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扶风难忘背馍上学的日子

难忘背馍上学的日子

宝鸡:扶风难忘背馍上学的日子

《蓄势待发》 | 袁凯 摄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娃。我的家乡坐落在三秦大地最西端的宝鸡市扶风县,那里有闻名世界的佛都——法门寺。从出生到成年,我一直生活于此。

背馍上学是我上高中后所经历的事。每每回忆起那段艰苦求学的日子,脑海中浮现出的一个个画面犹如过电影一样,是那样的清晰,尽管时间已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几年,可回想起来仿佛就像是发生在昨天,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农村娃都知道,小学、初中的学校大多数都离家不远,每天或走路,或骑自行车就能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一天三顿饭基本在家就能吃上。一旦念了高中就不行了。那时候,高中学校都在镇上,离家少说也有一二十里路,当然当兵之后这点路程不算个啥。可对于当时只有十五六岁的学生娃来说就很远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选择住校。

那时候,很多同学基本上都没有远离过父母,在家吃住,衣食无忧,只需要一门心思好好念书。选择住校就意味着要离开家、离开父母,在学校的生活、学习都得自理。吃饭就是个大问题。那时的学校都有食堂,类似农贸市场的大棚下,有1到15号窗口,下课铃声一响,上千名学生娃陆陆续续回到各自寝室,拿着白色的洋瓷饭缸,说说笑笑、三五成群地向食堂走去。

宝鸡:扶风难忘背馍上学的日子

《霞光照铁衣》 | 袁凯 摄

食堂每个窗口都悬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当天的菜谱和主食。我记得当时一碗臊子面是1块钱,一碗米饭带2个菜是1块5毛钱。那时一周要上6天课,父母每周给的生活费仅有20块钱,这就意味着每顿饭只能花1块钱,而且还得省着用。每周要是能吃上一两顿米饭心里别提有多带劲了,用部队的话说也算得上是“会餐”了。

然而,十五六岁的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碗面条或米饭哪能提供充足的营养,往往是吃完饭到第2节下课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于是,不管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都开始从家里背馍。

陕西农村有一种馍叫锅盔馍。因为蒸的馒头里面水分大,不易放太久,而这种锅盔馍就不一样,它是在铁锅里烙熟的,直径大概有三四十厘米,形状呈圆形,厚度可达5至10厘米。陕西“八大怪”中有提到:“锅盔像锅盖”。

烙锅盔有讲究,不能用大火烧,而要用小火慢烧,并不时在锅里翻转,一般用麦草(小麦秸秆)烧最好,这样烙出来的锅盔火色均匀,吃起来酥软,最主要的是放置时间长。在农村一般农活繁忙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烙些锅盔,下地干活回来随时都可以吃。

念高中那会儿,每周周六下午放学,我都会背着空书包,骑着自行车飞奔回家,将母亲早早烙好的锅盔装进书包,周日下午再骑车返回学校。由于饭量大,每次我都要背2个锅盔。为了方便携带,母亲用菜刀将锅盔放在案板(切菜用的木板)上,横竖交叉,再对角线斜切下,8块三角形的锅盔就切好了。然后用布袋子装好,以便透气。每次回家背馍,村里的爷爷婆婆(老家称“奶奶”为“婆”)看见后就开玩笑地说:“又回来背馍啦!看你娃平日念的书对得起你妈辛辛苦苦烙的‘锅盔’不?”玩笑归玩笑,但长辈的话语却始终萦绕在我脑海,激励着我发奋图强,刻苦读书。直到后来参军入伍,这些话都在影响着我,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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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兵阵》 | 袁凯 摄

为了让我在学校吃的好点,母亲将家里储藏的辣子酱,用熟油一泼装在罐头瓶子里,平时吃饭或吃馍时,碗里放点或馍里加点,那味道简直美极了!当然,好东西要懂得与人分享。同寝室的同学便一起围着罐头瓶子开始“战斗”,一瓶辣子酱两三天就见“底”了,很多时候整个寝室飘散着辣子酱的香味。现在与一些高中同学联系,大家还赞不绝口:“你妈当时做的辣子酱真香!”。

