 然后开始持续下滑; 而收益最少的投资在跌至谷底之后, 转入长时间的上升阶段。 这些转折点填满了一小撮不去墨守成规的投资者的腰包, 因为他们抓住了机遇; 但大多数投资者还是把赌注押在了昨日英雄身上, 结果输了个精光。 (《戴维斯王朝》第四章)

这是后人漂亮而精准的总结,戴维斯身处其时,自然不会像事后总结那么辩证,他只是务实地观察、勤奋地研究、有效地决策。二战后,戴维斯是纽约州保险司的公务员,学史出身的他干脆从保险的初始形态开始,将整个行业结结实实学习了一遍。他在职期间孜孜不倦地游说保险公司应该多投点股票少投点债券,并没有什么成效,但最终,他自己将受益于所有这些知识与基于其上的判断。

他在1947年离开官场,投身股市,可以说这是一个任何时候都会让人多少觉得“有些疯狂”的选择,但那些动不动就想辞职去职业投资的人,最好认识到戴维斯准备全职投资时,其家庭有相当安全垫这个前提。他当时有一定的积累,在低价购买的纽交所会员席位有很大用处,同时也增值不少,其妻凯瑟琳同样是个博士,也有赚钱的能力,这是经济方面的安全垫;还有能力方面的,在普林斯顿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和日内瓦大学拿到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在经济萧条期间毕业却从未为工作机会烦恼过,甚至还没毕业时,在餐厅遇到个哥伦比亚广播的记者就抓住机会成为其助手,在广播记者、分析师、公务员等各种工作期间去过很多地方、完成了很不错的工作,甚至在1938年末出版了一本引起小轰动的著作《面向20世纪40年代的美国》……

那个时候,美国受益于战争及战后能量的进一步爆发,经济繁荣,人们手里可支配收入的增加产生了“奇妙的乘数效应”,企业利润增加得很快,在股市上,小股票表现明显优于大股票。保险股票则属于少有人问津的类型,这跟前面提到的原因有关,保险行业整体呈现的利润不高。但戴维斯发现,保险企业老是低于票面价值出售保单,支付不菲的红利,长期复利很优越。于是戴维斯干脆购买了一个保险企业的控股权益,由此成为一个选股师,致力于改善保险企业的投资组合。是的,他对保险企业感到浓厚兴趣并切身投资其中,比巴菲特要早。

对保险行业的知识基础让戴维斯确信,保险股票其时的风险收益比很高,至少要比别的理财家建议他购买的钢铁股票要高很多。7枚保险股票在短短一年就让他的净资产由10万美元增加至23万多。当你反复衡量风险与收益,将重心放在安全边际上意图长远考虑时,市场却在短期内就给了你非常积极的回应。也正是对保险企业的投资,让戴维斯总结出了“戴维斯双杀”这个有利可图的转化过程:公司收益提高,股票上涨;接着投资者蜂拥而至,股票再度上涨,即我们常说的估值提升;而上升途中适当的融资,是第三次上涨。与此同时,钢铁股票在1954年涨到极点后开始了长达40年的下滑。

戴维斯由于投资险企的丰厚收益而在保险界声名鹊起,人称“美国保险业主任”。他是一本保险商活年鉴。这是他敢于重重押注并长期持有保险企业的根本原因,事实上,他也利用自己的保险知识避过一些雷,即后面破产的保险商。对一个行业的把握程度,很少有人能达到戴维斯对保险行业这样的程度。

50年代下半页,在一群分析师的赴日调研旅行中,多数人被东方的民域风情晃花了眼,玩得很开心,然后总结说日本没什么投资机会,只有包括戴维斯在内的两个人发现了日本保险行业与美国的显著不同之处:集中度异常之高,并且有财政部的精心呵护。更令人发指的是,其时日本保险公司的股票售价,不及其投资组合本身的价值。正是日本保险企业的投资组合规模之庞大,让戴维斯确信,日本可以克服战后的倦怠。有了这一个大方向的判断,为什么不在日本投资呢?在旅日的返程中,戴维斯便购买了一个被日本政府准入的美国保险公司的股票,并由此顺利持有了日本保险资产。一群人中只有两个人发现了机会,这两个人中只有一个人马上付诸行动。

当几年后,一些美国人包括戴维斯在再保险界的朋友开始关注日本的保险公司时,日本有些保险公司的市盈率已经一度高达100倍了,并没有太多投资者享受到了这一巨大飞跃的果实,在美国,也就那么一个戴维斯。这可不就应了李嘉诚讲的话嘛:

当别人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的时候,他明白他在做什么。当别人明白了,他富有了。当别人明白了,他成功了。 (《守得住 才强大》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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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代戴维斯,即斯尔必的故事,则显示了更多股市的波动、运营基金的悖谬等问题,可以进一步拓展我们对市场本身的认知。在1974年的重创熊市中,斯尔必面见了Ben Graham,这个价投派祖师爷的表现可真正做到了知行合一,一切以估值为本。在前几年总对投资泼冷水的Ben,这个时候却喝着茶对斯尔必说:“别失望,孩子,你正面临着这个时代购买股票的一个大好时机。做你该做的吧。”

好玩的是,这个祖师爷推荐的股票本身并不高明,斯尔必也没有买,但他接纳了祖师爷对市场的态度,投资的情绪不应该跟随市场本身的波动。理念本身不能帮助我们进行具体的投资决策,却价值千金。

什么样的投资理念决定了什么样的收益结果,而一个人的性格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会接受什么样的投资理念。这大概是投资的宿命论。

—— 完 ——

首发于同名微公、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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