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賄了，我要自首。”多年來，在江蘇省崑山市商人王乃生對包括蘇州市原政協主席高雪坤在內的多名幹部的舉報信中，都有這句話。
4月上旬，王乃生告訴上游新聞記者，高雪坤是招商能人，無論是在崑山市還是在淮安市任職時，都以推廣“崑山經驗”的前驅者自居，身邊圍繞的也多以商人為主。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香君（化名）——一位從酒店大堂經理起家的女地產商人。
依託與高雪坤的特殊關係，香君夫婦經營的私人會所成為崑山、蘇州兩地的政商交際平臺，項目招商、職務升遷，都在觥籌交錯中敲定，這些“桌下交易”中的人物也包括王乃生與香君：兩人合夥開公司，共同經營項目。但好景不長，因虧損近1000多萬元，又得知香君私自挪用了到賬的100多萬元現金後，兩位合作伙伴產生了巨大的分歧，多次協商不下，王乃生開始了舉報。
2018年8月，高雪坤涉嫌受賄罪被鎮江市人民檢察院向鎮江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公訴，目前案件仍在審理中。圍繞在高雪坤身邊的政商關係網浮出水面。
隨著與高雪坤有關的多名官員相繼落馬，曾經鶯歌燕舞的私人會所已經大門緊鎖。
“我願意配合調查，該承擔的責任我也不會逃避。”王乃生說。
▲香君夫婦經營的私人會所。
不一般的大堂經理
香君是王乃生的前同事，兩人雖不在一個部門，但香君的名字王乃生經常在同事口中聽到。
“我是在崑山嘉頓酒店工作時認識香君的，當時她是大堂經理。”王乃生說，2000年時，嘉頓酒店是崑山最高檔的酒店，很多重要的會議都在這裡舉辦，香君因工作原因與多名領導很熟悉，其中最熟悉的就是時任崑山市委副書記、副市長的高雪坤。
“高雪坤家距離嘉頓酒店步行5分鐘，當時很多同事都私下談論香君與高市長關係不一般。”王乃生回憶。
高雪坤是崑山人，自稱是“崑山經驗”的見證者、親歷者、踐行者。1955年出生的高雪坤，歷任崑山市張浦鎮和城北鎮黨委書記、崑山市外經委主任和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崑山市副市長等職，在多個經濟強鎮和重要招商引資崗位上擔任要職。
知情人透露，高雪坤的升遷與他的老上級——在南京市市長任上落馬的季建業有關。季建業擔任崑山市長期間，高雪坤任外經委主任和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季建業擔任市委書記期間，高雪坤晉升為副市長。季建業調離崑山後，高雪坤出任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
“高雪坤在任期間，也是崑山市擴大招商力度的時期，因此高雪坤身邊常有商人圍繞的傳言一直不斷。”知情人說。
這期間，香君從酒店辭職，到上海進修財務專業後又轉型房地產，並參與了幾個項目，幾年時間就購置了豪車和多處房產。知情人透露，這些都離不開高雪坤的支持。
“我再次遇到香君是在2008年，當時她與人合作開發了崑山朝陽廣場商住樓和新百商務會所大樓，並在4樓開設了君美英語培訓機構。我在英語班學過幾天。她丈夫是蘇北人，所以經常幫她義務接送外教和學生。當然她也幫我找領導辦過幾次事情。”再次的重逢，讓王乃生見識了香君夫婦的人脈關係。
據王乃生介紹，雖然當時高雪坤已經調任淮安市副市長，但其在崑山多年積累的人脈關係，依然使其在崑山政商圈裡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香君夫婦也多次向王乃生提到“和高市長很熟悉”，這也增進了王乃生與香君夫婦合作的信心。
“2010年的時候，香君在淮安市註冊了淮安君悅置業有限公司，主要開發房地產，公司註冊地在淮安市缽池鄉政府大院裡。我去過幾次，她經常坐一輛黑色頂配的保時捷卡宴進出市政府大院，車牌號也十分顯眼，與高雪坤的手機尾號相同。”王乃生說，2011年時，香君夫婦邀請他到淮安市參觀，期間王乃生還陪香君去市政府拜訪了高雪坤，“她是自己上去的，我和她丈夫在樓下等了兩個多小時。”