背到学校的锅盔,每周的前三天还行,一到周四就开始出黑点,到最后长出蓝色的毛毛。所以,刚开始大家都使劲地吃。每次开饭,白洋瓷缸里放着两块锅盔,到食堂窗口花1块钱买碗面,顺便给厨子师傅说声:“叔,把汤给咱弄的宽(多)点!”于是,三三两两寻个地方围在一起,蹲下来把锅盔给面碗里一泡,再放点辣子酱,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有的女同学也是一样,当时那种情况下谁也不嘲笑谁,只不过女同学吃饭细嚼慢咽显得很文雅。也有女同学直接打完饭端回宿舍去吃,但泡馍的事都有发生。

到了下半周,眼瞅着背来的锅盔上,蓝毛毛越来越长,大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扔了太可惜,吃又不卫生,怎么办?于是,大家一起想办法,晒馍!把剩下的馍放在通风处或阳光下晾晒,只要馍晒干了,就不会长毛了。这一方法果然奏效。解决了发霉变质的问题,但每次吃馍都硬的咯牙,半天咬不动,咬下来又嚼不碎,即使泡在面汤里也半天浸不透,但总比扔了强。就这样,大家吃的还是很高兴,有时候还比赛,看谁的馍长的蓝毛毛长,看谁的馍晒的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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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怒吼》 | 袁凯 摄

背馍上学的日子为我留下了一生难忘的回忆,也教会了我很多宝贵的东西,这为后来我参军入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人们都说当兵苦,当兵累,而对于农村娃来说,苦和累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因为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

2007年7月,连队奉命参加上级演习,我所在的排负责构筑工事。去过新疆的人都知道,7月份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头顶着高温酷暑,还是上等兵的我与战友们在戈壁滩上挥镐抡锹干的热火朝天。由于表层沙土比较松软,刚开始干还比较省劲,越往下挖就越费力,到最后十字镐刨下去就是一个白点,而且两只手的虎口震得生疼。当时由于年轻干活没经验,凭着蛮力使劲刨,不一会儿手上就磨出了水泡,蹭破了流黄水,疼的我直咬牙,老班长看到后随后抓了把沙土在我手掌涂抹了下,说:“这个消炎,很管用!”果然,不大一会儿疼痛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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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上云霄》 | 袁凯 摄

四十多度的地表温度,脱掉迷彩服穿着短袖干活,很快脊背上湿了一大片,军用水壶里的“凉白开”不敢大口喝,都是呡一小口,润润嘴唇,即便这样没过多久都喝光了。由于干活时累的满头大汗,刨土翻土时扬起的灰尘附着在脸上,与汗水和在一起,最后变成黑泥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每个人除了牙是白的,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谁是谁。休息间隙,大家互相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捧腹大笑,其乐融融。

正在谈笑间,团里的一辆拉水车突然停了下来,从副驾驶室跳下来一名带车干部——我们连队的一排长孙朝良,只见他从驾驶室里抱出几个大西瓜递给我们后便带车走了,事后才知道他是回团里拉水时看到我们在干活,便顺路在老乡那里自己掏钱买的西瓜。看着眼前的大西瓜,大家顾不上讲卫生,在石头上一磕,用手掰成几块,便大口吃了起来。我吃完后用瓜皮在脸上抹几下,告诉大家:“这叫二次利用,既美白又卫生,我小时候老家人常这样做。”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纷纷效仿着抹起来。几个大西瓜,不大一会儿就被“消灭”地一干二净。那次吃西瓜是我有生以来吃的最香最甜的一次。

宝鸡:扶风难忘背馍上学的日子

作者工作照

演习期间,有一天中午吃饭时,全班围坐在一起,将打好的饭菜放在中间正准备享用时,突然一阵疾风卷着沙土袭来,尽管我们赶忙用身体做了遮挡但仍然无济于事。咋办?“吃!”班长一声令下:“演习当前,必须吃饱肚子才能完成后续任务。”于是,大家将菜夹到碗里,就着米饭大口吃了起来,嘴里不时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大家谁也没叫苦,反而表现地很乐观。

时间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从新兵到老兵,从普通战士到班长骨干,军旅生涯的每一步,我都时刻提醒自己:“我是农民的孩子,吃苦受累咱不怕,年轻时候多吃苦,必定有好处。不但要学会吃苦,还要吃大苦,要苦得其所,苦得有价值。”

宝鸡:扶风难忘背馍上学的日子

袁凯,陕西扶风人,2005年12月入伍,现为新疆军区某部四级军士长,擅长新闻摄影报道,2012年至今,先后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中国军网》《人民网》等媒体刊稿400余篇,摄影作品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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