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启齿的少年心事

大家好:

今天给大家分享我的好朋友苏希西的一篇美文,希西曾是纸媒时期的专栏大神,无数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在她笔下犹如生出灵魂,我觉得她是圈内写故事最好看的号主之一,不多说了,我们一起来看文吧~

01

陈立骏高中入学半个月后,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班主任何情。

何老师时年25岁,和传说中克夫克子的形象完全不搭,瘦瘦的,小小的,巴掌大的脸庞苍白如纸,菱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单薄得风吹欲倒。

如此弱质纤纤,却依然美得令人惊艳,最出色的是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瞳,恍如不见底的深潭,迷雾氤氲,看不清任何情绪……

在刚刚过去的那个暑期,她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变故,新婚半年的丈夫车祸去世,丧礼期间,她因悲伤过度,又失去了怀孕四个月的胎儿。

学校里的老师啧啧叹息,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婴,这女人,命硬啊……

陈立骏一开学就被临时班主任暂定为班长,他本来是想找个借口推辞掉的,何老师出院接杖班主任后,他沉默着接受了这个安排。

彼时,省游泳队正式对陈立骏抛出橄榄枝。

陈立骏从五六岁开始练习游泳,小学就进入市游泳队,初中在省内大大小小的赛事中取得不菲的战绩,他的教练以前向省队推荐过他,但因身材瘦小未得批准,在过去的这一年中,陈立骏仿佛赌气般见风就长,从163cm飞速窜高到188,暑期更是在省青少年游泳锦标赛中拿了200米自由泳金牌。

教练戏谑道,省队会迫不及待招录你的。

关于进不进省队,陈立骏和家人之间发生了不小的分歧,陈母认为,自家家境优渥,儿子犯不着为了竞技运动去拼命,十个运动员九个伤病缠身,她舍不得唯一的儿子走上职业竞技之路。

陈立骏却觉得这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他喜欢游泳,也有这个天赋,虽然当初是因为体质孱弱才练习游泳的,但后来能够坚持下来,更多的是兴趣使然。

他梦想以省队为跳板,加入国家队,在国际赛事,甚至奥运会上,为国争光。

母子两人唇枪舌战,竭力想要说服对方,开学半个月后,陈母赢了。

陈立骏答应母亲会走应试教育这条道,反正他成绩也不差,大学毕业后或帮母亲打理公司,或在父亲的安排下走仕途,不论哪条路,都比做职业运动员来得轻松稳妥,前程无量。

02

陈立骏开始埋头补习功课,他是那种性格要强的男生,做什么事情都力求做到最好,游泳的时候要做游得最快的那一个,重心投入学业后,同样也要做学得最好的那极少数。

别的功课很快就补了上来,唯独英语是例外,陈母给他请了昂贵的在线外教,仍然收效甚微。

陈立骏无意中曾对母亲透露,英语老师何情教得蛮好的,据说物理老师的女儿是英语学渣,在上一学年请何老师补习英语,从不及格补到接近满分,令人艳羡。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母迅速通过校方联系到何老师。

何情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鉴于陈立骏的父亲是教育局领导,校方可能对她进行了施压,很快她松口,答应帮助陈立骏开小灶补英语,周一到周五,每晚一小时。

陈母的意思,是想请何情上门做一对一家教,薪酬按市价最高算,每月算下来比工资还高,怎么也不亏着她,再说,何情就住在一墙之隔的小区,来回也很方便,但是自从何情在某晚来他家的途中,不慎跌进树坑中,陈立骏在得知她患有夜盲症后,就此拒绝再接受她的上门辅导。

陈母狐疑地盯着儿子,月考中陈立骏的英语提升了不少的名次,她实在舍不得放弃何情的一对一辅导,可是又对儿子如此的“体贴入微”疑窦甚重。

陈立骏漫不经心道,昨晚何老师是跌了一跤,不打紧,但她一个年轻女人,如果晚上回家遇到歹人,出个什么事,爸爸一辈子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陈母想了想,觉得儿子考虑得很周详,众所周知,在校老师是不允许做家教的,何情上门辅导已是违规,万一途中发生点什么意外,风声传出去,是对陈局长的影响不好。

沉吟了半晌,陈母跟儿子商量,要不,你就每天晚上去何老师家走一遭,反正她住得也不远,就当路上放松眼睛,活动手脚。

陈立骏只得答应。

03

何情住的小区虽然和陈立骏家一墙之隔,但是很显然,一个是高档住宅区,绿植遍地,流水潺潺,另一个则是标准的平民小区,楼间距窄,小区内汽车随处停放,杂乱不堪。

何情家是八十多平的小两居,面积不大,布置得却极其温馨,虽然男主人走了,主卧床头的巨幅婚纱摄影却没有取下,陈立骏从门前经过的时候扫过一眼,照片中的男人帅气俊朗,笑容阳光,他愣了愣神。

