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迟暮后的归宿

原文 载于中读App

英雄迟暮后的归宿

人生最艰难的是什么?不是死亡。我们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有准备活着回去,所以,死亡不过是最后的归宿。也不是生活的困难,基本上只要肯努力,没有什么大山不能翻越,没有什么大海不能跨越。人生最艰难的,是一直活着,活到老,看着自己鸡皮鹤发,看着如小树般英挺的自己,不得不拿起拐杖,动作迟缓,步履蹒跚。尤其是照镜子的时候,光滑的脸庞,明媚的大眼睛,变得肉皮松弛,视线混浊,自己都恨不能把镜子砸了。

所谓英雄迟暮,美人白头,人间之惨剧莫过于此。

英雄迟暮后的归宿

以前,我不懂这些,我一直以为,青春是自动无限提款机,可以随意挥霍,丰沛的人生中,也唯有生离死别,情仇爱恨这些能够扎痛人心。

随着岁月的流逝,青春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挥霍一空。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可是,自己的孩子都开始上初中了。八零后成了社会主力,九零后、零零后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在单位和你不期而遇,不甚恭敬地打个招呼。看着他们油光水滑的小脸蛋,情不自禁地有些心虚。

英雄迟暮后的归宿

再照镜子时,这次发现,曾经让你烦恼的满头厚重的黑发,少年时每次洗头发都恨恨地念叨,怎么也不掉呢!掉下一半才好了。现在,愿望实现了,当年满满一把的头发现在只剩下凄惨的少半,低头都能看见惨白的头皮,更可恨的是,这点头发里居然掺杂了根根银丝。眼角眉间更是增加了以前想都没想过的细纹,微微一笑,就不甘寂寞地露出来。

岁月这把杀猪刀,把我们的青春,一层层地刮下去,换上了粗糙多皱的外皮。

英雄迟暮后的归宿

我怕了,真的怕了。当年廉颇吃了三大碗饭,得意地露出自己的弘二头肌,不只是为了向君王表示自己尚能作战,更多的是为了显示,我还没老呢!还有令吴三桂冲冠一怒的陈圆圆,后来主动出家为尼,青灯古佛伴余生,不肯轻易见吴三桂一面。恐怕,也是怕自己红颜逝去的面容吓坏世人吧。

美人青春正好时逝去,英雄风华正茂时血溅沙场,对他们来说,才是恩赐,才是得其所哉。否则,苏小小凭什么赢得历朝历代才子们青睐,十七八岁芳华正茂时离世,留给人们的,永远是貌美如花,明眸善睐,想起来就心生欢喜。

我等皆凡人,又活得好好的,实在不甘心在只为了留下青春的印象而自寻死路。如此,就只能忍受时间的千刀万剐。老去,只是个时间问题,打点起精神,如何应对老去的日子,已经是必须要提到议程上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英雄迟暮后的归宿

我们已经老到要考虑老去的时光如何应对了。

肯定不能依靠孩子,一根独苗苗,六到八位老人的赡养问题,是压到孩子头上的一座大山,减负尚且不能,就别给孩子增加负担了。抱团养老、卖房养老、社区养老……等等名词迭出,认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这一代人,开始摸着石头过河,尝试着各种养老方式。

我是对养老院有心结的,当初采访时没少进去,里面老人们面无表情地看着虚空处,屋子里的味道熏得连蟑螂在里面也待不住。除了活着,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有尊严地死去,和毫无廉耻的活着,我宁可选择前者。

英雄迟暮后的归宿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看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养老的方式。在泊头福星园,笑得开心的老人选择着自己喜欢的娱乐方式,打牌、跳舞、唱歌、写字、画画……,或者什么也不做,就是散散步,唠唠嗑,看着其他人玩的开心。

如果不喜欢有工作人员的介入,那就在社区里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当然,饭有人送,衣服有人洗,屋子有人收拾。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还有其他的,如医疗、健康、生活保障等等,这些,他们也许做的不够完善,可是,至少,我看到一种态度,一种为了养老而迈出的探究的一步。

英雄迟暮后的归宿

是的,面对养老,还年轻的我们,都处于一种懵圈的状态,但是,只要有人肯迈出这一步,肯去探索,肯去试验,肯去为此而兢兢业业、踏踏实实地去做,终有一天,会有一个合理的、合适的养老方式等待着老去的我们。

当我们发如雪,红尘醉,红颜唤不回时,能够有一个地方,让我们静静地、安心地老去,就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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