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激情燃燒的歲月

我的激情燃燒的歲月

1999年攝於經濟日報辦公室,知天命之年也。

老詹從小就是一不安分的人,老喜歡整點明堂,比如,悄悄把掃帚擱門上,老師一推門,“砰”一聲,砸在頭上!一教室都哈哈哈哈,大家高興壞了!

有時,又是被別人捉弄。同學打一個屁,衝在小瓶子裡,蓋上,遞給我,叫我聞。我很老實,打開,鼻子湊上去,我的個媽呀,那酸爽!一輩子忘記不了!

漸漸長大,漸漸懂事,老實多了,但骨子裡的不安分,應該還在。時不時地,就會表現出來。

記得剛到經濟日報,曾在上班途中騎車“雙手離把”,被交通處點名通報!任何人都不相信,只有老伴楊喬說,他呀,啥事幹不出來?肯定是他!

知我者,楊喬也。不然,咱倆一個自貢,一個西昌,咋會千里迢迢美滿姻緣一線牽呢!

閒話休敘,進入正題。

今天俺來說說,怎樣當一名記者。當然,是要當一名優秀記者。

曾經有媒體採訪我,問這問題。我說,我的體會,記者嘛,別的啥沒有都不打緊,但我認為,有兩個字,可缺不得!

哪兩個字呢?

嘿嘿,激情!

因為,記者是一個非常需要激情,而且需要將激情隨時隨地燃燒起來的職業。

講幾個故事吧,故事最能說明問題

通讀辭海

我的激情燃燒的歲月


1982年春,我從復旦畢業,分到首都北京。此時,我已成家,有妻有子,卻又遠在四川,無法團聚。便與一同分來的六位年輕人,合住單位集體宿舍。

每天清晨六點,我會乘早班車來到報社,用餐畢,即有一個鐘頭自由時間。

下午五點下班,我還留在報社,晚11點再乘末班車回家。這樣,又獲五個鐘頭自由時間。

每天六個小時,用來幹什麼呢?那時年紀還輕,做事很是執著。心想,這輩子就吃筆桿子這碗飯了,手下可用將士,無非數千漢字而已,不把弟兄們脾性都摸清楚,到時咋派用場,怎能遊刃有餘?

於是,下定決心,通讀辭海!厚厚一大本,得一百多萬字吧?從第一頁開始,逐字逐句,讀到最後一頁!遇到弄不懂的,反覆琢磨。看見有意思的,記錄下來。

第二年冬,由於本人拼命表現,加之領導格外關懷,妻兒終於調到北京。家人團聚之時,“辭海進修班”已然畢業,學習筆記,三大本矣。

追蹤特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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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報社,分到國內政治部,首次任務,到北京採訪一臺灣特務。

特務已被抓走,記者們見不著,只由市公安局一位處長,向大家通報情況。倘若發個通稿,這些材料,綽綽有餘,但心有不甘,千方百計,打聽到特務的家,就在前門附近。

於是,晚飯後幾番詢問,來到前門。左探右尋,找到這家小院。屋裡,昏黃燈光下,坐著一老太,矮小乾瘦,沉默無語,想必就是特務妻子。

連問候帶聊天加採訪,倒也十分順利。蹊蹺的是,小院門口,似乎有人影晃來晃去。回家路上,總覺得有人跟蹤。想起電影鏡頭,不由有些刺激。

於是,匆匆前行,戛然而止,盯梢者躲閃不及,彼此十分尷尬,但不說穿,各自繼續前行。

第二天到了報社,領導問我,小詹,昨天是不是去了前門?我說你們怎麼知道?領導說,你呀你,捅婁子了!公安局批評我們,要報社寫檢討呢!

背誦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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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未久,又派下一任務,到河北滄州,採訪一位勇於改革的廠長王宏烈。

這位王廠長,那可了不得,讀過大學,劃過右派,下過農村,當過犯人,還差點被槍斃。改革開放大潮湧起,“撲通”一聲跳下海去,如魚得水,大刀闊斧,把工廠搞得有聲有色,成了河北一面旗幟。

見到王宏烈,聽不完的曲折故事,聊天不完的悲喜人生,二人很快成了朋友。五天後回到京城,懷中已揣六千字長篇通訊矣。

回京當晚,腦子還在亢奮,遲遲不能入睡。集體宿舍,早已關燈,怕影響別人,只在心中默默背誦,從第一段開始,直到全文結束。遇到哪裡覺得不妥,立即起身,悄悄打開電筒,將文章改好,再小心躺下,重背全文。

要說那時記性可真好呀,倘若去做演員,背誦臺詞,肯定進前三名。

登臺演講

我的激情燃燒的歲月


八十年代傳媒界,充滿激情與活力。為提高業務水平,報社決定搞場演講比賽。

此時,我已擔任工交部主任,年紀剛過不惑,卻仍激情滿懷,與年輕人一道,踴躍報了名。

演講題目《第二種翻譯》。我的體會,記者採訪寫作,其實就是做第二種翻譯,將那些複雜深奧、人們不一定看得懂也不一定感興趣的的素材,通過自己努力,翻譯成為簡單明白、人們既看得懂也喜歡看的信息。

比如,採寫《從煮餃子說到規模經濟》,就是以簡單明白的生活現象,解釋複雜深奧的經濟學理論。採寫《少數企業死不了,多數企業活不好》,也是以簡單明白的話語,說清楚並不簡單的道理。

演講完畢,去掉一個最高分,去掉一個最低分,竟然得了全社第一!總編輯範敬宜親自上臺頒獎,當場兌現獎金三百元整,臺上臺下,掌聲如雷!

