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長安之流雲篇:鳳求凰演繹局中局,他終究是帝王路上的白骨

這座城,叫長安

煙雨濛濛,紅塵紛紛

“燒死她,燒死她……”

長安城的城牆下,聚集了成百上千的群眾,他們的手上都拿著各式各樣禱告的物品,高香、佛串……一臉期盼的看著高臺上被捆綁的少女。

少女一身鵝黃的錦緞,腰間繫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流雲川子,嬌俏的小臉漠然平靜,好似被綁住了根本不是她。

高臺周圍圍滿了柴火,一個彪形大漢拿著點燃的火把站在一旁。

低下的人議論紛紛,那聲音像是嘲笑一般全部傳入少女的耳朵,然後她只是輕蔑的一笑……

“你們知道嗎?這上面綁的可是當今陛下最愛的公主明淺兮。”

“怎麼可能,皇上怎麼會讓自己的女兒當祭品。”

“那有什麼,長安已經好多個月沒有下雨了,國師葉辰凌算出公主乃是雨神新娘的轉世,只要將公主送還給雨神,那麼,我們就得救了。”

這句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恭敬的神態,齊刷刷的抬頭,看向不遠處高臺上的人,那是他們的神,心中敬仰的能帶離他們脫離苦難的國師葉辰凌。

十世長安之流雲篇:鳳求凰演繹局中局,他終究是帝王路上的白骨

三年前,葉辰凌突降長安,開壇做法解決了蝗蟲災害,不到半年,瘟疫席捲整個長安城,葉辰凌再次施展神通讓百姓全部康復,一時間,葉辰凌宛若天神降世,被百姓奉若神明,就連當今陛下也聽聞大名,親請三次,才將葉辰凌拜為國師。

明淺兮聽著所有人對葉辰凌的恭維,嗤之以鼻,憤恨的眸光猶如火苗,直直的燒向葉辰凌。

那邊的人自然也感受到了來自明淺兮的目光,嘴角牽起一抹弧度,抬頭看看天,殷隼般的眸子陡然一緊,沉聲道:“時辰到,點火。”

頓時,明淺兮所在的高臺柴火‘滋滋啦啦’發出響聲。

被自己的父親拋棄,明淺兮此刻早已生無可戀,只是此刻看著那些跪倒在高臺之下的百姓,她終是心有不甘,為什麼所有的人都會被臺上那個道貌岸然的傢伙欺騙,哪有什麼天神降世,不過是他的那些無人所知曉的小把戲罷了。

明淺兮閉上雙眼,就這樣靜靜的等待吧,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啪嗒”,臉上一滴溼潤,難道是自己為這悲傷的世間留下的淚水……

不知道是誰高呼了一聲,“下雨啦,雨神顯靈啦!”

在這樣的疾呼聲中,明淺兮睜開眼睛,抬頭仰望,天空一片灰暗,豆大的雨水‘滴答’在臉上,慢慢的越來越大,好像是誰用盆潑的一般,瞬間就將燃起的大火澆滅了。

所有的人都在享受大雨的滋潤,唯一人除外。

國師葉辰凌站在不遠處的高臺,旁邊是侍衛撐起的大傘,傘下的他依舊風姿綽約,儀表堂堂。

“這一場大雨是公主為我們求來的,想必雨神大人想讓自己的新娘在人間多作停留,從此往後,世間再無和熙公主,只有雨神的新娘。”

和熙公主,明淺兮此刻很想笑出聲。這不正是自己的稱號嗎,曾經最愛自己的父皇,說自己是他的太陽,賜名‘和熙’,如今想,竟成了最大的笑話,這個公主,不當也罷!

想起那天跪倒在乾清宮門口,只求能收回成命,不想當祭品,卻直到被綁在祭祀臺上也始終沒見到一面。

葉辰凌的話在這場大雨中無疑是最震撼人心的,所有的人大聲呼喊著“雨神的新娘”,明淺兮也在侍衛的簇擁下離開了祭祀臺,走到葉辰凌的身邊。

“你到底想做什麼?”

