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青老故事——知青隊長

讓我們一起傾聽親歷者的故事,感悟歷史中的人、人的歷史……

<strong>這天還真是個好天氣,陽光明媚,氣溫暖和。隊部的院子裡,人們相互打著招呼,說說笑笑的好是熱鬧。

小知青老故事——知青隊長

小賣部的門口更是人頭攢動,我湊近了一看,不大的屋裡,擠滿了人,靠近門口處,縱向是一個長臺,上面鋪著灰白色的羊毛大氈,把人們與貨物隔離開來。長臺的外簷與西牆之間也就一米多的距離,靠前的人都是上身趴在臺面上,後面的人掂起腳向前探著身,有的乾脆趴在了前排人的身上,相互擠著,好像是來領白給的東西一樣。女人們接受不了那場面,無可奈何地站在門外,等著叫“號”。

屋裡靠東牆擺放著簡易的貨架,上面有香菸、火柴、蠟燭,牙膏、香皂、肥皂,毛巾、牙刷、手絹,茶缸、暖壺、洗臉盆等日常用品;貨架前的地上也凌亂的摞著裝貨的木箱和紙箱,有的開著蓋,有的敞著口,貨物有糖塊、磚茶、點心,紅糖、白糖、大粒鹽,還有一個能裝50斤的專用大酒簍。

老鄉們倒是很自覺,別看在櫃檯上擠的亂成一團,但買貨的順序可不亂,自覺的形成了先來後到,而且還相互謙讓著。售貨員可是忙的不可開交,就一個男青年。他叫孔建忠,進貨賣貨就他一個人,是我們的知青隊長。只見他邊詢問老鄉,邊取著貨物,還“噼裡啪啦”打著算盤,動作麻利,態度和善。“其尤阿巴拿(你買什麼)?”“特勒阿巴呀(買那個),吉和勒(糖塊)、包博(點心)、達布酥(鹹鹽)、取燈(火柴)……”一人接著一人,沒有一時停閒,我見他賣貨如此忙碌和投入,沒敢打擾他。

孔建忠,一米七出頭的個子,稍微有點溜肩,長方臉,高鼻樑,長相端正,毛髮不重也不淡,說起話來總帶著笑,嚴肅起來也帶著威嚴。晚上,他閒下來後,把我叫到小賣部,臨近門前,他到院外牆後去解手,自言自語道:“他哥兒的,這一天忙的,腳後跟都朝前啦,連撒尿的功夫都沒有”。

進到小賣部,我才發現裡面還有套間,截有一個隔斷,下半部是土牆,上半部是小塊窗框的玻璃窗,和外屋的門窗一樣,都是原木本色,沒有刷油漆。窗下是一張單人床,行李捲上擺放著子彈帶,斜立著一杆半自動步槍。床頭前擺了一張學校用的單人課桌,不到六平米的空間,剩下的面積就只有一個人走動的過道了。正對著裡屋門,有一個小灶臺,爐膛里正燒著火,鐵皮爐筒接成了右旋90度的L形,一直沿北牆通到房間東北角的煙道口,房間裡也算暖和。屋裡是土牆,連報紙都沒糊,點著蠟燭也顯得黑乎乎的。我倆斜坐在床上,交談了起來。

他很健談,瞭解了我個人的情況,也聊了聊隊裡的知青。他說,隊裡共有11名知青,七個男的,四個女的,並掐著指頭數著:“論年齡男生我排行老大,陳國棟排行老二,有個小雪排行老三是蹲點來的掛職幹部,回去了,王國慶排行老四,李銀排行老五,範群英排行老六,李新民是後轉來的,建國是隊裡的拖拉機手,以前是公社的放映員,後來轉到咱們隊裡來的。我們剛來時拜了把子,都按排行叫,也就是‘老二’和‘老六’兩人的外號叫開了,別人都沒叫起來。