王乃生表示，每次和香君見面，她都會特別強調和高雪坤的關係密切，更表示將公司註冊在淮安也是高雪坤授意的。
在王乃生提供的與香君的電話錄音中，記者注意到，香君多次提到高市長（高雪坤）的名字，甚至在此後兩人合作崩塌後，香君說：“高市長憑什麼讓我付錢，讓他給我打電話。”
▲王乃生因與香君的經濟糾紛多次找高雪坤協調。
會所中的“崑山政商圈”
王乃生開始與香君合作是在2012年4月，“香君請我喝茶，談到‘高老闆’（高雪坤）要回蘇州任職。她可以利用人脈關係幫我介紹生意，我負責出錢。事成後分給她提成。但是介紹了幾筆都沒成功。直到9月份，她表示經領導建議，我們可以開辦公司規避風險，方便攬業務。”
於是，王乃生出資，在同年9月3日註冊了蘇州君美建設工程有限公司（簡稱君美公司）。此前一段時間，香君還將原有的培訓中心改建為私人會所，用於招待崑山市官員及其私密朋友。“會所裡設置了專業錄音棚、茶室、按摩房、貴賓休息室、餐廳等，這些設備都是按照香君的要求購置的，她說是為了迎合領導們的興趣愛好。”王乃生表示，會所前後20多次邀請蘇州某音樂學院的小提琴老師前來助興，娛樂項目五花八門。
在崑山市原文聯主席楊永松發表在蘇州當地媒體上，名為《一隻叫史蒂芬的貓》的文章中這樣描述香君的會所：“崑山市人民路和朝陽路交界，車水馬龍。從這裡仰視，一棟大樓的四層，外表看去很平實，很安靜，甚至連一個廣告牌都沒有。然而，坐電梯到四樓，悄然門開，便豁然開朗：名畫、名瓷、名雕塑，彷彿藝術的萬花筒世界。正自驚歎，又傳來了高亮的《今夜無人入眠》的童音美聲……”
王乃生告訴上游新聞記者，廚房設備還沒完善時，會所已經高朋滿堂，除了從淮安市調回蘇州擔任政協主席的高雪坤外，包括崑山市原人大副主任任雪元等多個已經落馬或目前還在任的官員都是會所常客。這裡不僅成為香君和王乃生構建關係網的場所，亦是“崑山政治圈”的交際平臺。
據王乃生提供的多張消費清單顯示，僅2012年8月，會所消費就達95500元（不包含酒水）。“為了迎合沈某某的口味，我們邀請了崑山逸園魚翅樓大廚帶著廚具到會所現場加工，95500元裡主要包括海參、鮑魚、魚翅等菜品。”同年7月，應香君要求，王乃生與香君一起在上海購買了價值6萬元的愛馬仕男款包，贈與他人。
在會所的交際中，香君和王乃生還結識了時任崑山市政府及部門的一批主要官員。
令王乃生印象深刻的是，2014年1月19日晚，陳某某等6名官員到會所消遣，當時王乃生正在外宴請崑山市供電公司的項目人員。“接到香君的電話，我立即趕回會所，給他們準備了共計1.4萬元的紅包。”王乃生說，那時的陳某某扮演著“公關”的角色，他負責融通各部門官員融入會所“政治圈”，僅一年多時間，王乃生就往返陳某某家近20次。頻繁又高標準的宴請，為後期香君和王乃生招攬工程提供了便利。
除了高標準的宴請外，能有把握讓會所“政治圈”的官員為其提供便利還有另一個殺手鐧。採訪中，王乃生特別強調，會所裝修時，香君要求他將攝像頭換成高清的，並指定了買家，“這些探頭可全天候無死角拍攝，有些還被藏在網格吊頂中，常人無法發現。為了給官員留下把柄。”
王乃生稱，截至2014年初，會所共接待崑山各級官員超過兩位數。每一位受邀官員除參加宴請外，還會收到茶葉、蟲草、手機、大閘蟹在內的各色禮物。因此，包括崑山市供電公司項目在內的多個政府工程，都是在會所“成交”的。“關於行賄的情況，我手裡都有一本賬。”王乃生說。
雖然如今會所已經無法進入，但在多個視頻及圖片文件中還能看出，會所裝修奢華，還懸掛著眾多明星的合影照片。值得一提的是，因高雪坤喜歡貓，會所前後共飼養了200多隻名貴寵物貓，每月僅養貓的耗費就超過3萬元。
▲僅2012年8月，會所就消費近10萬元。
75%不合格的政府工程項目
2012年9月，君美公司成立後，王乃生及其堂哥王成國佔股49%，香君夫婦佔股51%。據工商資料顯示，目前該公司法人為香君父親，香君夫婦為最終受益人，與其相關的公司共有9家。
該公司主要以綠化、市政、道路工程為主。公司成立3個月後，君美公司向原崑山市住房和建設局遞交了“市政公用工程施工總承包三級資質”申請書。記者瞭解到，根據江蘇省住建廳要求，此項資質辦理需要擁有相關建築工程專業資格和相關專業專科以上從業人員各五十人，另需800萬元以上的專業設備。
