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见他平安归来，我心中便了无牵挂
夜已深，竹林深处的小竹屋里传来女人的咳嗽声。
阿月闻声，从隔壁房间披着衣裳出来，只见柳烟衣衫单薄，立在窗前，望着雨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赶忙拿了件外衫给她披上。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自从前几日收到墨云清的信，她便时常这副模样，静静站在一处。
柳烟淡笑，按住阿月的手，偏头看她，“你常说北川山外的风景如画，山川河流美不胜收，过几日等他归来，我们便出去走走如何？”
阿月有些诧异，这些年无论她怎么哄骗，柳烟都不曾答应出北川山走走，说是要等墨云清，如今他人回来了，她倒是愿意了，怎能不让人怀疑发生了什么。
“姐姐，你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回来，舍得跟我出去？”
舍得，不舍得，又能如何。
柳烟凝望着院子里种的草药，又忍不住咳嗽起来，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身子有些无力的靠在窗沿上，“能见他平安归来，我心中便了无牵挂了。”
“了无牵挂”四个字听得阿月忍不住皱眉，有种生离死别的意味在里面。
等了很久的心上人回来了，按理说应该高兴才是啊，不该是这个样子。
可究竟因为什么，她又不得而知。
“既然姐姐想出去走走，那我就陪姐姐出去。”
三日后，柳烟终是见到了墨云清，恍如昨昔。
他仍旧穿着六年前离去时的月白色衣裳，淡淡的颜色，就如同他的人一般清淡儒雅，发间也只别了一根木簪。
只是，六年前他孤身一人远赴帝都拜学求医，六年后归来身旁已经有了人。
“姐姐，那个女人就是你要出去走走的原因？”
望着一步步走近的两人，阿月面色相当的不好看。
柳烟怕阿月气急，会胡乱说些什么，赶忙按了按她的手以作安抚，“阿月，你也说过我这辈子都困在北川山，难得他回来，我呢也总算可以偷懒了，这会不出去，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
“姐姐，你不用怕我会做什么，为了你我也不会做什么。”
哪怕是一点点让柳烟不高兴的事，她都不会做，只是在替她不值。
中篇：云烟，你要去哪，何时归来？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阿月正准备出去看看马车有没有来，没想到会在院子门口碰见墨云清，语气相当的不好，“不在家抱着你的美娇娘，来这做什么。”
阿月的怒火，墨云清受着，“她在屋里吗？”
“不在。”
见墨云清不相信想进院子，阿月伸手拦住。
“阿月，”柳烟出来，恰好瞧见这一幕，顿时有些不悦，“还不让开。”
阿月气急，“姐姐，他都那样对你，你还见他做什么。”
“让开！”柳烟语气更重了些。
阿月更是气了，推了一把墨云清，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望着阿月的背影，柳烟有些无奈，“阿月被我宠坏了，她脾气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无碍，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待你好。”
这倒是真的，笑着请墨云清进屋，柳烟边给他倒茶边道：“这次回来，还走吗？”
墨云清垂眸，抿了口清甜可口的茶，而后晃动着手中的杯子，“不走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茶还是原来的味道，一点都没变。
又端了自己做的点心出来，柳烟方才坐下，又替墨云清添满茶，“你今日算是来巧了，若是再晚些，我们可能就见不到了。”
墨云清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抬眸看她：“你要去哪？”
放下手中的茶壶，柳烟将视线投向竹林，淡笑道：“出去随便走走看看，这么多年也没出过北川山。”
“去多久？”
柳烟收回视线，将眸光落在墨云清脸上，掩藏去眼底的眷恋不舍，“不知道，没准阿月那丫头玩疯了不想回来，一年半载也不一定。”
“出去走走，挺好的。”
墨云清捻了一块糕点在手中，看了许久才放入嘴里，却发现根本尝不出滋味。
外面的马叫声传来，眼里的黯淡一闪而过，柳烟站了起来，拿过包袱，没再看墨云清，“我走后，竹屋和院子里的草药，你有空的话帮着照看一下。”
“好。”
“再见！”
直到马车离去声传来，墨云清才放下手中已经碎裂的茶杯。
凉竹靠在门上看墨云清，“不去追吗？”
“不追了，这样挺好的。”
与其让她看着自己被病毒折磨而死，倒不如让她觉得自己是真的负了她。
凉竹叹了一口气，情爱这东西最是伤人。
如今这天下是安定了，可是为了这天下安定的墨云清，在帝都的那场阴谋混战中身中剧毒，如今早已渗入五脏六腑，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阿月跟柳烟没走多远，柳烟便病倒了。
直到听完大夫说的，阿月才明白柳烟没几天活头了，离开北川山不过是她骗人的一个幌子，她骗了所有人。又有谁知道，两年前北川山的那场瘟疫，她救活了全村的人，却累垮了自己，早已病入膏肓。