葉辰凌低頭看著這個憤怒的想要殺掉自己的人,呵呵的笑起來,“這是上天的旨意,與我何干。”

明淺兮拂袖欲走,可身體卻被兩邊的侍衛架住了,只聽到葉辰凌清淺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此後世間再無和熙公主,所以,你必須住在我國師府。”

明淺兮早猜到是這樣的結局,她並不作反抗,反正也沒有去處,那皇宮,她是萬萬不想回去了,不過是個金絲籠,住在外面的人想進去,住在裡面的人想出來罷了。

葉辰凌將明淺兮的房間安置在國師府最招眼的地方——西苑,只因這是離國師住的塵苑最近的地方。

明淺兮不甚在意,甚至有些竊喜,這樣,她的一些計劃實施起來更加便利了。

這日,明淺兮端著一碗酒釀圓子就進了塵苑。葉辰凌有一個習慣,他的院子除了每天早上的一次清掃,任何人不得靠近,可自從明淺兮來了之後,她就成了一個例外,進進出出毫無阻攔,眾人也當這是國師大人默許了的。

“今天送來的是什麼?”

還沒走近,就聽到葉辰凌的聲音傳出來,隱隱流露出的一絲期待讓明淺兮不明所以。

剛到國師府的時候,她就送過好多吃食給葉辰凌,糖醋排骨,桂花雞,西湖蓮藕,清蒸魚,凡是她會做的,基本做了個遍,當然,這裡面是加了各種料的,例如:風露散、天絕丸、奪命膏、璇璣水……這些,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毒藥。

可,明淺兮十分不解,明明每次都是看著他吃下去的,可從來都沒事。

直到那天,葉辰凌就著她的手吃下她喂出的最後一塊排骨,然後微笑著告訴她,“明淺兮,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百毒不侵……”

明淺兮瞪大了雙眼,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不過,我沾不得酒,否則……”

轉機就在這裡,明淺兮很急切的湊上前問,“否則怎樣?”

葉辰凌輕描淡寫,嘴角弧度微揚,“明淺兮,你很想我死,是嗎?”

好像是被人抓住把柄似的,明淺兮的眼神開始閃躲,“誰說的,我,我就是好奇,國師是不是與常人不同罷了。”

葉辰凌“呵呵”笑起來,然後眸子緊緊的盯著她,“明淺兮,不要變,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改變自己,遵從內心而活。”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明淺兮不自然的看著他,下意識的反駁。

葉辰凌目光轉移,看向外面的那一株梨花樹,“就當是實現我的願望吧!”

那一刻,明淺兮竟覺得眼前的人好似那窗外的梨花般,絢爛潔白,一塵不染,高潔的如同天上的謫仙,卻只能靜靜的觀望,否則一碰即碎。

那一天,明淺兮在不自然中落荒而逃,她不知道那句話的意思,但卻不想聽他說出那樣的話。

而這一次,明淺兮可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端著的這盤酒釀圓子可是她經過多道工序製作而成的,如此繁瑣的做法只為除去菜品中的酒味。

她,很想知道,如果他吃下了這盤酒釀圓子,會不會……如自己所想……

明淺兮走近葉辰凌,看到他正在擦拭一把古琴,莫名的,覺得那把琴很是眼熟。

“這是……”

葉辰凌本來端坐在古琴前方,聽到明淺兮的疑問,仰頭回道,“不記得了嗎?這是你的琴,五年前,煙雨江南……”

……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翩翩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張弦代語兮,欲訴衷腸。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

