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受万画《聊斋全图》294酒狂295柳秀才296水灾

使酒骂座难改悔

阴阳两界皆唾弃


于受万画《聊斋全图》294酒狂295柳秀才296水灾


江西的拔贡生缪永定嗜酒成性,亲友都避若瘟疫。一次,缪生在族叔家醉酒后大声辱骂客人,被扶回家后,很快就死了。

缪生的魂被东灵使者拘捕到阴间。他忽然看见死去数年的母舅贾某,才恍然明白自己已死,便央求阿舅救他。贾某问东灵使者外甥何罪,回答说:『大王要去会太上老君,听到你外甥叫骂,就叫我把他抓来了。』贾某请他去通融,又责备缪生不长进。缪生表示悔过,不再酗酒发狂。

缪生在阴间街市上游逛,见一条黑水河边有个酒馆。邻村的翁生在酒馆里喊他,老友相见,缪生不一会儿又醉酒失态,砸着桌子跳骂。翁生拂袖而去,缪生追到河边抓他,被他推进河里。水中的尖刀穿透了缪生的肋下和小腿,黑水中的粪便污物灌入他的嘴中。众人笑着围观,无一人相救。危急时刻,母舅贾某将他扯出,大骂他死不悔改。缪生表示知罪,贾某说已与东灵使者立了契约,代付了一千钱,让他立即筹足余款烧掉,方可无事。

缪生僵卧了三天,醒来后吐出黑汁数斗,刀伤处都成了疮,十几天后才能拄着棍子走路。他没有偿还阴间欠债,但不敢再酗酒。这样忍耐了一年,又旧态复发,在同族晚辈家酗酒谩骂,被逐出门。他被儿子扶回家,忽然面壁跪地叩头不止,连连说:『这就还你的债!这就还你的债!』说完,倒地气绝。

缪永定,江西拔贡生。滑稽善谑,素酗于酒,戚党多畏避之。偶适叔家饮,使酒骂座,客怒。叔为排解,缪反以叔袒客,迁怒于叔。叔无计,奔告其家。家人扶携以归,置之榻上,奄然气绝。缪魂离躯体,被鬼卒拘至阴间。

缪在阴间,偶遇娘舅。舅贾氏,已死数载矣。缪见之,始恍然悟其已死,心始恐惧。求救。舅答应为之说情,以减冥罚。缪亦示悔过,不再酗酒。

傍午时,趁鬼卒暂离。欲至鬼市一游,舅嘱勿远荡。缪至一酒肆,遇邻村翁生,乃故文字交。相见,欢若平生,即于肆内小酌,各道契阔。缪得逢故知,倾杯酣醉,旧态复作,絮絮瑕疵翁生。翁曰:“数年不见,君犹尔耶?”缪素厌人道其酒德。闻言,益愤,击桌大骂。翁拂袖而去。缪追至溪头,捋翁帽。翁怒曰:“真妄人也!”乃推缪颠堕溪中。水虽不深,中有利刃如麻,刺胁穿股,痛彻骨髓。岸上人观笑如堵。方危急间,舅忽至,见之大惊,提携以归,曰:“子不可救也。死犹不悟,不足以复为人!请仍从鬼卒受斧锧。”缪大惧,泣言知罪。舅曰:“适才我已与东灵立卷,付千贯,以十日为期。汝归,宜急措置,夜于村外旷野,呼舅名焚之,此案可结也。”乃示途以归。

时缪已僵卧三日。是日,苏醒,大呕,出黑汁数斗,臭不可闻。而冥中所应千贯贿金,虽为纸铂,却颇生吝惜,不办。家人劝之不听。而心惕惕然,不敢再纵饮。年余,冥报渐忘,故状复萌。一日饮于子姪之家,又骂座,被逐出,醉卧街头。其子扶持归家。入室面壁长跪,磕头不止,曰:“便偿尔负,便偿尔负!”言已,仆地气绝。

