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時的“元宵節”,一場打破身份界限、封建禮教的全民“狂歡”

唐代諸多節俗中,氣氛最熱烈的要數元宵節,這是一個全民喜慶的佳節,可與西方某些國家的狂歡節相提並論。唐代詩人描寫元宵花燈夜景的精彩詩篇很多,如盧照鄰、崔知賢、韓仲宣、高瑾、崔液、蘇味道、郭利貞、白居易、袁不約、李商隱等等,都留下了美妙的詩句。

其中像盧照鄰《十五夜觀燈》蘇味道《正月十五夜》等句,確實把元宵之夜萬人空巷、賞燈遊玩和金吾弛禁、城門大開的快樂氣氛淋漓盡致地表達了出來。

隋唐時的“元宵節”,一場打破身份界限、封建禮教的全民“狂歡”

人們在元宵觀燈時往往打破了身份界限,那些篇規禮教在狂歡的氣氛面前顯得蒼白無力。人們“燎炬”、“鳴鼓”、男扮女裝,戴假面具,表演雜技,尊卑不分,男女不避,內外共觀,盡情歡娛。這樣的風俗容不得風流放蕩,似乎既不敦雅,又耗費錢財太多,素行節儉的隋文帝看不慣鋪張浪費,得柳或奏文後甚表同意,即下詔禁斷元宵節鬧花燈耍百戲。

但一紙詔文並不能禁斷千年習俗,隋文帝死後繼位的隋場帝一反乃父所為,不但恢復了元宵鬧花燈耍百戲,而且自己也參與其中,多次“微服往觀之”,把元宵鬧花燈演百戲的狂歡節推向高潮。

每年正月萬國來朝,隋煬帝都下令將使者留至十五日,於京師長安和東都洛陽大鬧元宵

在隋煬帝常居的東都洛陽,於端門外建國門內方圓八里範圍內列戲場,入夜時彩燈齊燃,如群星燦爛,經過精心排練的各種大小雜技一齊上場,百官在路旁搭起帳篷,從傍晚一直演到第二天天亮,通宵達旦觀看,雜技藝人全部穿著太常配置的錦繡衣裳,歌舞藝人則大多穿著婦女的衣裳,以示滑稽,各類化了妝的演員達三萬餘人,為了配齊這些演員的道具,隋煬帝下令課京兆、河南民戶製作,長安、洛陽兩京官府倉庫中的絲錦為此而用盡一空。

隋唐時的“元宵節”,一場打破身份界限、封建禮教的全民“狂歡”

大業六年,隋朝達於全盛。四方諸夷來朝大獻方物,隋煬帝高興萬分,於正月十五設角抵大戲大鬧元宵,“天下奇技異藝畢集”,百戲大會場面空前浩大。東都洛陽由煬帝之子齊王楊諫總辦,京師長安由觀德王楊雄總辦,在兩京同時舉行,凡海內外所有的奇伎樂舞,無不總萃,服裝道具,皆用珠翠金銀,絞羅綢緞,各種器樂古玩,琳琅滿目,舉辦經費花了“矩億萬”。

夜深之時,百戲表演達高潮,“金石鮑革之聲,聞數十里外,彈弦於厭管以上,一萬八千人。大列炬火,光燭天地,百戲之盛,振古無比。”這種狂歡節場面一直延續到月底,終月而罷,自後每年都照此大規模舉辦,使正月十五鬧元宵成為最盛大的狂歡喜慶節日。

隋煬帝不惜耗費巨資以國家財力舉辦元宵燈會,窮極侈靡,其目的不僅在於追求享樂,還有威加四海,誇示四夷的用意,他以舉國歌舞的元宵燈會誇富於狄夷,最後竟“負其高強之資,思逞無厭之慾”,三渡遼水征討高句麗,致使黎庶憤怨,天下土崩,死後溢曰“煬”,按《溢法》,