葉辰凌並沒有等明淺兮的回答,只是在這樣的氛圍中開始彈奏手中的琴,唱著一曲《鳳求凰》,低沉婉轉的曲調一下將明淺兮的回憶拉倒五年前的那顆梨花樹下。

月光蕭瑟,煙雨江南的那一段段斑駁與皎潔的月色糅合,樹後青衣的少年,琴邊黃衫的少女,塵埃裡開出的眷念,風一吹,散落了滿地的梨花,溫暖了冷清的少年。

一場紅塵戀,一份千年緣,從心動到情動,不過一曲琴音,一個背影,書寫了多少塵緣舊夢,劃過天邊的明月,穿過人間的風韻,尋找在煙波浩渺的忘川河。

來去,歸途,通過萬家燈火,從南到北……

一曲《鳳求凰》,在葉辰凌的琴聲中演繹的格外悽美哀傷,那一刻,明淺兮手中端著的酒釀圓子在她不停的顫抖中差點兒脫落。

穩了穩心神,“原來那張琴竟被你拾了去,既然這樣,就送你了。”

葉辰凌還保持這端坐的模樣,抬頭淺笑,“如此,我就代‘流雲’謝謝你了。”

“誰是‘流雲’?”

“流雲如逝水,雖美而不永恆,你不覺得很像這把被你拋棄的琴嗎?”

也很像我們之間的相遇,以及……未來……

明淺兮看看琴、看看手中的酒釀圓子、看看眼前雲淡風輕的國師……

《鳳求凰》的琴音還在耳邊縈繞,只聽“啪嗒”一聲,手中的食盤摔落,圓子撒了一地,香味還在四散開來。

葉辰凌望著明淺兮落荒而逃的背影,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食物,薄唇微抿,眸中的光芒黯淡而憂傷。

十世長安之流雲篇:鳳求凰演繹局中局,他終究是帝王路上的白骨

回到自己院子的明淺兮,想著剛剛的舉動,不停的後悔自責,差一點就可以成功了,為什麼會半途而廢呢?不過是一張琴,不過是一次不知何時的擦肩而過,難道這樣就可以忘記他將自己當成祭品的屈辱了?

明淺兮不甘心,一直在尋找新的機會。

而在機會還沒有到來之前,她就被自己的哥哥高陽王明佑召回了宮中。

“淺兮,這段時間還好嗎?”

當今陛下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立下太子人選,唯一被看重的三皇子明佑也只是被冊封了高陽王稱號。

明淺兮不置可否,“跟你也沒多大關係了,世間再無和熙公主不是嗎?”

“淺兮,是哥哥對不住你,可是父皇他……”

“不要跟我提他,”明淺兮打斷了明佑的話,然後平和了心態,“如果你就是想跟我說這些,那麼,請恕我不奉陪了。”

眼見著明淺兮要走,明佑著急的上前一步,將她攔下了,“淺兮,別急著走,想留下你看看好戲。”

明淺兮不悅,淡漠的臉上,眼神更加的犀利,“哦,我好像不怎麼喜歡看戲。”

說完,明淺兮就想走,因為此刻身為皇家人的她有著異常的敏銳,她早該想到的,他跟這個所謂的三哥之間一直都不是太交好,反倒是和五哥關係不錯,在那次祭祀之前,五哥被派到江東視察,而三哥卻被封為高陽王,這中間到底有什麼聯繫,她當時沒想,而此刻卻不得不想。

明佑沒有時間再與她打太極,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看不看戲由不得你,你就乖乖的呆在這裡。”

說完,四面圍過來一批侍衛,“對了,父皇那裡也被我圍住了,明天,這座皇宮就將易主,而你,雨神的新娘,我需要你的祝福。”

明淺兮此刻身子被兩名侍衛架住,但也就在那一瞬間她將所有的一切都想通了,“明佑,你要逼宮,五哥下遣江東的事情是不是與你有關?”

