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紫紫,来自广东。4年前到台湾当交换生时,经常有老师打趣我说“可以找台湾同学谈恋爱,交流一下两岸感情”。那时我还在读大二,到处玩耍的时间都不够,根本没想过和台湾人恋爱。没想到4年后的现在,我竟然“不小心”嫁给了年长11岁的台湾人沈先生,而且需要长期定居台湾。当时在台湾看到了一个印象深刻的户外装置展,广场上有上千只熊猫和不知数量的台湾黑熊被摆在一起,仿佛就是我俩故事的隐喻。图/文 紫紫
2016年即将大学毕业的我到台湾毕业旅行。在台南逛书店时,我遇见了来自广西南宁、定居台湾的老奶奶。我和老奶奶用白话在充满台语的城市交流,感觉无比亲切。因为聊得投缘,我准备帮老奶奶结账。结果在一旁的书店老板娘忽然冒出一句:“沈先生会帮老奶奶买单。”我才发现在书店里还有一位“沈先生”。那是我们初次见面,沈先生的肉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他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温和儒雅。
做事马虎的我忽然想起来把笔记本落在了另一家书店,准备回去拿。素不相识的老板娘竟然顺势请沈先生开车载我,还向我介绍沈先生,说他是书店的常客,对台南的书店非常了解。沈先生没有犹豫就载我去拿笔记本了。路上,沈先生创作了几个关于书店的谜语来考我,我撞大运都猜中了!他非常激动地抓着我的手臂,我看到他眼里有星星。这是我们在去拿笔记本的路上经过的槟榔店。
因为发现我们有着共同爱好——书,第二日,我们就约着一起逛书店了。沈先生频频问我,“来得及赶火车吗?”我想多了解他一点,所以回答,“来得及,大不了我在台南留一天再走。”傍晚,我们走到文学馆外,他忽然牵了我的手,我们就这样确认了交往。我们在文学馆里玩起了“找错”游戏。我找到了一处,陈列着90年代出版的作品,介绍卡却写着60年代。沈先生告诉我还有另一处——萧丽红的《桂花巷》,也是版本陈列错误。
随着毕业旅行结束,我离开了台湾。我和沈先生之间也开始了异地恋,只能用手机联系。一天晚上,他突然给我发了这张海边堤岸的照片,还附上了一句非常令我感动的话:“我今天去了这里,这是台南离你最近的地方。”那一天,他去了台南的安平,台南的最西边。想到他一个人在热热闹闹的安平街上,心里想的却是我,我心里非常温暖。
开始交往没多久,沈先生就拍了他的房间照片给我看,还和我炫耀他是有3000多本书的人。他的房间大概20多平方米,除了衣柜和床,全部都是书。书就放在地上,一摞摞地,三面包围着床。我后来才知道,其实衣柜里也都是书……每次有地震,我们都很担心这些书被震倒。17年春天台南地震了,我俩都很担心房间里的书被震乱……结果一开房门,他大喊一声:“没事!”我们的书都稳住了!
其实,我在广州的房间也是堆满了书。原本想买实木书柜,但是想到搬家的时候无法带走,会很惋惜。现在这个书柜是我从网上买回来,自己动手组装的,还因此砸到了手!原本想着把所有书都规整到书柜上,但由于书太多了,还是有一部分不得不放在地上,和沈先生的房间状况太像了!
沈先生是不爱出远门的人,公司组织的旅行都不愿意去。但我们交往后不到半年,沈先生就主动跑到大陆来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到广州。沈先生对天主教文化很感兴趣,我特意带他到圣心大教堂,但是他的注意力全在拥挤的人群上。因为太拥挤了,他没有办法用心游览。我们在广州搭地铁的时候,也是人挤人,他一直劝我,“再等下一班吧,这一班人太多了”。我直接就把他拉上车了。因为,下一班车也一样多人。
我在他来广州之后的一个月去他家拜访。他的家人让我们在客厅拍了第一张合影作为纪念。后面的沙发上站着他们家的宠物狗菲菲。我第一次见到沈先生的时候,他就穿着这件绿色条纹的短袖衬衣。我们实在是不爱拍合照,最多就是每次分别时刻,用手机拍几张自拍,如果不是家人喊着,就没有这张合影了。
这是我所在的公司搬家的场景。因为我有台湾书店走访的经历,所以进入了广州一家公益图书馆实习。大学毕业后又顺利转正。公司的上班时间比较自由,我经常在长假前后凑时间去台湾。或者在沈先生来大陆的时候,“翘班”带他在广州走走。跟所有异地恋的情侣一样,我们会抓紧一切时间和机会相见。2018年夏天,因为准备结婚,我从公司辞职了。
工作之余,我在广州办台湾书店旅行的分享会。这是我第一次做分享会。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还是有很多朋友来听我聊台湾书店的故事。我很喜欢说自己是用“脚步丈量台湾书店”。有一次去拜访田野里的书店时我预估错误,走了一个半小时的乡间小路才到书店,最后又在雨中走了一个半小时回车站。
2017年4月18日,这天是沈先生生日,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我在地铁看到电子钟和沈先生的生日吻合,就拍下来了发给他和他说生日快乐。异地恋的两年多,我们始终没有办法面对面说一声“生日快乐”,只能通过网络好好经营这份感情。我们算是一见钟情的。不知道为什么,从头到尾我都对这份感情这个人十分信赖和笃定。
