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要有兩種“活法”:當媽的世界沒有完美平衡,只有心甘情願

女人要有兩種“活法”:當媽的世界沒有完美平衡,只有心甘情願

前一陣正好過假期,分別和兩個久未見面的閨蜜聚了一次。迥然不同的畫風,讓我這個四旬中年老母親頗多感慨。

第一個是單身閨蜜榛子。當時,相似的三觀、性格和興趣愛好,讓我們一踏進大學校門就相見恨晚,迅速結為死黨級閨蜜。

文科大學生的學習生活洋溢著濃厚的理想主義色彩。我們曾經在校園的大草坪上邊喝茶啃月餅,邊觀賞著中秋之夜的明月,一首接一首地吟誦著各自喜愛的詩詞;曾經一起鋪開五六米長的宣紙,席地而坐,潑墨揮毫,從甲骨文寫到行楷,筆端趟過漢字演變的數千年長河;曾經繞著外灘風情萬種的“萬國建築群”一遍又一遍地走,手中的相機閃個不停;曾經在學生會的讀書沙龍上,慷慨激昂地講述過自己最愛讀的一部經典名著、最欣賞的一句名人名言、最渴望從事的一份職業……年輕的心無所畏懼,無所牽絆,渴望著奔向有著無限可能的遠方。

畢業以後,兩人又都從事著性質相近的“體制內”職業,有了更多的共同話題。相識22年,走上工作崗位18年,經歷了從青澀學子到成熟社會人的蛻變,那份相知相惜的閨蜜情如同陳年老酒,愈發醇香。工作再忙,生活再累,我們每隔一段時間都必定要安排完整的一天,拋開一切俗世的煩擾,聚在一起暢敘,分享彼此的酸甜苦辣,相互汲取“不忘初心,繼續前進”的正能量。

唯一的不同,在於她一直未婚,而我已為人母。

但就是這一點,拉開了我和她之間在生活狀態上的根本差異,也使得我們兩人的相見需要顧慮和遷就的成分多了很多。當然,是她遷就我的比例佔了絕對優勢。我有娃七年來,每次相聚都變成了一項需要提前個把月開始策劃的系統工程,待我協調好家裡的一切才能定下時間地點,而臨了因為我娃的這事那事而改變計劃的情況也不在少數。

但是有意思的是,每次見榛子,我體內都能調動起一種神奇的調節機制,能瞬間從娃、家務、工作的一地雞毛中抽離出來,把話題切換到電影、哲學、歷史、藝術、科學、書法、茶道、攝影、旅遊、人生哲理、穿衣搭配……上面來。那一刻,我會有一種遊走於另一個時空的錯覺,彷彿自己還是那個腹有詩書、心懷遠方的單身女孩。

女人要有兩種“活法”:當媽的世界沒有完美平衡,只有心甘情願

見面後,我們一起看了當時火熱上映的科幻電影《流浪地球》,我從榛子那裡批發到一個新概念——“硬科幻”,以及一個新人名——劉慈欣。不得不說,這部基於真實科學研究預測、直擊人類命運痛點的大片,真的是非常震撼人心。看完以後,我們的話題久久地圍繞著宇宙天地的宏闊境界展開。我的眼前,恍恍惚惚地閃現出二十多年前我們在夏夜的草坪上仰望星空的那一幕。

吃飯的時候,榛子忽然問我:“你的心臟怎麼樣了,早搏好點了嗎?”

我愣了一下,心頭一熱,甚至剎那間有一種淚流滿面的衝動。自從當了媽,除了閨蜜沒人關心過我的身體。

不能怪家人不知冷暖,只是生活的優先級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我從一個享受父母照顧的女孩,變成了一個揹負著很多職責和義務的女人。

七年來,照顧娃的忙碌加上工作的壓力,讓我不得不一再透支自己的休息和睡眠。偏偏我是個有點貪心的女人,既想要事業開掛,又想要家庭美滿,既想要自己精彩,又想要娃兒成才,所以,除了拼命奔跑,沒有別的選擇。漸漸地,身體拉響了警報,開始頻繁出現心律不齊、早搏,特別是連續多日勞累的時候,心悸、氣短、頭暈的症狀就會很明顯。

去醫院查過,並沒有發現什麼器質性的心臟病,只說是疲勞過度、壓力大導致的植物神經功能紊亂。既然這樣,便也不當回事,該加的班照加,該熬的夜照熬,該陪娃瘋的時候照瘋。

家人不是不知道,但他們也各有各的忙亂和焦躁,各有各的不容易和無奈。特別是常年幫我帶娃的父母,身體也不怎麼好,每天還要風雨無阻地接送娃上幼兒園,調理全家人的伙食,帶娃綁架了他們本該清閒安逸的晚年生活,我已心懷歉疚,如何還能要求他們再來更多地關心我?