“呵呵,父皇竟有意將皇位傳給那個廢物,我有哪裡比不上他,只是因為我的母妃身份地下,就這樣作踐我們母子,如果不是我設計讓老五那個廢物出現在淑妃的宮殿,以淫亂後宮的罪名將他派遣江東,又何來我的高陽王之位。”

明佑說著話,眼中的恨意異常的明顯,他不喜歡這個皇宮,明淺兮能明顯的感受到,他是想要毀掉這座皇宮的所有人。

是啦,在她的記憶中,因為三皇子母妃出身宮女,所以在這座勢力的皇宮中,他們母子一直過的很艱辛,直到三皇子14歲那年以一方治災良策才重獲眾人關注。

“三哥,我知道是父皇對不住你們,但是五哥何其無辜,你為什麼要這樣構陷他。”

明佑聽完明淺兮的話,臉上竟是一副嘲笑的模樣,“是嗎?你可知道為什麼你莫名其妙成了雨神的新娘,如果不是葉辰凌,恐怕此刻你應該在地府等著輪迴呢!”

震驚,明淺兮此刻腦海中混亂的無法思考了,山雨欲來風滿樓,原來她早就被牽扯進皇權的鬥爭中而不自知。“什麼意思?”

“誰讓你是父皇最疼惜的公主呢,老五準備殺了你嫁禍給我,這樣一擊我必然再無翻身餘地,可惜的是,他的計劃被我的暗衛知曉了,而國師大人不知道從哪裡也知道了,就聯繫我設計了淫亂後宮和雨神的新娘這兩出戏,將老五遣出皇宮,將你保護在國師府,他以為這樣你就徹底安全了,誰知道你卻恨上了他,如今他恐怕是在去江東的路上,想著帶回老五與我當面對峙,以證自己的清白。如果他不走,我又怎麼會有機會讓你接出來呢!”

明佑越說越得意,“還有,當年葉辰凌帶著一張琴遍尋整個長安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在找你,他有驚世的才情,何不為我所用,所以我們找準時機,他能夠隨意進出皇宮,得到父皇的重用,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唯一沒有算到的是,他對你用情實在太深,我許諾他日後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竟絲毫不在意,對我的唯一要求就是你一世安好,可是,他那樣的人才,如果不能為我所用,那麼事成之後他只有一條退路,我想,你應該知道的。”

明淺兮此刻內心無比的憂傷,兩行清淚自臉頰兩旁落下,她知道的,自古帝王路,都是累累白骨堆砌。那麼,她的三哥,那個清風一般的人也成為了這條路上的鬥爭者與犧牲者嗎?不,她不信。

“你到底想怎麼做。”

“如今,整座皇宮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只等老五和國師自投羅網。”

明淺兮不想再掙扎,那個如梨花的男子,終究不是生命中的過客,可是,也終究會隕落,只因為她……為什麼一個人可以那麼傻呢……

殿外,突然出現陣陣打鬥聲,明佑帶著被侍衛架住的明淺兮循聲而去,只看見偌大的殿前廣場,葉辰凌一人一劍,一襲潔白的長袍在風中搖曳冽冽,髮絲有少許的凌亂,衣角有淺淡的血漬,身邊倒下了數不清的侍衛。

“高陽王,你食言了。”

看到明佑出現,大家都沒有動手,葉辰凌目光如炬,緊緊的盯著被挾持住的明淺兮。

明佑畏懼葉辰凌的功夫,前方有三層侍衛維護,方敢與其對話,“國師,沒有她在手上,我不安心,不過,你不是去江東了嗎?怎麼回來了。”

“去的確實是我,不過只是易了容的人罷了,不然哪能讓你這麼快露出馬腳。”

“呵呵,那又如何,如今你們都要成為我的階下囚,自古成王敗寇,國師,你現在遵從我還來得及,畢竟你這樣的人才我還是很珍惜的。”

那邊的葉辰凌微微一笑,“是嗎?”

話音剛落,不遠處突然出現了一抹亮黃,兩邊的人慢慢的退出一條通道,然後當今陛下在一眾人的擁護下慢慢的走出來。

看到那抹黃色身影的時候,明佑心下一沉,“這是怎麼回事。”

回答他的是從另一邊出現的五皇子明初,“那就由我來告訴三哥吧!”

