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一谈梁山好汉的待客之道

《汉书》中有这样一句话:【王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这一句话的意思是作为君王,应当以民为本,因为民乃构成王国的必要条件。民如水,君如舟,应当将民放在首位。而民众们最为关心的只有两件事:衣食。因为衣食乃是存身之本,正所谓睁眼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衣食住行,将食排在了第二位。其实这是受了宋明理学的影响,宋明理学强调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衣不蔽体,在当时看来是一件失节的大事,因此将衣排在了首位。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食物才应当占据第一位。因为食物乃是存身第一要素,比衣服更加重要,温饱以后才能再论其它,正所谓温饱足而知荣辱,仓禀足而知礼节,衣求温热,饭求一饱。衣食是最基本的生存要求,梁山好汉们也不能整天待在梁山,扯旗替天行道,杀贪官污吏,摒除奸邪,好汉们也是要吃饭的。所以在大排位后,梁山上设有专管屠宰牛马猪羊牲口的曹正、专管排设筵宴的宋清和专管酒醋的朱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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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中提到吃的场景有很多,比如林冲看火料场时,店家为了招待林冲,切了二斤牛肉,又温了一壶酒,请林冲吃,这已经是很高规格的接待了,牛肉干硬,米酒滑爽,配在一起,自是人间美味。水浒传中这些好汉吃的最多的是牛肉,偶尔吃羊肉鸡鸭鹅肉。比如宋江吃辣鱼汤时,嫌鱼腌制过,不新鲜,只喝了几口汤,戴宗也嫌不好吃,唯独李逵连鱼骨头都嚼着吃了,吃完了自己的,还把戴宗和宋江碗里面的都捞过来吃了。宋江见李逵如此吃法,对酒保说:【我这大哥,想是肚饥,你可去大块肉切二斤来与他吃。”酒保道:“小人这里只卖羊肉,却没牛肉,要肥羊尽有。”李逵听了,将鱼汤泼了小二一身:“欺负这厮无礼,欺负我只吃牛肉,不卖羊肉与我吃!】;后来小二又切来了二斤羊肉,李逵一个人包吃了,因为在当时羊肉要比牛肉贵,店小二问李逵吃不吃羊肉,是将李逵当作乡巴佬一样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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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牛肉在宋朝也并不是常见的食材,宋时为了发展生产力,保护耕牛,私自杀壮健黄牛是死罪,老黄牛也要报官批准后方可杀了卖肉,所以酒店所买的牛肉大多是老牛肉,比较肥一点,比如孙二娘所说的:【这等肥胖,好做黄牛肉卖,那两个瘦蛮子,只好做水牛肉卖。】《水浒传》中还曾描写过吃鱼的场景,比如张顺在江州见到宋江时,用柳条穿了四条金色鲤鱼送给宋江,作为拜见礼。宋朝也讲究吃新鲜活鱼,比如在《东京梦华录》里面记载,当时打渔人在船尾遭了一个小洞,用来储存活鱼,然后沿江贩卖,一斤一百文钱(宋朝时一斤为现在40两)。这金色鲤鱼应该是算高规格的,比如宋江见张顺给了自己四条,说:【何须许多,但赐一尾,也十分够了。”张顺道:“些许微物,何足挂齿,兄长食不了,将回行馆做下饭。”】能让宋江这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视为稀罕,可见金色鲤鱼的稀有之处。而且这吃金色鲤鱼吃起来也有讲究,张顺给宋江的这四尾鱼,一尾做了辣鱼汤醒酒,一尾用酒蒸了切脍(切成薄片儿)。后来两尾没吃完,张顺又送给了宋江,宋江将其中一尾送给了管营,一尾自己吃了,没想到吃太多余,晚上拉肚子,急的众人煮粥烧汤,一通忙活,猜测宋江是吃了生鱼片。张顺见宋江喜欢吃鱼,又送来了两尾,宋江肚子刚好,虽然知道美味,但是不敢下口,将其中的一尾送给了王官营,另一尾送给了赵差拨。其实这个金色鲤鱼,吴用在去劝说三阮入伙时,也是用金色鲤鱼来做幌子:【小生自离了些间,又早二年。如今在一个大财主家做门馆。他要办筵席,用着十数尾重十四五斤的金色鲤鱼,因此特地来相投足下。】大财主家办宴席,自然是很高的规格,食材是金色鲤鱼,也可见这金色鲤鱼的高贵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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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中也吃猪肉,比如鲁智深在招待大相国寺一众泼皮时,就是杀了一头猪,一头羊来招待,杀猪宰羊相待。水浒传中招待贵客,一般是杀猪宰羊,比如武松醉打孔亮,经宋江调节,二人合好后,孔太公杀羊宰猪,置酒相待。林冲刺配沧州道,路过柴进府上,棒打洪教头后,柴进也是杀羊置酒招待;金翠莲的丈夫得知鲁智深是救命恩人后,杀羊置酒相待;宋江在浔阳楼待客,要了肥羊瘦猪肉;鲁智深招待菜园子一众泼皮,杀羊宰猪,史进招待少华山的朱武,也是杀羊置酒,可见羊肉在接待上比较高规格。犒赏军队,因为军队人员众多,所以招待规格不可能太过高。比如慕容知府在城外寺院里犒赏秦明所属部队,给随军战士每人三碗酒,两个馒头,一斤熟肉。这里的馒头是指包子,比如孙二嫂说:【“我家的馒头,积祖都是黄牛肉的。”】,这里的熟肉,应当是牛肉。招待贵宾,一般都是杀羊置酒,或者是杀羊宰猪置酒,然后加上肥鹅、嫩鸡、时蔬果品。宋时也吃猪肉,毕竟发明东坡肉的大文豪苏轼就生活在宋代,当时苏东坡吃了三个月的羊肉,羊肉吃腻了,于是发明了东坡肉,郑屠就是专门杀猪的。再高规格的招待就是杀牛宰马了,这个是每逢重大事情才有的待遇,比如晁盖当了梁上头领,杀牛宰马;晁盖等人大败黄安,杀牛宰马;矮脚虎王英招待宋江,杀牛宰马;晁盖招待宋江,杀牛宰马;宋江等人招待高俅,杀牛宰马;宋江等征方腊回来,杀牛宰马;这些马,大多是和官兵或者附近庄院州府打仗时得来的,比如在宋江大破连环马这一回中,就说到:【三千连环甲马,有停半被钩镰枪拨倒,伤损了马蹄,把来做菜马食;二停多好马,牵上山喂养,做坐马。】当然,无论如何,每逢吃饭,肉是不可少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在梁山这里应该换成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吃不到肉,后果很严重,李逵打酒保,武松打孔亮,林冲打庄客都是因为没吃到想吃的肉的缘故。而水浒传中的文人待客,更注重礼节氛围,菜多肉少,比如许贯中招待燕青:【“童子点上灯来,闭了窗格,掇张桌子,铺下五六碟菜蔬,又搬出一盘鸡,一盘鱼,及家中藏下的两样山果,旋了一壶热酒。”】但是还有许多配菜,新鲜的果子、鲜鱼、嫩鸡、酿鹅都是辅菜。早期晁盖时代,也有自酝的好酒,水泊里出的新鲜莲,藕并鲜鱼,山南树上自有时新的桃,杏,梅,李,枇杷,山枣,柿,栗,之类,自养的鸡,猪,鹅,鸭,等品物,不必细说,众头领只顾庆贺。梁山众人喜欢肉食,也只有道教信徒公孙胜樊瑞,以及戴宗因为神行法守戒,只吃素,不能吃荤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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