5月,沈先生第二次来大陆,我开始带他接触我的生活圈。带他和我的同事朋友们吃饭,一起参加外公家的聚会。朋友们对他的评价不错,说他非常有幽默感。我们还在商场的一家台式甜品店里吃了当时很火的一个芒果奶昔,一杯差不多有两个手机那么高。沈先生“吐槽”说在台湾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芒果奶昔。
10月,我第一次在台湾过中秋,早上和沈先生一家回老家祭祖拜拜,下午他带我去附近的宫庙观光。我第一次知道正义不分国界,钢铁侠也可以和关公一起执行任务,受信徒供奉……这座宫庙不止有钢铁侠,还有大黄蜂、美国队长等等,听说是宫庙的负责人费尽心机引进的,目的是吸引游客,也确实震惊到了我这个“游客”。
这次去台湾探望沈先生,我还和他到初识的书店淘书。“媒人”老板娘偷拍了我们的背影发图文“炫耀”,说我们在她家的书店相识交往,在中秋这个人月两圆的日子,祝福大家中秋快乐。其实最开始,当我告诉家人我和沈先生恋爱了,家人表示很开心。但说到是奔着结婚去的时候,我的家人表示了反对。他们觉得台湾距离广东太远,以后相处起来可能不太方便。非要妥协的话,甚至希望沈先生到大陆工作。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投降”了。
之前就听说,台湾的中秋风俗是烤肉赏月。中秋节当天沈先生家没有烤肉,让我有些失落。结果在我回广东的前一天,他的家人准备好了烤肉的一切用具,给了我一个惊喜!相比于广东人热爱烤鸡翅,台湾人更爱烤海鲜。沈先生的家人在高雄的海鲜市场买了新鲜的生蚝以及海虾,烤起来滋滋作响。
分隔两地是我们恋爱时的常态。闲暇时光,我喜欢和闺蜜去探店,逛一逛广州各种各样的书店。我和闺蜜共同走过了18年。大学毕业后,我们还在广州市区合租,开启了“同居”生活,她见证了我和沈先生的恋情发展,也是沈先生到大陆来见的第一位我的朋友。
广州和台南之间没有直飞航班,交通不是很方便,和沈先生交往之后,我每次去台湾都只能先飞高雄,再转捷运、火车回台南。我在当交换生的时候,高雄车站就在修整了。直到2018年12月,高雄车站才算修好了。
2018年夏天,沈先生带着我去他的阿嫲家吃芒果。阿嫲只会讲台语,我听不懂,她就一直在削芒果给我们吃,还特意选了家里最好的芒果。沈先生的舅舅业余时间在台南种了7亩芒果。沈先生每年都会在公司帮舅舅推销芒果,舅舅家的芒果大部分都是他在公司推销出去的。
双方父母的第一次“见面”是在2018年5月,通过视频达成的。沈先生父母是闽南人,讲台湾普通话,我们家是客家人,讲广东普通话。本以为大家交流没有问题,结果家长们还是互相听不懂,需要我和沈先生来翻译。我的父母希望沈先生家能把婚礼办得体面一点,这样对远嫁的女儿和娘家都是一种尊重。沈先生的父母则一直很希望我们去拍婚纱照,留住最美好的回忆。
上班通勤会经过广州的婚纱街,每次我都会选择靠窗的位置,看着这一整条街的纯洁白纱从眼前闪过。9月初的时候,闺蜜陪我去试婚纱了。在准备结婚的日子里,我专门去报了健身课,在试婚纱的时候已经瘦了8斤。但在试穿婚纱时,发现自己还是不够瘦,即使穿上了婚纱也没有想象中好看。犹豫之后,我没有定下婚纱。
在广州登记之前,我们邀请了我的亲人们一起吃饭,接纳先生成为我们新的家人。场地选在了一家街坊酒楼,我的亲戚从各地赶来祝福我们。这次聚会是20多年来我的亲戚们首次聚齐。长辈们张罗着说要拍合照,于是有了这张我们俩和爷爷奶奶、外公的合照。外婆在多年前过世了,如果她还在,我想她也会很开心的。
2018年9月25日,我们登记结婚了。也许是遇到了对的人,才会有冲动想和他共度余生。刚刚开始交往没多久,我们就开始构想未来的生活。其实在6月的时候,我就偷偷去预约了民政局的婚姻登记时间,最后因时间不适合而作罢……沈先生本人对这张照片并不满意,他觉得自己被拍胖了。我把结婚证发在朋友圈,朋友们都评论我俩特有“夫妻相”,但是我并不觉得我俩像呀?
我们盛装打扮了一番。我买了一条红色的裙子,沈先生也买了新衬衣,去婚姻登记处之前,我们还买了一束鲜花。结果,我们成了那天婚姻登记处唯一一对“装扮过分隆重”的新人。原来其他人把登记当成只是办证的环节,而我们却叫来了亲朋好友见证这个难忘的时刻。说起来,我们那天并不害羞,反而觉得很幸福。
10月,广东的家里多了一位新成员,猫咪期期。我曾经许愿在30岁之前养一只猫,竟然在将要离家远嫁之际实现了这个愿望。也许是家里鼠患突然严重,也许是知道我之后无法长期在家,家人终于决定养一只猫。虽然嫁到台湾不是不回来,但是也慢慢感觉到自己很难再常常回家了。
两岸婚姻很麻烦的一点在于,有非常繁琐的流程要走。沈先生常常要跑到当地的一些部门帮我办理各种各样的手续。在广州等待台湾走流程的两个多月里,妈妈担心我去了台湾什么都不会,还教我做菜。我终于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2019年1月2日,我终于可以拉着行李箱飞到台湾了。之后还要做居留体检、办居留证等等。这一切都完成之后,我就可以开始找工作,正式开始在台湾的婚姻生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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