一時間,殿上一片靜謐……

明初的出現讓明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也就在那一瞬間明佑豁然開朗了,從始至終,他都進了一個局。

“老五,你不用講了,我想所有的事情都是國師、你,可能還有我親愛的父皇,為我設的一個圈套吧!”

心涼,也不過如此……

明佑淒涼的笑聲響徹在整個殿前廣場,從來,他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突然,他發瘋似的朝皇帝那邊喊道,“父皇,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將我當成你的兒子,我有什麼比不上明初,為什麼你從來都不會正眼看我,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們逼我的,逼我的。”

明佑發狂,瘋了似的朝著明淺兮揮刀砍去,當初架著她的兩名侍衛卻橫刀擋在她的面前。

走到這一步,明佑才明白,原來他以為的大權在握,其實都已盡在別人手中。

不愧是傾世之才,他到底是小看了那個白衣勝雪的人。

血色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明佑仰天大笑,“葉辰凌,就算你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又有何意,你……不得好死。”

敗了,敗得一塌糊塗,敗得覆水難收……明佑終究將刀橫在自己的頸上,稍一用力,就解脫了,就終結了。

沒有人會為自己惋惜,明佑閉目之前看了這世間最後一眼,是灰色的……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明淺兮依舊恍惚著,目光一直盯著不遠處的那抹白色,夕陽將他的全身暈出了一層金紅色的光芒,散發著如夢似幻般的美,本來覺得是一朵聖潔的白蓮,這一刻卻在漫天的血氣下成了一朵怒放的妖豔罌粟。

她,覺得一身寒意……

帝王之路,終究得一堆白骨……

可是,那個人……為什麼要設計這一切……

一切塵埃落定,明淺兮帶著滿腹的疑惑跟著葉辰凌回到了國師府。  

“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

抿了抿線條優美的唇,黑眸中泛著溫柔的神色,葉辰凌看著明淺兮回道,“就像你知道的那樣,我設計你成為雨神的新娘,設計高陽王謀反,設計了這一場局中局。”

明淺兮聽罷,揚手就要揮打上去,卻在半空中被葉辰凌握住,他的另一隻手卻撫摸上明淺兮的臉,低下頭輕輕的笑,“反正在你心裡,我總是那個道貌岸然、詭計多端的人,那麼,現在事情已經結束了,你也可以回到你的皇宮了,為什麼還要跟著我回來。”

明淺兮掙扎著離開他,往後退到了安全距離,“放心吧,我馬上就走,回來只不過是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那麼,給我做道酒釀圓子吧!”

明淺兮剛要邁出門檻的步子往回收了收,側目,“葉辰凌,我們之間的一切都結束了,我也不恨你了,所以,這道菜,我也不會做了。”

明淺兮想到了明佑的那句話……他對你用情至深……

可是,她無從感受,也不想感受……一切,就這樣結束吧!

眼角的餘光落在一旁的‘流雲’上,腦海中又出現了那曲《鳳求凰》。

葉辰凌的眼神瞬間黯然下去,但只是一瞬間,短促得讓明淺兮差點沒有捕捉到。默然了一會兒,就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那麼,現在就離開吧。”

“現在?”明淺兮有些驚訝。

“對,現在,馬上離開。”

明淺兮發現自己轉不過來彎了,他好像很急切的趕自己走,不過也無所謂了。

“那麼,保重了,葉辰凌。”剛走兩步,明淺兮又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笑道,“以後不要隨便唱《鳳求凰》,至少不要用‘流雲’。”

說完,剛轉過身,明淺兮的身體卻被猛地扳了過來,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他急促的吻奪去了呼吸。明淺兮愕然地睜大眼睛,望著那近在咫尺的纖長的睫毛,還有他白皙到透明的皮膚,明淺兮從來不知道原來吻可以這麼瘋狂,這麼絕望,這麼刻入骨髓的悲哀,眼淚不知不覺的滴落下來,葉辰凌很瘋狂,瘋狂的掠奪著明淺兮嘴裡的空氣,臉頰的淚水……