“我們花幾萬塊買了50多個假學歷和一張標價800多萬元的設備發票。人員包括廚師和我家不識字的親戚。公示階段因當時的法定代表人王成國學歷造假被舉報。香君找到時任住建局領導，並送上了高檔禮品希望幫忙解決，在會所宴請了相關負責人。一個月後，君美公司取得了市政公用三級資質證書。”王乃生說，與香君合作前他也曾招攬過工程，以他的經驗，一般建築企業即使拿著真證件也需要1年多時間才能申請下來。
雖然君美公司市政公用三級資格證書頒發時間為2013年1月24日，但2012年11月，君美公司就在會所的飯桌上承接到了崑山市供電公司的業務。王乃生告訴上游新聞記者，“在飯桌上，供電公司的負責人已經同意將項目交給君美公司做。但當時沒有資質，於是我們就找到了發證的住建局領導，在我們遞交的資質申請書下面手寫並簽字說明，君美公司市級三級資質正在受理辦理之中，加蓋公章後，供電公司以此為依據將君美公司納入招標範圍，併發包工程。”
利用此方法，君美公司在沒有辦理資質證書及安全生產許可證的情況下，先後承接了崑山美吉特、杜克教育培訓中心等土建項目。
2019年1月18日，蘇州供電公司監察部門給王乃生的舉報回覆稱：順達電力（崑山供電公司下屬企業）工作人員確實接受君美公司宴請，查實部分工程不合格率75%，對工作人員進行了處分，並承諾要對君美公司進行追償。王乃生稱，截至目前仍未對君美公司進行追償。同時，對於王乃生關於君美公司申報資質材料造假的舉報，崑山住建局信息中心多次回覆稱，住建局只是對行政審批的資料做個形式上的審查，並不需要辨別證件的真偽。
▲在沒有取得資質證書的情況下，崑山市住建局為君美公司出具了說明，藉此君美公司成功中標。
350萬買斷1000萬虧損
在王乃生看來，君美公司的生意離不開高雪坤的照應，“因為我們打點的這些人都與高雪坤有著密切的關係。”王乃生說，從兩人合作開始他先後投入了1000多萬元，除送禮、會所花銷外，小到香君的內衣，大到送禮的奢侈品都由他買單，卻一直未獲得資金回報，雖心裡不爽，但考慮到高雪坤的政治關係，王乃生還是選擇繼續投入。
2013年12月10日，君美公司供電項目款項178.8249萬元進賬。時任公司法定代表人的香君通過名下崑山君美旅行社有限公司中轉，將120萬元轉入其私人賬戶。10天后，君美公司轉款給王乃生10萬元。因不滿分配不均，王乃生向香君索要費用，香君稱其他工程款入賬後再支付。
2014年春節，王乃生要求公司核實賬目並分紅被香君拒絕。王乃生因個人公司資金緊張，向香君借款100萬元。幾天後，按照事先約定還款101萬元。
2014年4月，兩人關係惡化，並開始清算公司，但因利益分配不均，只能暫時作罷。
同年5月，因王乃生堂哥王成國與他人涉嫌偽造公文，香君收到了法院寄來的一份訴訟。於是香君向崑山警方報案稱王乃生涉嫌私刻公章、偽造文件（簽名）。後據2018年9月13日崑山市12345熱線回覆稱，調查中香君承認該文件中籤字是其本人簽字蓋章。此後，該案以公司內部矛盾結案。
據孟姓商人與香君的民間借貸庭審筆錄顯示，為解決與王乃生的矛盾，香君通過當地派出所負責人找到了孟姓商人從中協調。“他讓我接受200萬的賠償，退出公司。我堅決不同意。”王乃生稱，孟姓商人在崑山很有名氣，而且還曾多次向他提到過時任崑山市公安局領導的名字。因此，王乃生一直懷疑是香君想利用警方和當地勢力將他趕出公司，“沒辦法，我只能去找高雪坤。”
2014年7月10日，王乃生將一份描述糾紛過程的材料塞進了高雪坤家門縫。當晚，高雪坤電話回覆王乃生稱，他會和沈某某一起處理此事。7月21日，孟姓商人傳達協調意見稱，賠償金額可以提高至350萬元。由於高雪坤答應王乃生，剩餘虧損的錢用介紹工程來補償，當日，王乃生與香君簽訂了股權轉讓協議，退出君美公司。據《股權轉讓協議》顯示，香君出資350萬元購買王乃生及王成國手中的49%股份。由孟姓商人代香君首期支付150萬元，另約定兩個月內支付餘款。“協議只提到股權及投入公司辦公費用和會所的一些費用，卻沒有提及我替君美公司墊付高檔禮品和奢侈品用於行賄的錢如何處理。”對於這份協議，王乃生稱他並不滿意。
2014年9月，香君向王乃生支付了2萬元後便再沒有消息。