女生有託婭、錫林高娃、田桂傑和王振華,我們都是錫林浩特的家。北京知青都回去了,就趙寶勳抽到公社糧站,找了公社小學的老師成了家;還有一個女知青裴麗華嫁給了牧民,現在搬到煤礦了。另外還有兩名回鄉男知青,白金鼎和青海,他倆也都娶了媳婦成了家,青海是赤腳醫生。”“隊部院外的兩個空濛古包就是咱們知青的包,天冷了,大家都回浩特了。”“咱們知青還養了條狗,是白狗,小時候不知是誰家的,在院子裡沒人管,看著怪可憐的,喂大了變成白顏色了,人家都說白狗仿主,管它的呢。這傢伙也怪,專咬穿蒙古袍的,有一次差點把小馬倌的弟弟咬了,可把我嚇夠嗆”。

我聽著他沒有遮攔的、津津樂道的講述,立刻就對他產生了親近感,用心地聽著。他又友善地說:“我在公社見到金巴隊長了,你來隊裡他也知道,這兩天他就會來隊部,安排你的事。”這讓我很是驚訝,問道:“我剛到一天,這兒也沒電話,他們怎麼知道的這麼快?”孔建忠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煙,笑著說:“老鄉的消息靈著呵呢,別看沒電話,郵局一個禮拜才送一次報紙信件,可有點情況隊裡很快就知道了。”他的煙抽的很兇,據他自己講,一天差不多要兩盒。本來不大的空間裡,讓他燻的我眼睛辣蒿蒿的。

他還向我介紹了大隊裡的領導班子和主要人員,“黨支部書記全布勒,是復轉軍人,家裡包了生產隊的一群羊,有一千多隻;隊長金巴,是坐地戶,家裡包著牛群,有七十多頭,解放前他就給本地大戶人家放牛放馬,摔跤是一把好手;副隊長丹德布,家是咱們四隊的,前幾年到五隊當了副隊長,去年回到咱們隊的,現在包了改良羊群,有六百多隻;會計宮德布,是金巴隊長的小舅子,家裡也包著牛群,有四、五十頭;現金保管圖門羌日布,包的是駱駝群,三十多峰;保管劉昌,住在農業隊,種些蔬菜。

隊裡有四群馬,老馬倌車加布的馬群最大,有四百多匹;敖日布的馬群有三百多匹;小馬倌伊和巴雅爾的馬群是改良群,有一百多匹,達乎勒寶利格放的是鼻疽馬群,也就幾十匹。”“咱們隊還有兩臺拖拉機、兩處機井,一臺‘鐵牛五十五’,咱們知青建國開著呢;另一臺‘鐵牛二十八’是一個年輕牧民白斯楞開著呢;隊部後面的機井由回鄉的白金鼎負責看管,‘十五號機井’在通往農業隊的路上,由周國祥負責,他還有個弟弟周國順,那傢伙可是個活寶,哪兒有他哪兒熱鬧,可他就是怕蛇。一次勞動,有人故意逗他,向他扔去一節草繩,把他嚇得臉色都變了,‘滋哩哇啦’撒腿跑得老遠,我都擔心別把他嚇出毛病。”

“隊裡還有三掛大車,農業隊‘郭瞎子’趕一輛,巴勒柱趕一輛,巴圖趕一輛,巴圖這小子倔脾氣,隊長、書記都指揮不動,就跟咱們知青好,這次就是他給我拉的貨。這傢伙有才,四胡、馬頭琴、笛子樣樣都會,當年北京知青的小提琴和口琴,他第一次見到,拿起來鼓搗幾下就會了,真聰明。”……他滔滔不絕的講著,恨不能一股腦的把隊裡的情況全介紹給我。

初次交流,他就把我當成了知己,聊得興致勃勃,我哪有那麼好的記性,就當成故事聽著。不過我對他的第一印象相當不錯,看得出他是一個熱情、隨和、正直,勇於擔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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