直到感覺的嘴裡泛起的一絲淡淡的血腥味,一種不祥的預感從明淺兮的內心最深處不斷湧出。

她用盡力氣推開了他,葉辰凌踉踉蹌蹌地往後退了兩步,無力地跌倒在了地上,觸目驚心的鮮血,正順著他的嘴角緩緩往下……

“怎……怎麼回事……葉辰凌,這是怎麼回事!” 越來越多的血從他的嘴角滲出,明淺兮快步上前,將他圈在自己的懷中,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顫抖的自己都快聽不清了。

他的笑容依舊聖潔,語氣平靜得讓人害怕,“明淺兮,眼淚是鹹的嗎?為什麼我覺得是苦澀的呢?明淺兮,不要哭啊,這是我的報應,世人皆道我是驚世之才,不過是因為我能上承天命,我算出了高陽王的謀反,你的圈禁自殺,將這一天機洩露給陛下,所以,高陽王死的時候,我必然遭到反噬。”

明淺兮大驚失色,手腳一片冰涼。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五哥謀反與你何干,你為什麼……”她泣不成聲……

“可是,這與你有關啊!高陽王的謀反成功了,你被他圈禁被逼自殺,我……只希望你能活著……”他還是輕輕地笑,聲音卻是越來越輕。

“為什麼,為什麼,為了我,值得嗎?” 明淺兮手足無措地擦著他嘴角的鮮血,眼睛內瞬間蒙上了一層霧氣。

“明淺兮,我不想成為你的‘流雲’。” 他抬起了頭,靜靜地凝視著明淺兮,黑夜般的眼眸內閃過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明淺兮。你能幫我實現我的心願嗎?”

他的心願什麼,明淺兮想她是知道的,“明淺兮,不要變,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改變自己,遵從內心而活。”

這,就是他的心願……

這一刻,明淺兮的內心有一陣說不清的傷痛洶湧而強烈地襲來。她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只有淚水順著臉頰瘋狂地流淌……

明淺兮忽然想起了他剛才的話,猛地站起了身,“等著我,我去給你做酒釀圓子……”

踉蹌著快步跑出去,身後又傳來了他像是從遠古而來的縹緲的聲音,“淺兮……我愛你……”

四周彷彿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間消失,腳步不能挪動,彷彿連怎麼轉身也忘記了。一個簡單的轉身,明淺兮卻覺得自己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葉辰凌緊閉著雙眸,纖長的如同蟬翼的睫毛上還閃爍著晶瑩,薄薄的唇挽出了最優美的弧度,定格在了永恆。

他,終究沒有遲到她親手做的酒釀圓子。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於他,是這樣……

此刻,於她,也是這樣……

明淺兮終於體會到了這樣的情愛,可是,一切都晚了……

葉辰凌用了全部的生命愛她……到最後,也只是希望她能遵從心意而活……

明淺兮決定去實現葉辰凌的心願,無論是不是那個局中局,世上也再無和熙公主,當然,也沒有雨神的新娘。

她行走在世間的山川河流中,體味著平凡的快樂,偶然停下來,抱著懷中的‘流雲’,靜靜的訴說著什麼,萬事更迭,她的內心始終如一。

再後來,明淺兮誤入了一個古老的村子,得知了一個幾乎無人知曉的隱秘。

世間有一種人,他們從出生開始就是百毒不侵的體質,代價是失去味覺,但當他們沾酒之後,這種體質就會瓦解,那麼,之前累積在體內的毒素就會瞬間蔓延,意思就是,這種人品嚐到的世間第一種味道就是酒的辛辣,當然也是最後一種味道。

那麼,葉辰凌,我欠你一份酒釀圓子……

那麼,葉辰凌,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活……

那麼,葉辰凌,我來告訴你,眼淚不是鹹的、也不是苦澀的,它是甜的。

那麼,葉辰凌,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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