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謙言連夜去了帝都。
言漫漫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心裡難過得很,他走出臥室,關上門的那一刻,她的淚似決堤的湖水,洶湧委屈。
好像比剛才更加委屈,更加憤怒,還有許許多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悲傷的,絕望的……
她哭腫了眼睛。
直到門鈴聲響起,她才停止了哭泣。
是木依,她的聲音帶著三分茫茫然的傳來,“漫漫,戰大哥說他有急事去帝都一趟,讓我過來陪你。”
她已經睡下了又被戰謙言一個電話叫醒,讓她來陪陪漫漫。
“你回去睡吧,我睡下了。”
漫漫淡淡地聲音夾著難以掩飾的鼻音。
木依聽出來了。
她心裡驚愕,臉上更茫然了。
“漫漫,你是不是感冒了,聲音怎麼不對勁?”
“我沒事。”
漫漫不願意開門,木依沒有辦法,只好叮囑兩句後轉身離開。
一邊走一邊想,戰大哥這麼晚去帝都,還讓她來陪漫漫,難不成他們兩個吵架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木依又皺起眉頭。
戰大哥怎麼那麼傻啊,女孩子是需要哄的他不知道嗎?
漫漫生氣的時候,他不死皮賴臉的纏著她道歉,還跑去帝都,就不怕那些個情敵趁虛而入?
越想,木依就越覺得戰大哥智商太高拉低了情商,她又撥出他的號碼,想讓他回來自己哄漫漫。
但回答她的,是語音。
他的手機關機了!
——
木依走後,漫漫抱著抱枕縮到了沙發上。
直到陸婕泠的電話打來,呆滯的她才回神。
“漫漫,我就是告訴你一聲,阿驍受傷不是多嚴重。
你不要再擔心,安心地睡覺,過幾天我們回了S市,你再來家裡玩啊。”
“陸阿姨,蕭學長沒事就好……”
“剛才我接到戰謙言的電話,他說要趕來帝都看阿驍,這是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的陸婕泠遲疑地問。
“謙言哥聽說蕭學長出車禍的時候在和我通電話,覺得是我的責任,又很擔心蕭學長的傷勢,所以就趕去了帝都。”
“漫漫,你很愛戰謙言嗎?”
“嗯,我很愛他。”
言漫漫的聲音雖輕,卻很堅定。
聽不出絲毫的異樣。
耳邊,傳來陸婕泠的笑聲,“漫漫,你真是不可愛,不過我還是喜歡你。
我會勸勸阿驍,唉,其實我想勸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的,算了,你既然說愛戰謙言了,我就不再拆人姻緣了。
要是哪天你不愛戰謙言了,或者受了委屈,歡迎你來我們陸家當兒媳。”
“陸阿姨,蕭學長適合更好的女孩子。”
“我自己兒子自己清楚的,他雖然優秀,但遇上的對手太強大,所以註定要敗。
漫漫,要不你給我當乾女兒吧。
你當了我乾女兒,至少可以彌補一點你當不了我兒媳的遺憾。”
言漫漫哭笑不得,堵在心裡的情緒因為陸婕泠的話而散去了些。
心裡泛起一層細細地暖意,“陸阿姨,等你們回來再說吧。”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回S市再給你打電話。”
陸婕泠掛掉電話,就瞪向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蕭驍,“你下次開車能不能小心點,今晚你媽我差點被你嚇死知道嗎?”
“媽,所以你就要收漫漫做乾女兒,以此來報復我?”
他剛醒來,就聽見他母親給漫漫打電話,聽到後面,竟然要收漫漫做乾女兒。
說完這句話,他覺得傷口又劇烈的疼了起來。
陸婕泠冷哼一聲說,“我要是不收漫漫做乾女兒,怕你以後見她一面,說上一句話都難。”
“媽,怎麼會?”
蕭驍眸光黯了黯,嘴角微微抿起。
漫漫是明確的拒絕過他,還處處躲避著他,可也不至於到他老媽說的這地步吧。
陸婕泠嘆口氣說,“你剛出手術室我就接到了戰謙言的電話,他說今晚就會到帝都。”
“他來幹什麼?”
蕭驍臉色一變。
“當然是來看你的,你和漫漫打電話的時候出的車禍,戰謙言說漫漫很內疚,一定要他來帝都看看。
你不是戰謙言的對手,這樣硬碰硬下去,你只會連漫漫的面都見不到。”
“媽,你的意思是漫漫想來看我,戰謙言不允許,所以他自己跑來了?”
“未必是這樣。”
“他來就來吧,我還怕他不成。”
蕭驍知道,漫漫即便心存內疚,也不可能衝動的要跑來看他。
戰謙言怕是吃了醋,他這一趟,是來者不善。
“你是不用怕他,帝都怎麼說也是陸家的大本營。
可我剛才漫漫回答我,她很愛戰謙言。兒子,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漫漫這在告訴我們,不要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不管你多喜歡她,她都不會喜歡你。”
“……”
蕭驍一擰眉,傷口又疼了起來。
“媽,我懂你的用意了。”
陸婕泠輕笑,“懂了就好,不只你喜歡漫漫,我也喜歡漫漫,如果能搶過來,我真想把她從戰謙言手裡搶過來給我當兒媳。
漫漫嫁給戰謙言,就要面對林蘭那個一點不喜歡她的婆婆,我想想都心疼。”
所以,她臨時提議,讓漫漫當她的乾女兒。
讓她兒子先換一個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漫漫身邊。
又可以在漫漫哪天受欺負的時候,幫幫她。
“阿驍,我也要提醒你一句,我允許你喜歡漫漫,也允許你去爭取。
但你不能傷害漫漫,每一對相愛的戀人都是值得祝福和守護的。
漫漫若是和戰謙言在一起能一直幸福下去,你能做到大方的祝福嗎?”
