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六便士:人的好坏应该如何区分?

我忽然觉得,用人品这个词汇来把人区分出好人和坏人,实在是太狭隘太浅薄了。从宇宙宏观角度看来,人只有差异性无好坏之分,所谓好坏只是我们身处社会中,以社会的价值观定出的判断准则。

《月亮和六便士》的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人到中年,却抛妻弃子投身于绘画中,他几乎抛弃了人类的所有感情,亲情、爱情、友情、感激之情、自尊、廉耻,他通通都没有了。

他不在乎自己离去后妻儿的死活,不对在他病痛时救助自己的人心生感激,也不对被他引诱最后又为自己而死的女人感到愧疚。也许在他眼里他们从来就不是人,只是他需要的一些“东西”,是他要追随自己的灵魂,不得不借助的一些“东西”。

月亮和六便士:人的好坏应该如何区分?

如果以社会的普遍眼光看,这个人当然是坏透了,没有人会喜欢他,他没有人性,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自私自利,厚颜无耻,几乎所有恶毒的词汇用在他身上都不会过分。

可我却无法把他当做一个坏人看待。他只是顺应自己的灵魂,灵魂在乎什么他就选择什么,灵魂不在乎什么他便对什么漠不关心,他被自己的灵魂控制,别无选择。

他是一个游魂,早已脱离了世间的生活,如果他可以摆脱肉体而存在,我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肉体撕个粉碎。

肉体束缚了他。他不在乎生活的品质,冻饿他不怕,但身体却无法抵抗。他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他不需要朋友,也不想触碰爱情,但身体的原始欲望却会控制他。他不担心病痛,对自己的健康毫不在意,可身体的死亡却会把它的灵魂也一起带入坟墓。

月亮和六便士:人的好坏应该如何区分?

他让我联想到电影《荒野生存》中的Christophe本来家境富裕,在大学毕业后,他抛弃了家庭,丢掉了车子,烧掉了自己所有现金,回归到大自然,开始真正的蛮荒之旅,但是四个月后人们却在一个废弃的公共汽车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当初对这个电影真的没有半点好感,我懂得Christophe那种反社会反物质追寻自然的情绪,因为我有时也会陷入一种反社会的情绪中,觉得好像人都应该回归本真,不去讲究什么礼法,不该追逐什么名利,就应该只跟随灵魂而走。但是,我又觉得,既然生在现代社会中,就该以现代的方式生存。如果放任这种反社会情绪发展下去,最后只能是自己游离到人群之外,成为一个孤独的变态或者疯子。

不过看完《月亮和六便士》之后,我又似乎理解了他的行为,他跟思特里克兰德一样,都是被自己的灵魂控制了,灵魂命令他们必须这么做,否则就生不如死。

月亮和六便士:人的好坏应该如何区分?

之前看过一则新闻,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剃度出家,很多人都说那么漂亮可爱的姑娘出家真是可惜了,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但是她说:当我发现了金子,自然可以扔掉废铁,貌似不需要什么勇气。

我觉得我可以懂得她的话,做出这样的选择她几乎都不需要思考,因为在她眼中,佛法修心是金子,人世间的欲念和物质就如废铁,世人觉得可惜,认为无法理解,是因为我们活在尘世中,把欲念、物质、美貌、社会看的比灵魂的本真更高。

与这些人比起来,我终于肯承认,自己是个确确实实的凡夫俗子了。我永不会被那样的情绪控制,也绝不会抛弃世俗,我爱这个世界胜过爱畸形的灵魂。

就如《征婚启事》里的罗教授,即使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为了能够在社会中好好生存,为了被大家当做正常人,也要努力把内心埋藏起来,去与异性恋爱,与异性结婚,组织一个别人眼里幸福和睦的平凡家庭,因为在他眼里,做一个正常人比真爱更重要。

月亮和六便士:人的好坏应该如何区分?

当然,我允许自己有小小的不同,也可以有一点点的怪个性,但是这些不同和怪个性也必须是符合基本的社会法则的。我可以被当做怪人,但绝不愿被看做变态或疯子。

毛姆:《月亮和六便士》书摘

我所谓的伟大,不是走红运的政治家或者立战功的军人的伟大,这种人显赫一时,与其说是他们本身的特质倒不如说沾了他们地位的光,一旦事过境迁,他们的伟大也就黯然失色了。人们常常发现一位离了职的首相当初只不过是个大言不惭的演说家,一个解甲归田的将军无非是个平淡乏味的市井英雄。

有些人的生活只是社会有机体的一部分,他们只能生活在这个有机体内,也只能依靠它而生活,这种人总是给人以虚幻的感觉,他们犹如体内的细胞,是身体所决不能缺少的,但是只要他们健康存在一天,就被吞没在一个重大的整体里。

月亮和六便士:人的好坏应该如何区分?

