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移民三部曲“,看香港女性導演張婉婷鏡頭下的邊緣人生

張婉婷是繼許鞍華等之後的第二代新電影作家。

她站在女性的角度,用鏡頭講述移民者的故事,對海外中國人的“移民形象”進行認真審視,並對其身份定位辯證思考。

從“移民三部曲“,看香港女性導演張婉婷鏡頭下的邊緣人生

最具有代表性和影史意義的是“移民三部曲”,一部是一鳴驚人的電影碩士畢業作品《非法移民》。

另兩部是周潤發、鐘楚紅主演的《秋天的童話》,和洪金寶、張艾嘉主演的《八兩金》。

用唯美鏡頭,細細訴說“邊緣”悲喜

唯美是張婉婷電影畫面的主調,舒緩是其電影鏡頭轉換的特色。

張婉婷導演熱衷於從細節處探微移民的生存狀態以及愛情,更是將社會、歷史、文化的敏感問題作溫和化處理。

從“移民三部曲“,看香港女性導演張婉婷鏡頭下的邊緣人生

如《八兩金》中,猴子(洪金寶飾)遠走美國歸因於文化大革命時期動亂的社會環境,歸國時正值中國大陸改革開放初期。

時間背景輕輕帶過,沒有主觀評論文革的是非,也沒有刻意讚揚改革的優越,只是藉此揭示政治政策對移民潮的影響。

近景,用細微表情傳達內心湧動

人物是敘事電影的主體,近景鏡頭則是展示人物形象的關鍵景別,可以拉近觀眾與故事中人物的距離,聽到他們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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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非法移民》中,在外賣部老闆的監視下,當顧客問詢“甜甜圈”的售價時,張君秋眼神飄忽不定,笑容僵硬。顧客因其答非所問離開時,張君秋手拿兩個“甜甜圈”,張大嘴巴大喊想要留住顧客,隨後又扭頭追出門外。

一系列面部表情動作,生動形象地暴露了英語水平差的張君秋交流過程的窘迫感、以及害怕失去工作的緊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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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童話》可謂將近景鏡頭運用得出神入化。

影片開頭慢慢將鏡頭推進,近景呈現了女主角十三妹李琪(鐘楚紅飾)的笑臉,隨而眼神變得木木然。十三妹的母親談到船頭尺僑領的風頭時,十三妹微微嘆氣,陷入了對鄉下土包子船頭尺身份的疑惑。

在飛機上吃燒鴨時,十三妹眼神空洞,嘴巴自然地咀嚼,思緒飄向了陌生的國度美國。香港家中李琪和母親、好友的談話內容與飛機上十三妹的表情變化互為因果,細膩地表現了其遠赴異國追逐愛情的幸福感以及對未知生活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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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寫,用道具探討愛情悲喜疏離

道具是電影的配角,觀眾往往可以通過道具自身的功用及與現實的關係。

影片名《八兩金》本身就是道具,象徵了猴子的“身份”,而道具的侷限,即成為不了事實本身,註定了人物愛情不可成全的命運。

影片中,猴子一再聲稱“男人嘛,如果沒有八兩金在身上,怎麼算男人呢”,而在開著手扶拖拉機送新娘子烏嘴婆的片段中,猴子卻說到“新娘身上沒有八兩金怎麼能算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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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兩金由單一的金手錶、金鍊子等熔鑄成一份新婚禮物,張婉婷借對新婚禮物的特寫剝離了猴子的道具,將八兩金的情感意義拓展到至深。八兩金的獻出,代表了猴子在家鄉“身份”的缺失,也意味著與真愛的擦肩而過。

《秋天的童話》裡,泥塑公仔在影片中多次出現,是重要的愛情符號。

李琪花兩個月為Vincent做得公仔,在得知男友移情別戀後氣惱扔掉,一個大特寫讓觀眾看到被摔壞、車輪碾碎的泥塑,象徵了李琪愛情夢的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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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維持生計,泥塑公仔成了賺錢的工具,影片將美金和公仔定格在畫面中。此外,李琪親手捏製了船頭尺形象的公仔並贈送給他。道具公仔貫穿全片,讓觀眾看到李琪的愛情傾向從Vincent轉移到船頭尺的過程。

影片中對於十三妹最初珍視的壘球手套和後來用來做湯的壘球手套的特寫,也體現了李琪和Vincent愛情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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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影片改編了《麥琪的禮物》,新舊錶帶、錶盤的特寫,船頭尺和李琪珍貴之物的贈予,使對刻骨愛情的詮釋與原故事不差分毫,道具外化了兩人的情感,這一段也著實讓人印象深刻。

全景,景語人事解讀世情冷暖

全景鏡頭是專於描寫較完全的環境、較完整的人物行動及展示大幅度動作的整體性鏡頭。

《八兩金》中,猴子因為左撇子烏嘴婆(張艾嘉飾)的瞎指揮誤將車子開進了水田,撞死了鄉民的豬,雙方就賠償問題發生了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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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婉婷用全景鏡頭框住了激辯的雙方,黃昏的落日使畫面籠罩在昏黃的色調中,同時交代了事故發生的時間。

烏嘴婆爭辯時指向車子的手和爭吵時前突的身子,當地鄉民怒指烏嘴婆進而矛盾激化用木棒和頭打過去,猴子擋在烏嘴婆前面決定賠償解決問題。全景鏡頭渲染了緊張的氣氛,細化了烏嘴婆的性格特徵,同時為影片故事的發展做足了鋪墊,讓觀眾和猴子領會到烏嘴婆處理問題的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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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移民》中,為了解決綠卡問題,在前去找律師諮詢的路上,張君秋打著黑傘頂著風雪疾步前行,在鏡頭的左下角半埋著一把破傘。嚴寒空曠的街道,形影單隻的張君秋,營造出濃重的孤獨無助感。

張君秋手持的“保護傘”,似乎象徵著會淪入破傘的命運,預示著通過假結婚獲得綠卡的計劃最終會以悲劇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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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深,清晰模糊探索前行曙光

景深是影視藝術中以視覺空間的縱向距離來產生鏡頭容量的創造性鏡頭。

《秋天的童話》中,配著寫給朋友信件內容的畫外音,李琪騎著腳踏車來到近景畫面的中間,遙遠的金黃樹木在畫面上被虛化,產生了近景的感覺。

從“移民三部曲“,看香港女性導演張婉婷鏡頭下的邊緣人生

畫面分為模糊區和清晰區,更為單純、細緻地凸顯了人物形象,傳達出主角的心理活動。

李琪和船頭尺在公園玩棒球的場景中,鏡頭交換出現兩者發球、打球的動作,背景同樣通過景深作虛化處理,創造了鏡頭的時間感和空間感,表現了兩人熱烈的興致和融洽的相處。

從“移民三部曲“,看香港女性導演張婉婷鏡頭下的邊緣人生

《非法移民》中被移民局抓進牢房的張君秋回家後,導演在一個鏡頭中進行切換、組合阿袁和張君秋的對話場景,增強了藝術的表現力,創造出強烈的審美效果。

景語亦情語,電影的美並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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