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我的特殊同學

這些年,我的腦海裡時不時的都會浮現過一個微胖敦厚的身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他就是我的高中同學,時人稱“新新哥”。在短暫而漫長的高中生涯裡,“新新哥”或許不是我最要好的哥們,但絕對是我甚至是整個高310班所有同學印象最深刻的人之一!一直以來我都想寫一寫與“新新哥”有關的文字,但,一來是由於被各種事務糾纏著難以抽身,二來是自知筆疏墨少怕詞不達意,所以終未成篇。今天看到微信高中群說起當年的往事,忽然令我感慨萬千!

認識“新新哥”是從高二文理分班的時候開始的。那時候,快要上完高一的我們就開始醞釀著分班了。就像新兵完成了集訓在等待下連隊時的內心騷動,那時的我連續五天五夜茶飯不思輾轉反側不能決斷,最終在老前輩們“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英明指導下,成功地被拋棄到了高310班,一個在往後的兩年裡只生產“校花”、“校草”、“校樹”、“學渣”、“學酥”就是不出“學霸”的神奇班級。

客觀地說,“新新哥”與所有的“花”和“草”不論是帶“校”字頭的,抑或者是帶“班”字頭的都不沾邊。個子不高,有些胖敦敦的他更像是一片綠葉,在310的大森林裡雖說獨一無二,但也默默無聞。而“新新哥”真正引起310班全體男生“廣泛關注”的是從他打“呼嚕”開始的。

“新新哥”不喜歡說話,但說起話來長篇大論滔滔不絕,有點像電影《大話西遊》裡面的唐僧,又有點像魯迅筆下的孔乙已,既囉嗦又有點不開通。尤其是他那說話帶娘腔的聲音,讓聽者渾身起雞皮疙瘩。而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每天晚上都打“呼嚕”。那有時輕聲得像口哨,有時凝重得如嗚咽,有時粗暴得像豬嚎的聲響像一個睡眠殺手在室友的心裡投下了長長的身影。正因如此,我和“新新哥”始終保持著不長不短的距離。

舍友們為了逃避“新新哥”呼嚕的“追殺”費盡了心機。先是舍長約談,但“新新哥”也只是尷尬地笑笑應承,也許是生理因素無法控制的原因,晚上的“呼嚕交響曲”在熄燈後的十分鐘內還是照常響起。後來,有幾個心氣急又調皮搗蛋的同學實在是受不了折磨,竟然三更半夜摸到“新新哥”的床鋪上,把幾滴牙膏灌進了他的鼻子裡!“新新哥”被驚醒後連夜向班主任哭訴“不幸遭遇”,最終搗蛋的同學被罰掃了兩個月的宿舍衛生。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捉弄“新新哥”了,只是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在班上除了我偶爾會和他說說話以外就再也沒有男生願意接近他了。

那時候,全校人人都道310班是生產帥哥美女的聖地,但他們卻不知道310班也是生產“奇葩”的沃土。剛認識的“新新哥”在我們男生看來絕對是“奇葩”的代表。

他的桌椅永遠光鮮潔淨,他每一本書的封面都被厚厚的草稿紙包裹著,翻開書來,每一頁都嶄新如初。那密密麻麻記錄在便籤紙上的筆記,字體細膩而娟秀。如果別人不小心碰過他的東西或坐過他的椅子,他總要擦上幾遍才安心。他那帶著娘腔的聲調,走起路的妖嬈,在我們看來他更像是個女生而非男生。如果說“新新哥”有什麼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那就非他的T恤和涼鞋莫屬了。同窗兩年,他的衣著永遠是一件藍色的短袖T恤加一條寬鬆的大頭褲子,腳上穿著一雙平底涼鞋,無論春夏秋冬,無論寒暑易節從未變過。遇到天氣十分寒冷的時候,他頂多也就加件學生西裝套在外面,腳下的涼鞋換成了回力鞋,僅此而已。由於他的名字帶了個“新”字,而且又是恆新的意思,但他的衣著卻永遠一成不變,日子久了於是大家都調侃地叫他“新新哥”。

同學們都在暗地裡笑話他奇葩,但在我心裡卻有幾分佩服他的堅忍。每天凌晨四點半當我們還在睡得如豬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學校的操場上了,或繞著操場一圈一圈地慢跑,或在單雙槓上不停地仰臥起坐,或在沙池裡翻滾,或在欄杆上發呆,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直到東方放白。

他有時會莫名其妙地跑過來問我,你會彈吉他歌又唱的那麼好,為什麼不選擇藝術班?我本想解釋說我的志向不在此,但我知道這樣一來,他肯定又會跟我說上半個小時的“論選擇藝術的重要性”了!於是,我也就是笑笑說自己沒那個天份,然後就藉口著作業沒完成便轉過身去了,每當這個時候我總能感覺到他那惋惜的神情。

“新新哥”除了愛打呼嚕,說話囉嗦,衣著單調,行為“奇怪”外,他還異常的節儉,自從和他同窗以來,除了學校每週一次的統一加餐以外,我從未見過他吃飯加菜,蔬菜送飯他把每一粒米飯都吃得乾乾淨淨。有好幾次因為要進行體育課考試,我說把我的飯卡給他加點葷,他總是搖搖頭笑著謝絕了,說自己太胖要清減些。

對於他的節儉,同學們都道是因為他家窮的緣故。然而,有一件事徹底地顛覆了大家對他的認知。高三的時候,學校為有個家庭特別貧困的學生募捐。當時大家都不是闊家大少,都是十塊幾十塊地捐進捐款箱,當輪到“新新哥”捐的時候,他一下子投進了厚厚的一疊百元大鈔,頓時把我們驚訝得口瞪目呆!事後清點足有三千多!

他後來跟我說,那是他整個高中生涯節省下來的零用錢。他家裡面並非是“貧困人家”,他老爸開了3個工廠還經營著一家餐廳!只是家裡對他的要求比較嚴格,他也養成了低調做人的性格。

臨近畢業的時候,他突然說要請我吃飯,這讓我大感意外。我問他,為什麼要請我吃飯,他說,因為在同窗的這兩年裡,只有我沒有嘲笑過他,把他真正把他當朋友看。

我忽然感到無比的自慚形愧。

高中畢業後,他考到了區裡的財經學院,而我則到了鄰省上大學。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會在QQ上互相問候寒暄,記得最後一次他在Q上興奮跟我說他找到了生命裡的另一半了。後來逐漸地他的QQ空間更新少了,直到最近兩年他的QQ頭像再也沒有亮過。

我想,他應該是在過著幸福而美滿的生活而不希望被人所知的吧。

“睡著我上鋪的兄弟,無聲無息的你。。。。。。”聽著老狼那首《睡著我上鋪的兄弟》,我的心緒萬千,兄弟,願在他鄉的你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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