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谁要想成为最道德的人，就必须痛苦不堪、穷困潦倒和倒霉透顶。
对于一个经常处于战争状态和奉行最严厉道德的朝不保夕的小群体的成员来说，什么是最大的欢乐？或者说，对于那些强壮有力、嗜好复仇、充满敌意、欺骗和怀疑、随时准备面对可怕的事情并且因为苦难和道德而变得冷酷无情地心灵来说，什么是最大的欢乐？暴行的欢乐。因为，在这些状态下，对于残暴行为的欲望和才能被视为一种美德。在暴行中，群体获得了新的生命，日常生活的提心吊胆和战战兢兢一扫而空。
暴行是人类最古老的节日欢乐之一，因此，人们自然而然地想象，如果让神看到残酷的场面，神也会为之精神振奋，欢乐异常。由此，就在世界上种下了一种充满意义和价值的自我折磨和自我惩罚的观念，而习俗则在群体内部逐渐创造出了一种相应的实践，使人们对于一切明目张胆的幸福都感到疑虑，对于一切难以忍受的痛苦都感到亲切。
人们对自己说，情况完全可能是这样，我们的幸运使神生气，而我们的痛苦使神高兴，但神之所以对我们的痛苦感到高兴，并不是因为他愿意怜爱我们。对于一个强大的令人畏惧的灵魂来说，怜悯是可鄙的和没有价值的，而是因为我们的痛苦使他们感到有趣和开心。在这种对于我们的残忍中，神享受到了最高程度的权力感的满足。
因此，谁要想成为一个群体中“最道德的人”，谁就必须痛苦不堪、穷困潦倒和倒霉透顶。但却不是作为让我们不厌其烦地再重复一遍，自作训练、自我约束和满足个人幸福愿望的手段，而是作为使团体看见爱的一种美德，作为贡献在神的祭坛上的一种永远的牺牲。
无论是在自由思想的世界，还是在个性所塑造的生活世界，任何微不足道的变动都不得不付出精神上的和肉体上的血的代价。这并不仅仅是指向前的变动，动作本身、运动、任何形式的变化，在其开辟道路和奠定基础的漫长历史过程中都要做出千千万万的牺牲。但是，这漫长的历史，请注意，并不是当我们所“世界历史”时想到的东西，那只不过是人类存在的滑稽而渺小的一幕。然而，就是在这种实际上只关心时事新闻的所谓“世界历史”中，试图在死水中翻起波澜的牺牲者世代流传的悲剧也是独一无二的真正感人的主题。
为了获得我们现在引以为荣的那一点点人类理性和自由感，使那些处于“世界历史”之前的“习俗道德”的洪荒时代对于我们来说几乎是完全不能理解的，而那些洪荒时代却是决定了人类形象的真正的和关键的历史时代，在这些时代里，忍受痛苦乃是一种美德，残暴无情乃是一种美德，弄虚作假乃是一种美德，睚眦必报乃是一种美德，丧心病狂乃是一种美德，相反，幸福却被视作一种危险，和平却被视作一种危险，；怜悯却被视作一种危险。在这样的时代里，被人怜悯乃是一种侮辱，辛勤劳作乃是一种侮辱。
啊，人类的观察者啊，学习更好地观察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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