县宰柳神皆忧民

蝗虫见禾不再侵


于受万画《聊斋全图》294酒狂295柳秀才296水灾


明朝末年,青州府与兖州府的交界地带发生了严重的蝗灾,逐渐蔓延到了沂水县境内。沂水县县令对此十分担忧。

这天,县令退堂后在后衙睡下,梦见一位秀才登门拜访。那秀才头戴高冠,身着绿衣,长得高大而健壮。他对县令讲了免除蝗灾的办法,说明日在西南方向的路上,有一位骑着大肚子母驴的妇人路过,她就是蝗神。向她求情,可以免除蝗灾。

县令梦醒,感到很惊异,于是操办酒食与供神器具,提前来到城南等候。等了很长时间,果然看见一个梳着高高发髻、身着褐色斗篷的妇人,骑着一头老驴缓缓北行。县令立即点燃香,捧着酒杯迎上去拜见,并牵住妇人的驴子不让她走。妇人问道:『县太爷想要干什么?』县令哀求道:『区区小县,只希望得到您的怜悯,使万民逃脱蝗虫之口!』妇人说:『可恨柳秀才多嘴,泄露我的机密!我要立刻让他承受蝗害,不损害庄稼就是了!』于是饮酒三杯,一转眼就消失了。

随后蝗虫飞来,遮天蔽日,但没落庄稼地,全部聚集到了柳树上,柳叶被吃得精光。县令恍然大悟,原来梦中的秀才是柳神。人们都说,是县令的忧民之情感动了神灵。

明朝末年,青州与兖州交界处,遭蝗灾,渐往沂水蔓延。沂水县令忧之,退卧后衙。梦一秀才过访,峨冠绿衣,壮貌修伟,自言御蝗有术。询之,答曰:“明日,西南道上,有妇骑硕腹母驴,即为蝗神。哀之,可免此灾。”县令异之,携供品至邑南。伺良久,果有妇高髻褐披,骑驴缓缓而来。县令即燃香捧酒,迎拜道左,捉驴缰不令去。妇问:“大夫将何为?”县令哀求:“区区小治,庄稼正茂,乞请脱蝗口。”妇曰:“可恨柳秀才饶舌,泄我机密,当即其身受,不损禾稼可耳。”乃进三杯,瞥不复见。后蝗来,飞蔽天日,竟不落禾田,尽集杨柳,过处柳叶净尽。方悟,秀才乃柳神也。

洪水临头先救母

孝感娇儿得保全


于受万画《聊斋全图》294酒狂295柳秀才296水灾


康熙二十一年,山东大旱,自春至夏,光秃秃的地上连棵草也不长。六月十三日天降小雨,才开始有种谷子的。到十八日,雨量更充沛,有人开始种豆。

这天傍晚,石门庄的一位老人看到两头羊在山上角斗,便对村人说:『大水快要到了!』随即便携带全家人搬走了。村里人都嘲笑他。想不到没过多久,暴雨如注,彻夜不停,平地积水数尺,房屋全部被淹没。情急之下,某农人竟舍弃两个儿子,和妻子一起搀着老母亲跑到高岗上躲避洪水。农人回望山下,见整个村庄已成了一片汪洋,对儿子能否活着已不抱任何希望。等到大水退去,全村几乎都变成了废墟,只有这户农人家的一间房屋保留了下来。农人归来时,两个儿子正坐在床头嬉戏玩耍,安然无恙。人们都说,这是农人夫妻行孝的好报。此事发生在这年的六月二十二日。

康熙二十四年,山西平阳大地震,死人十分之七八。整个县城郊外的村庄都成了废墟,只有一间房屋没有倒塌,那也是一位孝子的家。茫茫大劫中,独有孝子后人安然无恙,谁说老天爷不分青红皂白呢?

康熙二十一年,山东大旱,自春至夏,赤地无青草。六月十三日,小雨,始种粟。十八日,雨足后,乃种豆。一日,石门庄有老叟,暮见二羊斗山上,回告村民曰:“大水将至矣!”遂携家迁至高埠。村人共笑之。无何,雨果暴注,平地水深数尺,居庐尽没。一农人弃其两儿,与妻扶老母奔避高埠。下视村中,汇为泽国,遂不再念及两儿。

水落回家,一村尽成废墟。入己门,则一屋独存,见两儿安坐床头,嬉笑无恙。村民皆感叹,谓夫妇孝感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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