“好內遠禮曰場,去禮遠眾曰場,逆天虐民曰場”,以惡溢蓋棺定論。後代對隋煬帝的奢侈的批評是極嚴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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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唐朝,像隋煬帝那樣窮國家財力舉辦燈會耍雜伎百戲,雖被視為亡國之政,但並沒有禁斷民間節日歌舞風俗

唐高祖李淵武德元年五月即皇帝位,太常官員就擬借民間裙糯以充伎衣,準備端午節於長安玄午觀戲,時有萬年縣法曹孫伏伽上書諫曰:

“百戲散樂,本非正聲,有隋之末,大見崇用,此謂浮風,不可不改。”得到唐高祖的採納,百戲散樂雖暫時被禁斷,但元宵官民同樂鬧花燈仍照常進行。

舊演義小說《說唐三傳》第七十二回又有薛剛大鬧花燈的故事,說的是武則天當政時一個元宵之夜,天子下旨:大放花燈,與民同樂。朝中大小衙門俱端正花燈,外省行臺節度俱送名燈,有人往宰相府送了鳳凰燈,掛於樓上,牌匾題四個金字:“天朝儀鳳”。旁邊一對金字對聯:“鳳翅展丹山,天下鹹欣兆。”為女皇歌功頌德,結果被薛剛大鬧了一場。故事雖屬虛構,但反映了民間習俗。

隋唐時的“元宵節”,一場打破身份界限、封建禮教的全民“狂歡”

唐中宗、唐睿宗當皇帝時,又出現了萬人空巷賞燈玩笑的元宵狂歡場面。據史載,景龍四年正月丙寅上元夜,唐中宗與皇后“微行觀燈”,並放出宮女數千觀燈賞月,不少幽閉經年的宮女趁機混跡藏匿民間,逃之夭夭。第二天晚上,中宗又“微行觀燈”。

先天二年,上元節夜,已退位的太上皇唐睿宗“御安福門觀燈”,又放出宮女與民眾“連袂踏歌,縱百僚觀燈。一夜方罷”。後兩夜,唐睿宗意猶未盡一再觀燈。時宮女數千人衣羅綺,曳錦繡,耀珠翠,施香粉,同時還挑選長安、萬年兩縣少女、少婦乃至使裨、妓女千餘人,每個人的穿戴打扮就要花三百貫至萬錢不等。太上皇讓她們於燈輪下踏歌,“歡樂之極,三日方罷”。

隋唐時的“元宵節”,一場打破身份界限、封建禮教的全民“狂歡”

唐朝不僅京師長安元宵花燈場景非凡,東都洛陽及全國各地也都官民同樂,盛況空前

《太平廣記》(卷二十六)引《集異記》及《仙傳拾遺》,記開元初唐玄宗於東都上陽宮觀賞工匠毛順心精心製作的大型彩燈,“燈為龍鳳璃豹騰擲之狀,似非人力”。隨從的道士葉法善奏曰:“燈影之盛,固無比矣。然西涼州今夕之燈,亦亞於此”。據稱,當日邊僻之地的涼州“既睹燈影,連亙數十里,車馬驕聞,士女紛委”,果然壯觀。

牛僧孺《玄怪錄》述開元十八年正月揚州元宵花燈之夜的情景有云:“燈燭華麗,百戲陳設,士女爭妍,粉黛相染”,也同樣輝煌。

隋唐時的“元宵節”,一場打破身份界限、封建禮教的全民“狂歡”

安史之亂後的唐代後期,社會衰敗,經濟凋敝,藩鎮割據,雖然人們的日常生活艱難困苦,但元宵花燈照樣在鬧。中唐袁不約《長安夜遊》及張蕭遠《觀燈》詩都有生動的反映,晚唐著名詩人李商隱《正月十五夜聞京師有燈恨不得觀》,詩中既描繪了京師長安花燈滿街的元宵盛況,也描述了鄉間元宵迎賽紫姑神的儀式,可見上元節通宵花燈會的民間習俗終唐之世沿而未改。

參考文獻:

《全唐詩》中華書局1960年

《唐大詔令集》上海學林出版社1992年

《唐詩紀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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