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天皇在一幅畫前久久注視,像是發問,又像自言自語,“這是幾歲小孩子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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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皇看的就是這幅畫
熊谷守一,日本著名畫家,出生於1880年,活了97歲。
年輕時,以野獸派畫風著稱。
熊谷守一青年自畫像
到了老年,畫卻變得明快抽象。
熊谷守一老年時期作品
60多歲時,他突然決定待在家裡,自此幾乎沒離開過一步。
每天,都在草木繁盛的庭院裡冒險。
觀察、思考,或者無所事事發呆。
時間緩慢而安靜地從他身上流過。
他卻只專注於自己的小世界裡。
耳朵掛著助聽器,不想聽的話,永遠聽不見。
名利變成負累,麻煩的事一件都不想做。
國家授予文化勳章,說不要就不要。
遇到不想見的人,便躲起來。
只有深夜,萬籟俱寂時,才會走進畫室,拿起畫筆。
2
多數的中國觀眾應該不知道熊谷守一。
這樣的陌生感反而恰恰好。
並不需要從名人傳記片的角度審視這部電影。
就是講兩個深居簡出的老人,在自家庭院的瑣碎日常。
本應是沉悶乏味的生活,卻充滿了別樣生趣。
庭院的昆蟲、青蛙、魚、飛鳥和野貓。
鬱鬱蔥蔥茂盛成長的草木青苔。
被掩映的小路,秘密基地一樣的地下池塘。
各種各樣的人來往穿梭。
拍攝畫家的攝影師與學徒,求字的商人,自來熟的客人,借廁所的路人,送食物的鄰居……
老人既不拒絕,也不逢迎,只顧做自己的事。
到時間就去院子溜達,下午就鋪個席子睡在草叢裡。
螞蟻爬到身上,爬到他的鬍子裡,也不以為意。
在這方屬於他的天地裡,充溢著生命的活力。
他像孩子一樣,恣意徜徉,無憂無慮。
3
電影沒什麼主線故事,更沒有驚心動魄的戲劇衝突和強烈的情感表達。
年代背景也是模糊的,好像是過去,也好像在當下。
它的主題,就是日常,輕快的、散漫的日常。
是即便有麻煩,也要從容應對的日常。
一段接一段的空鏡,細緻描繪庭院的景緻。
草葉的晃動,描繪了風的樣子;
瞬間的明暗交替,天空已經飄過一片流雲;
還有各種爬動的蟲子,與熊谷對視的螳螂,先邁開左邊第二隻腳行走的螞蟻,停在手上的蝴蝶,落荒而逃的爬蟲,雨靴裡探頭探腦的青蛙……
導演沖田修一很擅長這樣堆積日常的細節,遠離那些看來有噱頭的主題。
《南極料理人》裡,並不正面展現極寒天氣的危險與孤獨,只不厭其煩地拍廚師做飯;
《啄木鳥和雨》裡,喪屍電影淪為背景,人和人的關係才是重要的;
導演沖田修一
到了這部電影,他也沒有特別地去講熊谷守一的繪畫人生。
電影甚至沒有一個畫畫的鏡頭,直到最後,老爺子才與老太婆下完棋,悠悠地艱難站起來,嘮叨著“你們不用畫畫真好”,走進畫室去。
4
電影慢吞吞的,好像什麼都不用著急。
夾雜著日式冷幽默,不會讓人捧腹大笑,卻也時不時地揚起嘴角。
偶爾也會誇張地來那麼一下。
這是部舒緩治癒的輕喜劇。
電影調色飽滿,尤其是庭院裡深淺不一的綠。
光線也漂亮,碎散灑落的陽光,明暗的微妙變化,照射在院子裡,格外通透。
因為有這麼好的院子,才會不想走出去吧。
音樂像敲錯了門的來客,突然露一下頭,又隨即跑掉。
感情也是淡淡的,所有關於人生的感慨,都是在不經意的輕描淡寫中道出。
孩子們比老人先離開了世界。
妻子說不想再活一次,太累了。
他卻說,我喜歡活著,多來幾次都願意。
唯一的煽情出現在夢中,當外星人請畫家一起去探索宇宙時。
熊谷拒絕了,他說,這個院子對我而言已經太寬廣了。
想了想,覺得這麼說還不夠,又講,如果我走了,要讓孩子他媽受累了,這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
這可能是整部電影里老頭子說得最動人的情話了。
然後,醒過來,聚會已經結束,客人們離去,只剩下了兩口子。
下下棋,鬥鬥嘴,閒話幾句,又是一天。
5
即便新修的公寓遮蓋了大多數的陽光。
即便池塘被填埋。
日子並沒有發出高一聲的音調,依舊波瀾不驚。
電影到最後也沒說什麼故事,這依然只是關於一個夏天的斷章。
那是叫熊谷守一的大畫家,或者是鬍鬚拉茬不修邊幅的古怪老人。
偶爾笑笑,瞬間失神,人生百味夾雜在看似無意義的悠閒中。
就會想啊,人或許並不是更高級的生物,花園或許是比宇宙更開闊的存在。
去到哪裡,也不如這自在的小天地裡,有喜歡的人陪著,依依不捨地貪婪地活下去。
在有熊谷守一的地方。
在有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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