“若她和戰謙言在一起真能幸福,我祝福她。”
蕭驍雖然心裡難受,但還是承諾他母親。
他會傾盡全力去爭取自己的幸福,但不會行事卑鄙狠毒,更不會做傷害漫漫的事。
陸婕泠溫柔地笑笑,伸手拍拍蕭驍的手,“嗯,這才是我陸婕泠生的兒子。”
“也許DNA鑑定做假了。”
“臭小子,你這是找死呢。”
陸婕泠被兒子嘲笑,抬手就在他頭上一敲,力氣雖小,蕭驍卻誇張地抱頭痛呼,“媽,你要是把我打傻了,連假兒子都沒了。”
從S市飛往帝都的私人飛機上,戰謙言手裡捏著已經關了機的手機,眉宇陰沉,薄唇冷毅。
越是回想剛才對漫漫的所做所為,他心口那裡便堵得越發的難以呼吸。
他自以冷靜自持,以前經歷那麼多事,都不曾像這幾個月這般心不寧,不安。
哪怕是生死關頭,他也沒有過像至今這般的慌亂,害怕。
可昨晚他卻被嫉妒衝昏了頭,竟然對他愛的女子做出那樣的事來。
想起漫漫之前說的,他若是哪天傷了她,她便不會再回頭,他深暗的瞳孔又狠狠一縮。
冷毅的唇抿得更緊一分,他安慰自己,漫漫只是一時的生氣,不會因為這樣就離開他的。
過幾天他從帝都回來,她就氣消了。
他不知道,女孩子的氣不是這樣消的,更不知道,漫漫是真被傷了心。
而木依已經對老爺子說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爺子就讓劉伯攙扶著,在木依的陪同下,再一次按響了漫漫所住的樓閣的門鈴。
漫漫其實醒了,只是看見鏡子裡自己腫著的眼睛後,又倒在了床上。
這個樣子出現在餐廳,一定會惹來不必要的問題和猜測。
哪怕戰謙言昨晚那樣傷她,讓她又恨又怒又絕望,她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替他考慮著。
不想讓人知道他們之間出了問題,不想給人‘有機可趁’。
於是就想著再睡一覺。
卻沒想到木依會帶來了戰賢。
下樓打開門,戰賢一眼看見她腫著的眼,花白的眉間擰起一抹鋒利和沉怒,出口的聲音卻溫和而關切,“漫漫,是不是謙言欺負你了?”
漫漫鼻子一酸,不知怎麼就被戰賢一句話說得想落淚。
後來她想,可能是因為戰爺爺和她奶奶的關係,她面對他,就像是面對疼她的奶奶。
在戰賢銳利的眼神下,漫漫抿了抿唇,臉上浮起一抹淺淺地笑,“爺爺,您怎麼來了?”
“漫漫,你扶著我。”
戰賢一手拄著柺杖,劉伯也只是象徵性的扶著他另一條手臂,這會兒他讓漫漫扶。
劉伯就默默退開了。
言漫漫扶著他走到沙發前坐下。
戰賢讓她也坐下來,不要給他倒水,漫漫只好依言坐下來。
“漫漫,我剛給謙言打電話,已經把他狠狠地罵了一頓了,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欺負你,惹你傷心。
但他讓你哭腫了眼睛,就是他的不對,等他回來我一定讓他跟你道歉。”
“爺爺,不用。”
言漫漫微微低垂著眸,聲音帶著淡淡地情緒。
戰賢嘆口氣,又說,“謙言自小沒有得到過母愛,他二十六年的人生裡,也沒有和異性相處的經驗。
別看他在商場上果敢決絕,睿智精明的,可他情商是負數,根本不懂女孩子心思。”
漫漫抿著唇,不接話。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心裡很清楚,戰爺爺先罵戰謙言兩句,說都是他的錯。
接下來的話,就是替戰謙言解釋了。
“漫漫,你別自己難過,謙言有什麼不對的你告訴爺爺,爺爺替你教訓他。”
“爺爺,我和謙言哥沒事。”
言漫漫努力讓自己表現得無事。
她怎麼可能真告訴戰賢戰謙言那樣欺負她,那個混蛋!
想到昨晚的事,她心頭又來了氣。
戰賢見言漫漫不願意說,臉上露出擔憂之色,眉宇間也凝重了一分,“漫漫,我現在就打電話讓謙言給你道歉。”
“爺爺,不要。”
言漫漫見戰賢真的要打電話,立即阻止。
她還不想面對戰謙言,不想聽見他的聲音,她心裡的氣不是一晚上就能消了的。
他越是那樣欺負了他後一走了之,說什麼去幫她看望蕭驍,照顧蕭驍,她就氣得想一輩子不理他。
“好吧,那你今天陪爺爺去釣魚好不,杜老頭兒約了我釣魚,聽說還帶著杜茵桐。
漫漫,你陪我一起去。”
上次戰賢被杜老頭兒一個電話氣得住院,如今在杜家出了那等丟人之事後,他還好意思約他釣魚。
他倒要看看,今天杜老頭兒的臉往哪兒擱。
“爺爺,我……”
“不許拒絕,你陪爺爺釣一天魚,我就不干涉你和謙言之間的事,哪怕你一年不理他,我也不勉強你,怎麼樣?”
站在一旁的木依嘴角微抽。
戰爺爺,你確定是來幫戰大哥的嗎,怎麼像是來撬牆角的。
“好。”
言漫漫猶豫了下,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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