中年老母親,哪一個不是“一息尚存,戰鬥到底”的勞模,哪一個不是被歲月的磨刀石磨出了一把披荊斬棘的“寶刀”?

餐後,我和榛子逛了一會兒商場。在一個我最喜歡的英倫風品牌專櫃,我試穿了一件大衣——柔軟細膩的純羊毛面料,當季大熱的焦糖色,修身挺括的版型,膝下兩寸的經典中長款,一切元素正好get到我的心頭好。榛子也一個勁地叫好。

看著吊牌上折後兩千的價格,琢磨著春節後馬上要付的娃的才藝班、幼小銜接班的一大堆費用,我有點糾結。還是榛子幫我下了決心。“買吧,親愛的,你是個好媽媽,但是你自己也需要被取悅,你值得。趁咱們還沒有太老,趕緊穿喜歡的衣服吧!”

女人要有兩種“活法”:當媽的世界沒有完美平衡,只有心甘情願

女人要有兩種“活法”:當媽的世界沒有完美平衡,只有心甘情願

接著就該說說假日裡見的第二個閨蜜了。

她初中、高中都與我同班,算起來相識快有30年了。因為一直以來在成績、職位、收入等各個方面都勝我一籌,是典型的“別人家孩子”,經常被我父母拿來當作激將我的教材,文中就稱呼她為“小明”吧。

小明是那種遵循傳統規範生活、人生節奏踩點很準、性格賢良淑德的女性。大學畢業在銀行工作,上班三四年後戀愛結婚,趕在三十“高齡”前生了孩子,下班就回家,沒事不出門,特別符合老一輩家長心目中的“好女孩”人設。

自從結婚生娃,小明的生活裡就彷彿徹底刪除了“自己”這個詞。

懷孕以及坐月子期間,為了娃的營養和母乳餵養的質量,她敞開胃口大補,一不小心營養過剩,身體的新陳代謝規律改變了,增肥20多斤,衣服尺寸大了兩個碼,至今再也沒有瘦回去,成了買衣困難戶,基本上只能穿T和牛仔褲。

公婆對她很好,帶娃的理念也比較開明,基本上沒什麼矛盾,但她還是放不下心,每天下了班都是飛奔著回家,就為多看娃幾眼,多陪娃幾分鐘。有一次因為跑得太急,一不留神闖了紅燈,鼻尖和車頭就差一根手指頭的距離。兒子三歲前,她沒有單獨外出會過朋友、逛過街,除了有一次應邀參加同事的婚禮,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衣服穿,讓我陪她去家附近的商場,花10分鐘買了條裙子。

她和老公收入都不錯,但是為了給兒子提供優質的教育資源,把自己的開支壓縮到最低限度。不做頭髮,不化妝,不健身,護膚品用最基礎的,書能借就堅決不買,兩三年可以不添一件新衣,單位組織的療休養只要不能帶小孩的就一律放棄。但是,兒子八百大洋一節的奧數衝刺課,五六萬的出國夏令營,她眼都不眨一下的。

女人要有兩種“活法”:當媽的世界沒有完美平衡,只有心甘情願

偶爾,我們也會回憶起曾經自由美好的單身時代,約好來一場不帶老公、孩子的“偽單身”聚會,但結果總是她爽約。“親愛的,不好意思啊,我兒子是個跟屁蟲!”“親愛的,不好意思啊,我琢磨著他爹不太會做飯,把爺倆留在家裡沒啥東西吃,就一塊兒帶來混飯了哈!”

