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農莊”——“城鎮化”的新嘗試or死衚衕?

說起城鎮化,大家應該不會感到陌生,對於這個被各路專家媒體反覆提及的詞彙,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簡單的羅列一下房價增速和GDP增速以及城鎮化率的增速折線圖,會發現這三者的趨勢基本相同,簡單地說,人的需求和為滿足需求而付出的勞動造就了前兩者的驚豔數字,而這裡的“人”,則大部分要歸功於鄉下的“人”。

“城鎮化”是一個好東西,對中國廣大農村人口來說,這代表著更好的衣食住行條件、更好的醫療教育環境以及更高的社會地位,過去二十年,這應該就是中國農民的現實中的“中國夢”了,這個社會也用這個可以通過一家幾口幾十年的努力可以擁抱的夢,吸引著大量的農民工離開擁擠的土地,充當著這個國家近二十年人口紅利中的主要部分。這個過程聽起來有些對農民有些不厚道,但事實上大家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是歡迎的,因為我們畢竟才真正可以稱之為人的時間並不長。

但是任何事情的發展總有一個相對固定的週期,當我們處於這個週期的前段時,一切都是那麼勢不可擋,我們過去幾十年的“中國速度”乃至“中國奇蹟”也都是基於我們正處於城鎮化的初始階段,一切的問題都可以通過這個強勁的發動機不斷給力加速來拋諸身後。但是在我們21世紀快要走完最開始20年的時候,這個動力似乎好像開始有點力不從心了,開始有點微喘,伴隨而來的就是一系列的放緩,我們開始進入人口遷移的速度拐點了。

關於城鎮化放緩這個事實,很多專家最喜歡用發達國家來舉例子,說什麼人家的城市化率達到80%,而我們只有不到60%,所以我們依然還可以速度很快地發展,房價依然可以再上漲。對於這種說法,我想說兩點:一是從來沒有人說過中國城鎮化會停止甚至倒退,我們依然還在不斷邁向城鎮化的路上,但是不會再像以前那麼快了;二是指望我們城鎮化率像歐美那樣達到80%的專家,怕是腦子被豬拱過,西方國家用了幾百年時間才達到這個程度,而且大部分不像中國這種安土重遷的農業國家,就這樣才達到80%的水平,而且還不時會有逆城市化的影響,指望中國用十幾年就達到那個數字,怕是豬油蒙了心。所以這些專家的高論,聽聽就行了,其實人家也是心知肚明,不過扯個幌子來鼓吹房價還會上漲罷了。

鑑於城鎮化對於經濟發展速度和穩定性的重要性,所以關於城鎮化放緩這個事情,就有很多人在考慮如何走出這個速度陷阱,而“集體農莊”就是諸多思考與嘗試的一種。這個辦法乍一看與城鎮化沒啥關係,但其實仔細思考,你會發現這就是一種以退為進的行政化“農民進城”,只不過以前是進城裡人的城,現在是自己造一個城進去,本質依然一樣。細想起來,好像這個“集體農莊”真的好處多多:通過行政手段圈出一塊土地開發建設生活小區,然後還是行政手段開始不斷地將符合標準和條件的農村居民逐漸搬遷或者拆遷進入這個新小區,將這些人原來佔的一畝三分地宅基地全部劃成基本農田,而新的小區隨著人口的慢慢增加,慢慢地就會成為一個新的城鎮。在這個過程中,即加快了城鎮化,又將農村土地進行了再次剝離分配以便最後的集中化,然後人口聚集之後在醫療教育管理上面的成本會大大下降而質量會逐漸提高。聽起來是不是很美好,但就是有一個問題--農民究竟獲得了什麼?更好的醫療和教育嗎?更多的就業機會和收入嗎?並沒有,農村的醫療和教育水平和收入水平低下並不是大家住的分散而導致的,而是整個社會的資源配置順序所致,農民作為這個社會參與者中事實上的底層,在資源相對固定的情況下,付出與回報並非正比,更多是為這個社會的發展和少部分多國籍的富人和權貴作了嫁衣,這些人嗨完了之後,靠著一點良心,再施捨一點好處給這個社會的底層,所謂反哺,不過如此而已。說這麼多,無非想表達“集體農莊”這種行政的手段,於農民來說,拿出的是切切實實的土地房屋,換回來的不過是鋼筋牢籠和虛幻的畫中之餅。

話雖然這麼說,但鑑於是行政化的手段,大家該執行還是要執行,畢竟即使處於底層而且愈發難以跨越階層鴻溝,但生活相較之前還是慢慢在變好,該執行還得執行,該出的血還得出,誰讓你是最好欺負的呢。接下來說說這個玩意兒推行下去最可能出現什麼情況。住進這些農莊的多是留守的60歲以上的老年人和小學以下的兒童,年輕人除了少數在家搞一些大規模現代化養殖和種植業,何為現代化,簡單滴說就是不需要很多人,主要靠機械,因此其他人依然一如以往地會出去尋找機會,除了住的地方不太一樣了,好像其他的也不會有太大變化了。為什麼?這裡我覺得有一個很重要的點被刻意忽視了,我們有將近60%的城鎮化率,看似還有40%的人還可能進城,但細細觀察一下,這些人都是哪些人:老人、小孩以及紮根農村發展的人,其中老人和小孩佔了大部分。到了這裡,問題就比較清晰了,城鎮化帶來的人口紅利的主要部分是當下的青壯勞動力,而這些老人和小孩代表著過去和未來的勞動力,強行讓他們城鎮化,貌似根本沒有作用的好吧,人類目前可以把握控制空間,但在時間這個上帝的領域,誰都碰不了,所以這種“集體農莊”的模式,看似另闢蹊徑,實則花裡胡哨,背後的推力,除了政府想要跨越社會發展週期的的迫切願望,更多的是底層執行層面的短期利益回報所致,實質上並沒有什麼大用處,折騰一下農民而已,在這些人看來也沒啥大損失,畢竟我們最不缺的就是人,尤其是農村的人。

最後我想說的是,已經走出這個最底層的,就不要再回來了,不為別的,就為自己的下一代。至於還在這個階層的,接下來一段時間,不要想太多好事,捂緊錢袋子,守好土地和房子,管他什麼狗屁忽悠,我自巋然不動。熬過去,興許會有不錯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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