我告诉你我必须画画儿,我由不了我自己。一个人要是跌进水里,他游泳游的好不好是无关紧要的,反正他得挣扎出去,不然就得淹死。

我不想过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永恒的现在。

如果你不在乎某一个人对你的看法,一群人对你有什么意见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记得是谁曾经建议过,为了使灵魂宁静,一个人每天要做两件他不喜欢的事。说这句话的人是个聪明人,我也一直在一丝不苟地按照这条格言行事:因为我每天早上都起床,每天也都上床睡觉。

我看不透她要自己丈夫回来是因为爱他呢,还是因为怕别人议论是非;我还怀疑使她肠断心伤的失恋之痛是否也搀杂着虚荣心受到损害的悲伤(这对我年轻的心灵是一件龌龊的事);这种疑心也使我很惶惑。我那时还不了解人性多么矛盾,我不知道真挚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蕴藏着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恶里也找得着美德。

月亮和六便士:人的好坏应该如何区分?

一个人的性格是极其复杂的。今天我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了: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热爱是可以互不排斥地并存在同一颗心里的。

我们这些人就象从终点站到终点站往返行驶的有轨电车,连乘客的数目也能估计个八九不离十。生活被安排得太有秩序了。

有人说灾难不幸可以使人性高贵,这句话并不对;叫人做出高尚行动的有时候反而是幸福得意,灾难不幸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使人们变得心胸狭小、报复心更强。

作家更关心的是了解人性,而不是判断人性。

说不定我们还是非常重视别人看重不看重我们的意见、我们在别人身上是否有影响力的;如果我们对一个人的看法受到他的重视,我们就沾沾自喜,如果他对这种意见丝毫也不理会,我们就讨厌他。我想这就是自尊心中最厉害的创伤。

生活中无论什么事都和别人息息相关,要想只为自己、孤零零地一个人活下去是个十分荒谬的想法。早晚有一天你会生病,会变得老态龙钟,到那时候你还得爬着回去找你的同伙。

在交际应酬中,一个人只让你看到他希望别人接受他的一些表面现象,你只能借助他无意中作出的一些小动作,借助不知不觉中掠过他脸上的一些表情对他作出正确的了解。有些时候,人们把一副假面装得逼真,时间久了,他们真会变成他们装扮的这样一个人了。但是在他写的书、画的画里面,他却毫无防范地把自己显露出来。如果他作势唬人,那只能暴露出他的空虚。他那些涂了油漆冒充铁板的木条还会看出来只不过是木条。假充具有独特的个性无法掩盖平凡庸俗的性格。对于一个目光敏锐的观察者,即使一个人信笔一挥的作品也完全可以泄露他灵魂深处的隐秘。

月亮和六便士:人的好坏应该如何区分?

作为坠入情网的人来说,男人同女人的区别是:女人能够整天整夜谈恋爱,而男人却只能有时有晌儿地干这种事。

每逢一个人干出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的相识们总是替他想出种种最令人无法置信的动机。

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才不在乎呢。做出这件事来的不是我,是我身体里一种远比我自己的意志更强大的力量。

个性?在我看来,一个人因为看到另外一种生活方式更有重大的意义,只经过半小时的考虑就甘愿抛弃一生的事业前途,这才需要很强的个性呢。贸然走出这一步,以后永不后悔,那需要的个性就更多了。

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喜爱的环境里,淡泊宁静、与世无争,这难道是糟蹋自己吗?与此相反,做一个著名的外科医生,年薪一万镑,娶一位美丽的妻子,就是成功吗?我想,这一切都取决于一个人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他认为对社会应尽什么义务,对自己有什么要求。

一般人都不是他们想要做的那种人,而是他们不得不做的那种人。

你知道不知道,一个人要是坠入情网,就可能对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了?那时候他就会象古代锁在木船里摇桨的奴隶一样,身心都不是自己所有了。把思特里克兰德俘获住的热情正同爱情一样,一点自由也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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