自從她有娃以後,我們聊天的話題不管以什麼開頭,最終總會落實到娃的教育以及哪家商場、超市打折力度大上面去。當年那個能從四大文明古國講到文藝復興、工業革命,能整篇背誦卡斯特羅的《歷史將宣判我無罪》的女孩,早已不知所蹤。

這次見面,大概是老公也覺得她平時為家庭付出太辛苦了,主動建議飯後他先帶兒子回去,兩個中年老母親去逛街。小明說,我好幾年都沒正經八百逛過街了,就算逛也是給兒子、老公買,自己的衣服確實斷檔得厲害了,有合適的我也添一點。

我們打車來到了離飯店最近的一家大型商場。我明顯地感覺到,小明的眼眸裡閃現出一絲驚喜的光芒,看到專櫃璀璨燈光照耀下那些做工精緻、款式新穎的美衣,她剎那間有些走不動路。我陪她試了幾件大衣,其中有一件款式、顏色都特別適合她,折後價也不算太貴,她穿上脫下、脫下穿上好幾回,還是還給了店員,邊走邊悄悄和我說,兒子近視,想盡量延遲一些他戴眼鏡的時間,準備給他做OK鏡治療,一年要小兩萬呢。

最終,她不情願地選了另外一件不甚滿意、但價格要便宜一半的大衣,輕輕嘆了口氣說:“沒辦法,當媽的女人,自己的位置肯定是排在最後的!我有件大衣替換著穿就行啦,要是兒子的眼睛能好轉,比我買一百件新衣服都開心!”

女人要有兩種“活法”:當媽的世界沒有完美平衡,只有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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榛子和“小明”,分別代表了現代社會兩種不同追求、不同活法的女性。

隨著社會的轉型,女性綜合素質和獨立意識的不斷提高,傳統的婚姻家庭觀也在經受著前所未有的洗牌和薰陶。單身、丁克,和已婚已育一樣,逐漸成為被人們理解和接受的一種生活狀態。沒有對錯,沒有優劣,純粹只是個人的選擇而已。只要一個人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存在方式,本人感覺幸福快樂,又無礙公序良俗,就值得被祝福。

單身如榛子,因為不願被家庭瑣事牽絆,想有充足的時間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活出一個更加精彩快意的人生,於是堅決不走進圍城。

為人妻母如小明,因為秉持著“什麼年齡該幹什麼事”的傳統觀念,又正好在適婚年齡遇上合適的另一半,於是順理成章地走進婚姻,生兒育女。

單身的榛子們,一定是把“活好自己”作為人生的核心目標的。為人妻母的小明們,不能說全部吧,但大概率一定是把孩子、家庭放在高於一切的位置的。

而我,則是一個遊走於她們之間的“分裂體”。

從內心來說,我是真心喜歡榛子的生活方式。比起一身寬鬆衛衣、頭髮雞窩一樣、吼娃時一副破鑼嗓子的中年老母親形象,我當然更喜歡職場上身穿精緻套裝、順滑長髮垂肩、談吐優雅從容的自己。比起每天陀螺一般飛速運轉、幾個小時沒空喝口水、困到經常在地鐵上睡過站的忙亂,我當然更喜歡在書香、茶香中沉澱思緒的那份寧靜和淡定。

但,現實總是用它強有力的、毋庸反抗的臂膀,將我拉向小明的狀態。“當媽了,要有犧牲精神”、“當媽了,應該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當媽了,還整那些窮講究幹啥”……來自方方面面的這些聲音,時時像孫悟空腦袋上的緊箍咒一樣,提醒著我要有“身份意識”,在我偶爾對自己好了一點的時候,將我推入一口叫做“愧疚感”的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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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兩人的身上,都有獨特的閃光點,都有屬於自己的成就感和價值感。

然而,兩人的生活狀態,我都不可能全然複製。

我既不可能像榛子一樣徹底地放飛自我,又做不到像小明一樣為了孩子、為了丈夫,把自我壓抑到微如塵埃。

於是,我就這麼不可救藥地“分裂”著。日久天長,竟也喜歡上了這種“分裂”的感覺。

和榛子在一起的時候,我處在一種“出世”的狀態,可以洗去一身征塵,走進靈魂的加油站,感受到生命鮮活賁張的內涵,昇華精神和才智的高度。

和小明在一起的時候,我處在“入世”的狀態,感受到濃濃的煙火氣,可以審視自己在育兒和持家方面的不足,為更好地扮演好自己的多重角色而繼續努力。

兩種感覺,我都需要。

兩類朋友,我都摯愛且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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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哪一個中年老母親,不是這樣的“分裂體”呢?