摔斷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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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初秋,到秦皇島採訪,一不小心,跌了一交,手摔斷了!錶鏈扯在一邊,手腕成了S型!

那個疼喲,滿頭是汗,渾身溼透,痛不欲生!

立即送到醫院,由外科主任處理。主任說,馬上覆位!如果不打麻藥,當然效果最好,受得了嗎?

我說,沒得問題!主任叫來報社駐河北站長小雷,二位大漢,一人拽手腕,一人拉胳膊,嘿地一聲,拔河一般,硬生生將S型拉成一字型!

這一拉扯,痛得我忍不住大聲喊叫“哎喲哎喲哎喲……”立刻引來一群圍觀者,以為這裡出了命案。

當晚回到賓館,手腫得小腿一般粗,一夜未能閤眼,眼看著夕陽從西邊落下,又看著朝陽從東方升起。

次日清晨,小雷說,回北京吧老詹,車就在外面。

我說那怎麼行?不是今天約好採訪嗎?咱們走吧,沒得問題!

採訪後,回到報社,沒多久,又到內蒙抓發行。兩個月後,取掉夾板,手已恢復原狀,幾乎看曾經發生慘案。

據此,老詹龍飛鳳舞,成散文一篇,取名《斷手》,發在內部刊物《經濟報人》,文末嘆曰,人生多此一番體驗,亦算多一份精彩也。

保定掛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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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初,為培養年輕幹部,報社決定,派我和記者部副主任庹震到河北掛職,我任保定副市長,小庹在涿州,也任副職。

咱倆名義是副市長,因為早遲要走,人家不可能把一攤事全交給你,於是安排,協助另一位副市長工作。我們心裡明白,自己真實職務,應該是“副市長助理”吧?認清定位,便全心全意,踏踏實實,跟著這位副市長幹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時值黨的十四大即將召開,江澤民在中央黨校內部講話提出,中國要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這可是歷史一大突破,重大政治新聞!

於是,激動不已,連夜找資料、查文件,三天時間,趕寫出一篇激情洋溢的上萬字述評,取名《市場賦》。

完稿後,立即寄報社。第二天中午,接到總編範敬宜電話,小詹,十四大就要開幕,能不能寫一篇評述市場經濟的文章呀?

我說,老範您放心吧,文章已經寫好,寄回報社了。

河南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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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春,經濟日報領導班子調整,人民日報副總編徐如俊調來擔任社長,“排”在我後面的年輕副總編庹震當了總編輯。

新班子一成立,便出一主意,要由社領導和部主任帶隊,到各省區實地採訪,反映改革開放全新面貌,每省跑一個月,天天都要發稿,全部登在一版!

幾位副總編輯,我頭一個報了名,帶著四位年輕記者,很快奔赴河南。整整一個月時間,30篇採訪稿,從立意到寫稿到完成,幾乎篇篇過問,未有絲毫懈怠。

報道結束,須寫一篇總結性大稿,於是自告奮勇,殫精竭慮,連續加班,寫出述評《一個農業大省的轉型之路》。八千字長文,熬了幾個通宵,費盡一腔心血,完稿之時,太陽已經從東方升起。

文章發表以後,社內外反映不錯,省委書記徐光春特地來信,表示衷心感謝,說他看完以後,非常感動。

從河南迴家,老伴見我又黑又瘦,非要稱稱體重!好傢伙,瘦了整整八斤!

現場直播

我的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二年,我調人民日報海外版任總編輯。到單位不久,正遇兩會換屆,承蒙報社領導班子抬愛,推薦我當了全國政協委員。

兩會期間,應人民網、新浪網之邀,在“代表委員”專欄發稿。喜歡趕時髦的老詹,還開通了微博。此物一大好處是可用手機隨時寫稿,當場發出,這為採寫現場新聞,提供了極大方便。

於是便想,你既是委員,原本是記者,老詹呀,何不弄個兩會現場直播呢?

3月5日,人大隆重開幕,清晨起床,便開始手機“直播”:委員們吃飯,上車,出發,到達,進入人民大會堂,領取政府工作報告,大廳喝茶,入席就坐,領導入場,開始報告……

一邊發出消息,一邊配上評論,一條接著一條,幹得津津有味,確實非常過癮!

看到旁邊BBC、美聯社若干同行又是架機子又是搶鏡頭,忙得滿頭大汗不亦樂乎,心想,嘿嘿,俺一個人現場直播,速度不比你們慢,效率不比你們差呢!

後有同行稱讚,老詹微博直播全國兩會,在中國新聞界開了先河。我說哪裡哪裡,弄著好玩罷了。

嘴上雖然謙虛,心裡卻美不滋滋兒,彷彿抹了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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