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浙江省三門縣委宣傳部官方微博的消息稱,三門縣實驗小學塑膠運動場於2018年暑期進行改造,9月底部分學生家長反映塑膠跑道存在問題導致學生身體不適。對此,三門縣委縣政府高度重視,立即展開調查和處置。
據初步調查結果,三門縣已對三門縣實驗小學塑膠運動場工程的設計單位、監理單位、施工單位進行立案。根據《中國共產黨問責條例》《中華人民共和國監察法》等規定,對涉及的相關責任人進行責任追究。
“毒跑道”不是什麼新鮮事,但在國家強力整頓的背景下依然出現,其中的問題值得深思。
小學新建塑膠跑道
學生身體出現異常
自2018年9月起,三門縣實驗小學傳出有學生出現流鼻血、頭暈、咳嗽、胸悶等情況,部分家長質疑學校新建成的塑膠跑道有問題。對此,校方稱,項目施工前後,相關原料及成品樣品均送至浙江省體育用品質量檢驗中心檢測,均符合標準。不過,這份報告並未打消家長的疑慮。
2018年10月初,部分家長委託杭州普洛賽斯檢測科技有限公司進行檢測,檢測報告顯示甲醛釋放量超標。
2018年11月4日,三門縣教育局會同校方、施工方、監理方及家長代表共同對塑膠場地再次取樣封存,並送往學生家長代表要求的上海華測檢測機構進行檢測。報告顯示,對照2011年國家強制性標準——《中小學合成材料面層運動場地》,各項指標均符合標準；但對照2018年11月1日施行的新國標,總揮發性有機化合物(TVOC)明顯超標。
檢測結果出具後,三門縣一方面組織人員對塑膠運動場地進行清理剷除,併成立改造項目調查組,通過調閱資料、實地踏看、詢問當事人等方式對項目建設進行全面調查；另一方面,組織全校學生在三門縣人民醫院進行體檢,同時聘請專家在場指導。在體檢結果出來後,聘請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一醫院、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兒童醫院的呼吸、腎臟、兒科專家對檢查結果進行會診。
2018年11月,當地教育局與校方組織千餘名學生體檢,578人血常規指標異常,111人尿常規指標異常,135人肝功能、腎功能、尿酸異常。
根據初步調查結果,三門縣行業主管部門根據《建設工程質量管理條例》《建設工程勘察設計管理條例》等相關規定,已對工程設計單位、監理單位、施工單位存在的違規分包、合同履約等問題進行立案。
同時,校方作為業主單位存在項目管理不力問題。三門縣教育局免去縣實驗小學校長梅強及縣教育局基建科科長張斌的職務。三門縣監委對梅強、張斌以及項目聯繫人方才徵、包叢華、馬驍等五人進行監察立案。
南京理工大學動商研究中心主任王宗平在接受《法制日報》記者採訪時說,如果三門縣實驗小學的學生確實是因為塑膠跑道而出現身體異常情況,這個問題應該比較嚴重。塑膠跑道出現問題,不但影響學生的身體健康,而且影響了學校一個學期體育課和體育活動的開展。這些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最需要戶外體育鍛煉,如果缺乏體育鍛煉,會對他們的成長造成很大影響。
在三門縣這起“毒跑道”事件中,校方和家長找了不同的檢測機構,結果不同,雙方也互不認可。
對此,王宗平認為,不管是通過什麼途徑、依據什麼標準招投標進行跑道施工建設,這些都是過程,孩子身體出現異常是結果和事實。如果這些孩子確實是因為塑膠跑道導致身體異常,校方不能以檢測標準來衡量,而要以事實為依據。
實施塑膠跑道新國標
有強制執行法律屬性
當“毒跑道”見諸媒體報端時,社會也出現了質疑聲音,“為何學校一定要採用塑膠跑道”?
對此,體育行業的一名從業者對記者說,比起煤渣、水泥地面,具有彈性的塑膠跑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學生在運動過程中受到的衝擊,起到保護學生的作用。
記者查閱資料發現,在相關合格學校建設文件中,就明確指出“場地宜為彈性地面”。因此,塑膠跑道成為多數學校的首選。
值得注意的是,2015年以來,多起“毒跑道”事件發生,教育部在叫停塑膠跑道新建和維修的同時,也在牽頭修訂塑膠跑道新國標。
在新國標實施前,中小學校塑膠跑道所參照的標準是2005年發佈實施的《中小學體育器材和場地第11部分:合成材料面層運動場地》(GB/T19851.11-2005)。這一標準對跑道的外觀和規格、標誌線、平整度、厚度、坡度、物理機械性能及相應的檢驗方法均作了規定,在涉及安全衛生方面,提出的要求是“符合國家相關標準”。
2018年11月,被業界稱為“塑膠跑道新國標”的《中小學合成材料面層運動場地》正式實施。與2005年的舊國標相比,對限量規定的有害物質從7項增至18項。
南京林業大學教授羅振揚是塑膠跑道新國標的主要起草人之一。
羅振揚介紹,新國標有兩大特點,一是用強制性標準替代了原來的推薦性標準,具有強制執行的法律屬性；二是參照了包括歐盟兒童玩具標準在內的多種國內外相關檢測標準,對有毒有害物質的控制大幅增加,並不斷補充完善。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材料種類和施工水平的更新提高,跑道的質量應該越來越好,那麼為什麼還是出現“毒跑道”問題?
在王宗平看來,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產品質量值得懷疑。“雖然國家對產品的質量執行了新的標準,但這個新的標準對產品的生產機構還沒有明確”。
低價中標機制存疏漏
建議統一招投標標準
據業內人士透露,在新國標實施前,“毒跑道”進入校園,除了標準問題,還有一個問題在於低價中標的招標機制給“毒跑道”提供了生存空間。
王宗平也認為,招標過程也有可能出現問題。“一方面,我們要按照程序招投標,但是也不能完全依賴招投標,因為招投標裡會有陪標的情況出現；另一方面,招投標是在同一產品的情況下,通過降低人工費、降低中間環節,讓利於顧客(學校)”。
對此,教育部部長陳寶生曾對媒體表示,學校招投標都喜歡低價競標,誰喊價低、報價低,誰中標,不是按照標準來辦,沒有質量意識。
王宗平向記者介紹說,如果生產廠家不一樣,產品來源渠道不一樣,那麼採取招投標很可能就是壓價,“價格低就中標,這就可能會出現很多問題,但這也不是不能解決。要解決招投標過程中的問題,第一,要提高全民族素養,比如做生意要講究誠信,要保質保量,兼顧成本核算和經濟效益；第二,使用者也要理性使用,如果發現問題要第一時間與商家溝通,甚至啟動法律程序”。
王宗平還建議,對於塑膠跑道,國家應該有統一的生產企業和生產標準,而且要對原材料價格作出統一規定,除了人工成本和當地物價水平有所差別外,全國的原材料價格要大體一致。同時,一個城市或者一個地區也要有統一的招投標標準,而且要統一招投標,並由專家組進行監管審核,確保招投標流程的規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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