何情迅速走过来关上房门,让他去旁边的书房就坐。

书房依稀看得出是由儿童房改造的,房顶绘制着星空图案,双层儿童床上铺着喜羊羊和美羊羊的卡通床单,床上一排毛绒布偶排排坐。

陈立骏看着色泽鲜艳的儿童床,以及床上憨态可掬的布偶,突然之间心脏仿佛揪痛起来,连他一个局外人看到这些尚且如此难过,她一介弱女子,到底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

两人补课,话都不多。

何情讲课条理清楚,重点突出,水准很高,陈立骏也是极认真地学,遇到不懂的及时发问,一个小时总是很快就结束。

他还想再多问些什么,何情抬头看看挂钟,你该回家了。

弄清这个语态我就走。

明天继续吧,太晚了你家人会着急,何情语气委婉。

陈立骏苦笑,他也知道自己老妈的德行,晚回家五分钟一准儿电话会打过来。

再后来何情一抬头看表,陈立骏就立刻开始收拾书包。

他的英语成绩开始稳步上升,从不及格到及格,从及格到良好、优秀,最后成绩基本稳定在130多分,排名班级前十,有次考题特别难,上百分的没几个,他竟然还考了130多分,排名全级第一。

家人觉得他英语没啥大问题,取消了何老师的英语补习,不久之后的月考,陈立骏的成绩立刻又跌至及格线上,没办法,英语辅导只能接着上。

这一上就是一年多,等到高二下半学期,何情再三对陈立骏的父母请辞,说陈立骏的英语基础已经足够牢固,只要上课认真听讲就可以轻松保持优秀水准,无需再花钱花时额外辅导。

陈家父母经过仔细思量,最终同意她的请求。

自始至终,没人过问陈立骏的想法,或许三个大人都认为他是小孩子,辅不辅导,补不补习,由他的成绩和平时的表现决定,而不是由他本人的意愿而定。

04

几乎与此同时,有个男人开始狂热地追求何情。

那个男人是个富二代,年纪比何情还小着一岁,家里开着规模很大的肉鸭加工厂,看相貌长得还算周正,每天放学的时候,手捧大束鲜花,靠在豪车上吸着烟等何情出门,一时间弄得舆论哗然,人尽皆知。

何情从来不接他的花,也不坐他的车,下班后她步行回家,那男人就开车尾随在她身后,她快他亦快,她慢他亦慢。

陈立骏骑着单车,晃晃悠悠跟在他们不远处,其实他家距离学校很近,只有不到两站路,往常他跟何情一样都是步行上下学,直到最近才改骑单车。

在等一个长达一分半的红灯时,男人下车,想要把何情拽进车内,何情拼命挣扎,陈立骏飞速踩着单车冲过来,将两人冲开,随后一个急刹单脚撑地,扭头对何情道,老师,上车!

何情犹豫,那个男人作势绕过单车来拉她,她不及思索,快速跳上后座,陈立骏飞速踩动踏板,右拐之后从人行道进入一条窄窄的巷道,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在身后跳着脚骂,车速过快,何情紧紧拽着他的校服边角,少年的颊边浮起一丝笑意。

前面有幼童突然蹿出,陈立骏紧急刹车,何情一头撞在他背脊上,然后顺势跳下车来。

“刚才谢谢你了,”她抬手捋起耳边被风扬起的长发,“以后,不要再插手大人之间的事情,赶快回家吧,家人该等急了。”

陈立骏从车上慢慢下来,“那个死缠烂打你的男人,要不要我替你搞定他?”

何情吓了一跳,“不用不用,你专心学习就好,那个男人也没对我怎么样,你千万别节外生枝,赶快回家吧,啊!”

陈立骏拍拍后座,“我载你,穿出这个小巷就到小区门口了。”

“不用了,我想起有东西落在学校,你自己先回吧。”何情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一边回头跟陈立骏挥挥手,“再见!”

陈立骏定定地站在巷子中,看看一袭白裙的何情渐行渐远。

微风斜扬起她的长发和裙裾,纤弱、瘦削、楚楚动人。

陈立骏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样看似单薄脆弱的躯壳里,藏着一个倔强而又坚韧的灵魂,轻易无人能撼动。

除了无法跟多舛的命运抗衡,她把周遭的一切,都掌控得很好。

领导倚重,同事和睦,学生敬重,虽然曾经有过种种不堪的流言蜚语,但她处之淡然,既没有气急败坏,亦不曾百般辩解,随着时过境迁,她成功泯然众人,而他无比确认,这就是她想要的。

05

他曾经跟那个富二代鸭公子一样狂热地追逐过她。

在两家小区的中间有家早点铺,上高一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她几乎天天在那家早点铺喝豆浆吃油条,于是他每天早早在那个铺子等她,吃完早餐,然后一起结伴去学校。

三天之后,他在那家早点铺等到几乎迟到,也没有等到她的人影,后来知道她改在家吃早点,并在天不亮就赶到学校,于是他也改变作息,对家人谎称晨跑,起得更早,在小区门口等她。

有谁能够理解一个情动少年的卑微,呵气成冰的寒冬清晨,他跺着脚,搓着手,一面频频张望她来的方向,几乎快被冻僵的时候,她出现了,讶异被掩饰得很好,路上她直截了当地笑问他,你是在等我吗?

