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文學的最後一位詩人——龔自珍

中國古典文學的最後一位詩人——龔自珍

龔自珍的詩文很奔放,與當時拘泥於模仿的桐城派截然不同,因此他飽受當時腐儒和衛道之士的抨擊。但是到了同治、光緒年間,他的作品就被廣為流傳。他的詩文連接古典與現代,他被稱為中國古典文學的最後一位詩人,更是與歐洲中世紀的最後一位詩人但丁相比。他預料到了衰世,更是提出了諸多社會弊病,他的擔憂在鴉片戰爭後都變成了現實,事實證明他並非危言聳聽,而是有著超出常人見識與遠見。

中國古典文學的最後一位詩人——龔自珍

龔自珍的人生可分為三個階段,十九歲以前,他在家中學習經學、文學。龔自珍出身於一個典型的世代官宦之家,祖父、父親都是科舉入仕,在朝廷或者地方為官,且都有文集或學術著作。母親段馴,是著名的文字學家段玉裁之女,善寫詩,亦有詩集傳世。龔自珍童年即在母親的指點下誦習詩文;十二歲,跟外祖父段玉裁學《說文解字》;十六歲時,讀《四庫提要》。在家庭良好的學習氛圍薰陶下,龔自珍少年時期就顯現出了可喜的創作才華。十九歲到二十七歲,是龔自珍思想的發展期。龔自珍曾兩度參與鄉試,均告落第,直到嘉慶二十三年(1818年)他二十七歲始中舉。這一段經歷使他逐步加深了對社會、人生真實面的認識,並從自己的科場失意中體驗到政治的黑暗與制度的腐敗。從二十八歲到五十歲去世是龔自珍人生的第三個階段,也是他思想的成熟期。他在此期間創作出了諸多文章,提出一系列改革建議。如《西域置行省議》、《東南罷番舶議》、《阮尚書年譜第一序》、《送欽差大臣侯官林公序》等,從不同方面表明他對現實政治日益深刻的認識。

在他人生的第二個時期,他跟從今文經學家劉逢祿學習《公羊春秋》,接受了"三世"、"三統"的進化歷史觀,認識到清王朝已經步入四伏的衰世。面對西北邊疆走私與國家內部被英國不斷用鴉片進行經濟侵略的傾頹之勢,他奮力疾呼,

"絕域從軍計惘然,東南幽恨滿詞箋。一蕭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他的愛國詩篇充滿了昂揚激情與熱血澎湃,在《又懺心一首》詩中雲:"佛言劫火遇皆消,何物千年怒若潮?"他的詩篇在封建社會猶如一聲聲絕響,迴盪在日落西山,弊病繁重的清王朝,久久激盪,卻始終未能激起較大的波瀾。

在嘉慶年間,龔自珍就寫成了《西域置行省議》建議國家應在新疆地區設置行省以穩固邊疆。雖是主張鞏固邊疆之作,但是全篇文章龔自珍將國家內部形勢進行較全面分析,看似謀一域實則胸懷天下。龔自珍看到了國家內部的矛盾不斷加劇,黃河日益為患,然而官員們並不擔憂,百姓們也逐漸染上各種弊習,整個國家呈現衰頹之勢。

中國古典文學的最後一位詩人——龔自珍

"自乾隆末年以來,官吏士民,狼艱狽蹶,不士、不農、不工、不商之人,十將五六;又或飧菸草,習邪教,取誅戮,或凍餒以死;終不肯治一寸之絲、一粒之飯以益人。"百姓們仍然沉醉於乾隆六十年的盛世,逐漸不思進取。從京城開始,"富戶變貧戶,貧戶變餓者,四民之首,奔走下賤",國家內地域遼闊,卻每年卻銀餉虧空。"地縱數千裡,部落數十支,除沙磧外,屯田總計,北才二十三萬八千六百三十畝,南才四萬九千四百七十六畝,合計才二十八萬八千一百零八畝;田丁,南北合計才十萬三千九百零五名,加潛犯有名無實者,二百零四名。"以貴州為例,貴州沒有重兵,沒有官糈兵糧,入不嚐出,每年國家還要賠出五六萬兩至八九萬兩。貴州如此,更何況新疆地區。

對於新疆地區的治理,龔自珍提出了自己的治理良方。國家應派官員管理新疆地區,加強對邊疆地區管理,並且將兵力與當地農力結合。二十年之後,國運必將昌和,統利四海之民。可惜龔自珍的改革建議並沒有得到統治者的重視,但是在六十年後左宗棠收復新疆之時,將龔自珍當年治理新疆的建議付諸實踐。李鴻章曾對此評價說:"古今雄偉非常之端,往往創於書生憂患之所得。龔氏自珍議西域置行省於道光朝,而卒大設施於今日。"

不失古典之心,尋當世之治。龔自珍認為,制策又有一代之治,必有一代之人材任之,統治者應仿效堯帝任用皋、夔、稷、契勖臣等。他又指出後之人不如前人的原因在於整日專注於無用之學,沉迷於功名利祿之爭,而不是禮樂修身,古者學而入政,後世皆學於政。龔自珍認為這些制度消磨了知識分子的心志,使他們受到諸多鉗制,從而國家逐漸無可用之人才。

龔自珍一生都在奮力疾呼,他的吶喊是清王朝哀轉不絕的警鐘,他最終因力主革新而"動觸時忌",以父親年老為藉口,辭官南歸。在歸途中,他寫出了七言絕句形式的大型組詩《已亥雜詩》。大多數人熟知組詩第五首"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中,龔自珍以落紅自比,變現自己願為國家奮鬥終生的社會責任感。組詩第一百二十九首"陶潛詩喜說荊軻,想見《停雲》發浩歌。吟到恩仇心事湧,江湖俠骨恐無多"中,龔自珍借陶潛表現自己的愛國精神,他認為陶淵明雖然隱居田園,但他有愛憎之情,豪俠之氣,並非超然物外,像《詠荊軻》和《停雲》詩表現了陶淵明的豪情壯志和憤慨不平,說明他並沒有忘情於社會國家。龔自珍自己也在歸隱的路上,但他的內心也同陶潛一樣絲毫沒有忘憂國。他也憂慮著國家危難之時恐像荊軻那樣愛國之士已不多,自己這樣愛國有報效國家才智之人卻遭到當朝排擠,內心的憤慨與苦悶躍然紙上。

中國古典文學的最後一位詩人——龔自珍

劍氣簫心是他的情感表達方式,龔自珍的詩篇與散文創作悲天憫人,感懷士人之不遇,憤世嫉俗,他成為古典詩作長河中一個傲岸偉立的高士,一面唱著古典的詩歌,一面吶喊著變革。梁啟超在《清代學術概論》中講到"晚清思想之解放,自珍確與有功焉。光緒間所謂新學家,大率人人皆經過崇拜龔氏之一時期。"龔自珍影響著後來一代又一代之人,在中國社會由古典走向現代的過程中,他無可爭議地顯示著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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