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各大电影自媒体都在为张艾嘉的新作《相爱相亲》疯狂打call,一直以来偏爱家庭题材戏的我当然不会错过，何况是文艺青年的心头好张艾嘉自编自导自演且在第54届金马奖提名七项的优秀作品呢？
从影片名称说起，《相爱相亲》这个片名其实有一点点与我们的日常语言习惯不同，众所周知，相亲相爱是一个固有的言语搭配，而影片故意调换“ 亲”和“爱”是有一定的故事缘由的。
电影中的姥姥和外婆分别是外公的两位妻子，姥姥和外公的婚姻是封建社会的产物，受父母之命，媒妁之约而结合，二人之间情感的联系几乎不存在，姥姥是外公名义上的亲人、家人，姥姥孤独一生，等待半世，芳华消逝，容颜老去，唯一盼来的是外公的一具尸骨。当她试图从泛黄的信件、过往的客套中找寻自己的情感寄托时，得来的却是外孙女薇薇一句残忍又直接的真相告知：“他（外公）把你当亲人、家人，但不是爱人”。
外公外婆的婚姻则是自由恋爱的结果，他们由恋人变成亲人，相爱相守，走过一生，所以张艾嘉扮演的岳慧英评价父母的婚姻时认为：他们是相爱的，先有了爱情，然后才成为亲人。对于婚姻关系来说，相亲是相爱的进阶和升华，没有相爱的亲人注定是不完满的，只有相爱的感情缺乏亲情的历练也是不长久的。所以，相爱相亲才是正确的解答。
回到影片，这依然是张艾嘉导演的擅长的女性电影，影片以“迁坟”为线索详述了姥姥、妈妈、女儿三代人对待感情的不同态度——姥姥愚守、妈妈焦虑、女儿迷茫，以此来反映不同阶段的女性在家庭和情感中的位置与价值，折射出女性婚姻观、感情观的变化历程以及代际沟通等问题。影片以小见大，举重若轻，以生活化的方式演绎平凡人生，正如导演自己所言“情绪很重，表达很轻”，细腻中见真情，质朴中出质感。
影片中的三位女性，因为生活的时代不同，导致她们对感情的态度不同，姥姥的“一生等一人”，听来悲壮可怜，实则是旧时代对女性缺乏足够的尊重，以及女性的自我意识尚未觉醒的结果，愚守是忠贞的体现，是高高耸立的贞节牌坊对女性身体与心灵的压迫，姥姥对外公坟墓的执着守护有着超越情感的制度惯性，不是爱有多深，而是出于一种传统思想的习惯做法。迁坟不是一种情感上的剥夺，而是对一个女人几十年来遵守的夫妻规则的触犯，所以姥姥的偏执有着牢牢守住底线的悲壮感。最后她终于同意迁坟，对着照片上的外公哭泣着说:“我不要你了”，这与其说是一种成全，不如说是一种自我的开化，看到照片里的外公笑意盈盈地和外婆站在一起，她或许懂得了真正的夫妻应该是什么样子。
妈妈的情感认知显然比姥姥进步许多，她相信二老相濡以沫的感情是源于爱，她相信法律，于是东奔西跑地为亡故的外公外婆补办结婚证，她奉行相爱才相亲的婚姻价值观，甚至自以为地要将他们合葬在一起。她的情感热烈直接，对待长辈如此，对待爱人亦是。可是，人到中年，激情消退，寡言的丈夫似乎并不能回之以热烈，叛逆的女儿也总想着离开，事业亦走到了尽头，于是她更加焦虑，心烦意乱。所幸，只要有爱，再木讷的丈夫也会感知到妻子的情绪，细心的丈夫不仅为她精心准备了退休贺卡，而且期待和她一起旅行。朴实又浪漫的表达让她感动不已，相爱相亲依然很美好，通过岳慧英这个人物，我们看到了中年女性的敏感和脆弱，她们表面看似强悍，但是内心缺乏关爱，语言强硬但情感炽热。
相比于姥姥和妈妈，女儿对待感情则随性许多，她想爱就爱，不计后果，情感简单、表达外放。影片中女儿情感态度的转变主要来自于长辈们的影响，姥姥的坚守与妈妈的敏感让她开始思考自己的情感，目睹了这一切的她逐渐成熟起来，但是依然有她自己的想法，潇洒地放手，微笑地告别。
三位女性，三个年代，三种态度，张艾嘉导演通过“家”这个
载体联系在一起，在吵吵闹闹的日常中，每个人都上了一堂关于爱的教育课，姥姥明白了爱的含义，妈妈懂得了爱的表达，女儿学会了爱的方式。正如影片的英文名《Love education》（爱的教育）一样，这是一门需要终身学习的课程。
主线之外，影片在一些细节之处也颇费心思，比如薇薇一家三口去乡下居住的场景，三人共住一间却不交流，每个人都自顾自地玩手机，形象地描绘了当代家庭情感交流缺失的现象。岳慧英四处奔波为父母补办结婚证的场景则是对当今政府部门繁杂的办事程序的无力吐糟，正是这些琐碎的日常、朴素的场景建构起一个平凡如你我的家长里短，带着生活的温度，温情的问候。
相爱才相亲，相亲更相爱。
閱讀更多 影行人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