一面在奶瓶尿布、灶臺油鍋前忙得五迷三道,一面惦記著昨夜刷到一半的微信,聽到一半的小說,做到一半的夢。

我有個女同事,自從生娃後就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回到小區停好車以後,會走到小區外面的綠化帶,找一個沒人的角落坐十分鐘,再上樓回家。她說,就是那每天的十分鐘支撐她活到現在。

我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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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像小明那樣忘我奉獻的賢妻良母,內心也住著一個單身女孩的影子,也會在漂亮的衣服、華而不實的小飾品小文具面前走不動路,也會在娃入睡以後的深夜裡,向朋友圈裡滿屏的美食、旅行圖送去一份羨慕嫉妒恨,也會在加起班來廢寢忘食的小鮮肉小鮮花們面前感受到一絲不甘和恐慌。

當媽以後,我才深深體會到,所謂的“家庭與事業完美平衡”,其實是個美麗的烏托邦。世上本沒有平衡,只有權衡和取捨,還有家庭成員之間的彼此支撐和協調。能顫顫巍巍地把這鋼絲一路走下來,始終不栽倒,工作、家庭、育兒、社交、個人生活等各個方面都能做到個七八十分,已經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中年老母親了。

從這個意義上說,身為中年老母親的這個物種,最大的收穫便是學會了不再苛求完美,懂得了進退取捨的人生智慧。

有沒有那種當了媽也沒有多大程度改變原來生活軌跡的神奇案例呢?當然也是有的。我的另一個閨蜜小蕾,是外企的HR主管,有了娃,照樣能出一週以上的長差,能每週去健身房鍛鍊90分鐘,能每年一兩次和閨蜜團單身出遊。並且她的公婆只是負責接送孩子上學,不與他們同住,更沒有深度參與他們的育兒和家庭事務。兒子現在三年級,學習、才藝、性格樣樣可圈可點,與父母的關係也是那種最自然舒服的狀態——既有依戀,也能自處。年終的時候,她一邊拿公司的優秀員工證書,一邊拿兒子學校的“優秀家長”證書。

小蕾就像是茫茫大海里的一盞燈塔,指引著我們這些隔三差五默默崩潰抓狂的中年老母親們,告訴我們,人生還是有活路的。無數次被周圍的人討教秘訣,她淡淡一笑說,其實本無秘訣,就是把我想活出的樣子呈現給孩子看罷了。孩子是來豐富自己的人生體驗的,而不是自己人生價值的全部所繫。弄清了這個基本的立足點,很多事情就好辦了,不會因為孩子掩藏掉自己的光芒,不會把孩子成長過程中的一點一滴放大成日夜焦灼的苦役。

女人要有兩種“活法”:當媽的世界沒有完美平衡,只有心甘情願

最理想的狀態,應該就是像小蕾這樣吧,做了自己想做的、能做的,內心又沒有太多的委屈感和虧欠感。

孩子,固然是我們生命中極其重要的一部分,但是我真心不贊同,家長把自己生命的核心價值活成孩子。

千方百計給孩子創造良好的生活和教育條件,把能力範圍內最好的給到孩子,是每一個正常的為人父母者的本能,但是我真心不贊同,家長把做所有事情的目的都指向孩子。

因為,那樣既會讓孩子承受過於濃重的愛和太高的期望而不堪重負,也會令自己在無盡的付出中,潛意識裡逐漸累積委屈和不甘,最終投射到家人和孩子身上,會影響到孩子將來的人生幸福感。

也許,中年老母親最大的成功,並不是孩子,而是——無論歲月荏苒、韶華老去,我們都擁有選擇的權利,我們人生的價值感和幸福感都仍然有很多很多隻腳來支撐。

做一個有責任感的家長,與活好自己,本來就不該是個水火不容、非此即彼的單項選擇題啊。

當然,處理其中的關係,需要智慧、格局、才華的加持,需要“隊友”以及其他家人的同心同德,相互體諒支撐。

從今天開始,願每一箇中年老母親能以更加從容美好的姿態,在人生的各個“場”之間自如地切換。也願每一個拼盡全力活著的中年老母親,都能被溫柔以待。

讓我們相信,路長且阻,但人間值得。

七彩仙人球,“尹建莉父母學堂”簽約作者,六歲女寶的媽媽,企業行政管理,一個年屆不惑但始終不丟失好奇心的中年少女,一個既想要事業開掛又想要家庭美滿的貪心媽媽,常在夜深人靜之時挑燈碼字,與自己的心靈對話,願在這個平臺上分享對婚姻、家庭、育兒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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