跪在柳烟的床前，阿月双眼通红，握着她的手问她：“姐姐，为什么瞒着我不说？”
之前她咳嗽厉害的时候，她也只当她是染了风寒。
柳烟抬手摸了摸阿月的头，“我自己是大夫，跟你说不是让你瞎担心。”
“姐姐，我不想让你死。”
当年患了重病，父亲母亲都放弃了她，只有姐姐没有放弃自己，还将她带回了竹屋，待她如同亲妹一般。
“傻阿月，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经历，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姐姐，值得吗？”
她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什么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救那么些毫无关系的人。
“这句话我也曾问过我父亲，他说生而为医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就好比云清当年前往帝都学医一样，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当年，墨云清痛恨自己救不了重病的父亲，也不愿有一天遇见同样的病人，自己还是无法医治救活，这才离开北川山拜学求医的。
提到墨云清，阿月眸子亮了，赶忙扶起柳烟替她穿衣裳，“姐姐，我们回去，回去让墨云清救你。”
按住阿月的手，柳烟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阿月不听，“来得及，他不是号称神医，既是神医，肯定能治好你的。”
“阿月，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这一刻阿月终于放声哭了出来，放开柳烟，双手捂住眼睛瘫坐在地上，“如果连姐姐都走了，这世上还会有谁爱我。”
终篇：说好的，来世你再娶我为妻
最近几日，柳烟睡着的时候多于清醒，阿月实在是害怕了，怕她一睡再也醒不过来，不敢离她半步，花了钱让人回北川山找墨云清。
昏沉间也不知睡了多久，柳烟醒来只觉床前站着一个人，唤了声阿月。
见那人不答，她费了些力气睁开眼，这才看清是墨云清，叹了口气，阿月那家伙还是没记住她的叮嘱，早知道她一人出北川山，白折腾了一番。
“云清。”
听到柳烟的声音，墨云清猛地转身，撩起下摆蹲坐在她的床前，“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柳烟摇了摇头，“我很好，你何时来的？”
其实来了已经有两日了，只是她一直昏睡着，“刚到一会。”
柳烟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
墨云清起身，坐在了床边，扶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如果不是阿月，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无声的走了。”
原以为他那样做是为她好，却没想到老天跟他们开了这么一个大玩笑。
也好，这样他就不用在地下担心她一个人会孤单难过。
老天啊，就让我贪心一会吧，一会就好，柳烟心中呢喃着。
“我们说过再见，算不得无声。”
那声“再见”现在想起，墨云清都觉得挖心般疼。
柳烟眼皮子有些重了，靠在墨云清怀里，仅剩不多的日子里，她很想知道他的这些年，“这些年过的怎样？那个病你现在可能法子医治好了？”
搂紧柳烟，墨云清从离开北川山那天说起，拜学如何艰难，又是怎么被师傅收为徒弟的，又是怎么卷入帝都那场争斗中，又是怎么救出师傅，又是怎么赢得那场争斗，不过省略了中毒那段。
既然上天已经这样安排，那就由他先送她走，随后再跟上就是了。
了解了墨云清过去的六年，柳烟觉得自己真的无憾了，从他怀里坐直身体，最终还是没忍住抬手抚摸着他的脸庞，“能知道你过去的六年，真好，回去吧，她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呢。”
按住柳烟收回的手，墨云清将她整个人紧紧扣入怀里，“没有谁在家里等我，这几年我身体一直不好，怕拖累你，所以才找了凉竹演戏骗你的。”
微愣间，最后柳烟含泪带笑将手环在了他腰上，“现在我们反过来了。”
墨云清下巴放在柳烟上，摩挲着她的发顶，“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会嫌我累赘，然后跟人跑了。”
“傻子。”
这一刻，柳烟前所未有的满足。
红绸挂满了竹屋，红烛在燃烧着。
只可惜，柳烟还没等到墨云清挑起她的盖头，便长长久久地睡了过去。
半年后，竹屋前草药依旧生长着，阿月独自一人站在窗前，静静地发呆。
——全文完结
作者：一个炒熟的番茄（今日头条微小说作者）
长篇小说笔名：炒熟的番茄
长篇小说：《顾学长，听说你喜欢我》、《军少撩宠：重生学霸俏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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