他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她笑着把一个化妆盒大小的暖手宝递给他,以后别等我了,老师喜欢静静的,一个人在路上的感觉,可以把这份自由还给我吗?

暖手宝,暖暖的,她的笑容也暖暖的,从此以后,他再也没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拦截搭讪过她。

即使偶遇,他也在她身后保持适当的距离,再也没有因此对她造成任何困扰。

开学伊始,他用自己班长的职务,用自己强健的体魄和长久以来在同学中积攒的威望,教训过几个曾对她出言不逊的小混子,后来他发现,那几个混混都曾被她喊去单独谈话,发自内心地关心呵护。

后来他们对她的态度渐渐改观,再顽劣的男生亦不再公然挑衅生事,反而主动维护她的权威,他知道那一切不再因为他的威胁及恐吓,而是来自于她始终的温柔以待。

即便他用自己父亲的头衔施压,令她不得不在课余时间,冒着偌大的风险替他补课,她也不曾表现出丝毫勉强,反而和他父母相谈甚欢,在长达一年半两人单独补课相处的时光里,也不曾放任一丝暧昧与尴尬的产生。

尽管,他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失态,不是直直地盯着她忘记收回眼神,便是闻着她沐浴后的发香脸红心跳,举止失措。

或许,她真的太迟钝,没有察觉到他目光中的灼烫与狂热,但更有可能,她根本没往心里去,对她心生好感的男生太多太多,在她眼里他跟其他情窦初开的小男孩没什么两样,所以她表现得举重若轻,尽在掌控。

乌发白裙的身影在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不见,陈立骏单手牵着车把,懒懒地朝着回家的方向缓缓而行。

何情,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跟其他的男生不一样,我绝不会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一定会成为你最终的归途。

06

暑期即将来临的时候,何情请了一天假,次日她来上班的时候,颈间围了一条小丝巾,可陈立骏还是敏锐地发现,她脖颈上有被人掐青的痕迹,嘴唇也肿胀裂伤。

有八卦的女老师在走廊窃窃私语,说何老师前天晚上在家门口险些被那个尾随的富二代追求者拖进屋里强奸,若不是邻居恰巧出来,看到她被捂着嘴拼命挣扎,只怕真的就遭遇不测了。

陈立骏从旁走过,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没过几天,鸭公子家的加工厂出了大事,不但被人爆料在鸭血中违规添加各种化工原料和膨大剂,而且被爆出以廉价死鸡冒充鸭肉贩卖,加工现场污水横流,蝇虫遍地,有人暗访之后拍下视频上传网络,一夜之间,这家当地最大规模的肉鸭加工厂被市场监管部门查封,罚了数十万元,并责令限期整改。

罚款事小,口碑事大,视频流出后当地所有大型商超明确拒绝再接受他家的鸭肉供货,这对一家日加工数万只的大型鸭厂不啻为致命性的打击。

在厂子查封整顿期间,富二代跑来扇了何情一耳光,“妈的,大家都说你克男人,我还不信,谁他妈沾上你谁倒血霉……”

他的第二个巴掌要落下来,斜刺里有人架住他的手腕,狠狠一记勾拳开在他鼻梁上,鲜血瞬间糊满全脸,接下来陈立骏疯狂地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周围无数人拉也拉不住,眼见富二代的脸被打成猪头,连牙齿也被打脱两颗,在众师生的惊叫声中,他被十多个人拽着胳膊从那人身上拉起来,被拉走的一瞬他仍然猛力踹他腹部……

突然,何情沾满泪痕的脸庞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她白皙的左脸上印着鲜明的五道指痕,嘴唇的伤痕因呼喊而崩裂,唇角的血珠触目惊心,他心痛地伸手,想要替她揩去那些泪痕与血痕。

何情迅速扭脸,避开他的手指,她在剧烈地颤抖,分不清是因为气愤还是恐惧,“陈立骏,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打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赶快道歉!”

难以启齿的少年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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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苏希西,不得不提及她在公号界所创造的一个奇迹,在开号一个月,读者仅300人的时候就创造出第一篇阅读10万+的爆文。

她的自传体文《我为什么要拼命爬出底层社会》,被2017年18期《读者》转载,在腾讯、网易和搜狐网站引发广泛热议,至今,还不断有读者寻踪追迹而来,在原创文章下面发表自己的评论,或惺惺相惜,或发表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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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写过实习期间,和男神老师发生的种种趣事,《男神是老师》(点击蓝字即可阅读)。

写过被艾滋针头刺伤后,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真实心境历程,《我被艾滋污染针头刺伤后……》(点击蓝字即可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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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写过被学霸老公全面碾压的搞笑生活日常,《我的老公是学霸》(点击蓝字即可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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