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西部的著名國家公園太多了，在大峽谷、優勝美地、布萊斯、錫安、拱門、大提頓、黃石等一眾打卡勝地面前，死亡谷成了最容易被忽略的那個。
若不是我們必須從拉斯維加斯返程舊金山，也不會順路去死亡谷國家公園繞道穿越。
但一入此門深似海，此地成了美西之行最相見恨晚的一站。我對太太說，這裡就是我的“應許之地”，像童話裡說的那樣：為了她，全城的紡車都被燒光，但紡錘最終還是扎破了她的手指，如魔咒所述沉睡百年。來到此地，都是因為命運。
01
大概老美們都喜歡以“Valley”作為地名，和北方人口裡的“屯”、江浙人口裡的“涇”一樣。其實死亡谷並不是簡單一座山谷，而是一片囊括了沙漠、戈壁、鹽灘、火山和雪山的惡地，是除了阿拉斯加北極之門外，全美最大的國家公園。
從拉斯維加斯出發，兩小時就能抵達死亡谷邊緣。除了景色明顯變化——樹木漸漸稀疏、土地變得沙化、人煙也不見蹤跡之外，氣溫也讓人明顯感覺到“死亡”的氣味。
隆冬季節的拉斯維加斯，十幾度的戶外溫度很宜人，但車子越往前開，氣溫越高。一旦到達寸草不生的區域，溫度已經升到攝氏30度。
據說，如果是夏天，這裡中午的氣溫會在50度以上，在沙地上能輕易煎好一塊五成熟的牛排。
也正是因為與眾不同的風沙、氣溫，締造了色彩斑斕的地貌。開車在美國本土最大的國家公園裡飛奔，壯闊的景色一直延伸數百公里。
02
死亡谷裡，有一塊不大的綠洲，名叫“Furnace Creek”，翻譯過來叫“熔爐溪”。我猜，大概是形容死亡谷的惡劣溫度把溪水都加熱了。
事實上，這裡也是死亡谷裡少數能看到活水、樹木的地方。包括遊客中心、房車營地、博物館、加油站、餐廳，都集中在這裡。
神奇的是，Furnace Creek還是個極具感染力的地方。
下車小憩的時候，我聽到房車營地裡傳來“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的歌聲，還有人應聲起舞。完全沒有一片荒原中容易產生的懊惱、絕望之類的負面情緒，只有融入其中的自由。
除了貴之外，餐廳提供的食物也算齊全。我還親眼看見一個應該是糖尿病患者的美國老頭，拿出一支胰島素，在肚子上打上一針之後，就開始喝可樂、吃漢堡，完全看不出大多數病人期期艾艾的落寞。吃完了拍拍屁股，跳上一輛皮卡，繼續他未完的灑脫旅程。
好吧，這類景象，其實在美國隨處可見，但放在死亡谷這麼個地方，尤其讓人唏噓。
世界這麼大、人生這麼短，一城一地的得失總是身外之物。活得自由，才是最大的對得起自己。
03
在死亡谷的午餐，我要了一份牛排。
典型的美國西部作風，一大片肉汁充盈的牛肉，配菜是龍蝦、土豆和奶油菠菜。
啤酒也是必須的，清爽解膩的百威，和牛肉是絕配。喝一杯上路也沒事，美國的酒駕認定標準比世界上大多數國家都更寬鬆，允許的血液酒精含量是0.08%，而中國是0.02%。
朋友說，美國警察檢查酒駕並沒有什麼工具設備，只是讓司機走直線，讓警察覺得沒事那就沒事。
所以，喝酒之後，適可而止，心裡有數就好。
美國西部的牛排和東部牛排有很大不同，簡單說，就是東部精緻、西部粗獷。
以紐約牛排為代表的美式牛排，其實脫胎自英式扒房，殖民者把牛排晚宴的儀式從歐洲帶到美洲，早在19世紀，就成為政客之中成為一種潮流。不論是為候選人準備的籌款晚宴，又或是慶祝當選的勝利，怎麼能少了鮮嫩多汁的牛排相伴？
後來，紐約的扒房漸漸降低門檻，開始迎合需要熱餐的商人和文職人員的需求。據說當時有人認為，這些扒房根本就是各種官商勾結，權錢交易的窩點。當時有一家位於Tribeca的著名扒房被直接命名為“蛛網大廳”（Cobweb Hall），直指其中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交易。
如Joseph Mitchell在1930年代的《紐約客》中寫道：“女人們厭惡貪婪食客，所以在如今的牛排晚宴中，沒有一個男人敢吃超過六磅的牛肉，喝掉三十杯啤酒。”
但西部牛排卻有著與美式牛排完全不一樣的風情。究其源流，來自於最早的殖民者西班牙。
被阿拉伯世界長達800年的統治，給西班牙的烹飪帶去了豐富的香料和味覺。他們還懂得以醃料使得牛排熟成，並在煎烤過程中不斷塗抹油脂，免除了只有靠不熟來保持牛排的多汁。所以西部牛排，七分熟才是最好吃的。
最重要的是，愛好吃的西班牙人眼裡，牛排是食物，而非英國人眼中的社交工具。
這種風格被帶到了美國西部，而且隨著如今越來越多的中國人和印度人移民美國西海岸，這種純正的白人文化，只有在西部內陸才能保留如初。
嗯，忘掉什麼大理石紋路、什麼澳洲和牛、什麼T骨西冷、什麼餐桌禮儀，當一大塊外皮焦香，帶著肉質熟成的複雜香味的牛排擺在面前，你會忽然明白，“自由”兩個字的全部涵義。
（本文系網易新聞·網易號“各有態度”特色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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