在王乃生的多次催要後，香君以敲詐勒索向蘇州刑警支隊報案。蘇州及崑山警方多次找王乃生進行調查。
2019年1月22日，崑山市公安局通過崑山市12345書面回覆稱，經市局（蘇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崑山市公安局調查，認為沒有證據證明存在敲詐勒索嫌疑。
在孟姓商人與香君的庭審筆錄中，香君一方稱，因領導要求才去控告王乃生，在控告中做了不實陳述。
▲經濟糾紛案件被崑山市列入重點糾紛案件。
瘋狂的舉報
2014年11月底，屢次找香君索要尾款無果後，王乃生再次找到了高雪坤。高雪坤要求時任崑山市的一名領導出面處理此事，該領導協調崑山當地企業家陳某進行處理。據工商資料顯示，陳某實際控股企業34家，包括房產、加油站、酒店、礦產、農貿市場等多個領域。
經這名領導安排，陳某同意幫助解決款項。但提出香君要用名下的房產做抵押，籤個“象徵性”的手續，卻被香君一再拖延。
在王乃生提供的錄音中上游新聞記者聽到，香君稱“高市長（高雪坤）讓我付錢，你讓他打電話給我……”，參與調解事宜的時任崑山的領導稱：“老領導讓我協調，錢不在我手上，我也沒錢給你……”。王乃生懷疑，這又是他們拖延的策略。
討要餘款期間，王乃生多次找到該領導居住的小區，後被崑山市科教園派出所民警關押12個小時，並開具了一張“非法討債告誡書”。
2015年2月28日，聽說有一個加油站項目即將招標的王乃生，找到高雪坤希望其幫忙協調承攬，用於抵消200萬元的餘款。高雪坤再次提出由時任崑山的上述領導進行協調，但項目未承攬成功。“這期間，我多次接到電話，讓我不要把事情搞大。”
2015年3月，王乃生開始向紀檢部門反映高雪坤、上述領導、任雪元等人的違紀行為，並通過網貼進行舉報。期間，高雪坤多次與王乃生進行短信溝通，要求其“理智一些”，並提到“不要含沙射影，否則一分錢也得不到。”並提到他的事情由時任崑山市委某領導協商解決。
2015年7月7日，在相關官員的安排下，王乃生到崑山市信訪局就餘款支付進行談判。王乃生表示，經過協調，當天他收到了200萬元款項，7月9日，應參與協調官員的要求，王乃生向香君夫婦出具了致歉信。“致歉信是我手寫的，那個官員親自修改的。”2019年2月，蘇州12345回覆王乃生的投訴稱，崑山市信訪局將此事定為：《國務院》信訪條例第六項第三款“協調處理重要信訪事項”。
但蹊蹺的是，在2017年7月，孟姓商人因香君遲遲不歸還150萬元，將其告上法庭後，香君方在庭審中稱不清楚是否支付了協議上的350萬元。由此，王乃生懷疑，無論是孟姓商人的150萬元，還是後來的200萬，都是在高雪坤等官員授意下有人替香君支付的。
▲在崑山市信訪局，王乃生寫下了致歉信。
多名會所常客被查處
討債期間，王乃生認識了上海人蔡某烈，在先後收取王乃生30多萬元好處費後，蔡某烈承諾幫王乃生要回1500萬元的損失。於是，在蔡某烈的要求下，王乃生假造了一張包含利息在內的1000萬元借條。假借條上載明王乃生欠蔡某烈1000萬元。據王乃生提供的多條短信及錄音證據顯示，蔡某烈以該借條向高雪坤索要賠償。此後多次要求王乃生到江蘇省紀委對高雪坤進行舉報。
2016年3月21日，江蘇省紀委第四巡視組工作人員在崑山市紀委約談王乃生。4月28日，王乃生再次聯繫高雪坤時，高雪坤在電話中稱：“我不欠你錢了……我有借條”。隨後，蔡某烈也與王乃生斷了聯繫。
王乃生懷疑，蔡某烈已經從高雪坤處拿到了1000多萬元，只是沒有按照約定交給自己。
2017年5月26日，王乃生收到一條歸屬地為南京電信號段的信息“不要去北京了，不要舉報了，開個價吧……”，王乃生查詢發現該號碼使用者名叫陳圓圓。
▲江蘇省紀委監委公開通報高雪坤相關情況。
幾天後的6月6日，高雪坤接受江蘇省紀委調查。
2018年2月26日，江蘇省紀委監委公開通報稱：經查，高雪坤違反政治紀律，對抗組織審查；違反組織紀律，不按規定報告個人有關事項，在組織函詢時不如實說明問題；違反廉潔紀律，為其親屬經營活動謀取利益；違反生活紀律，與他人發生不正當性關係。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並收受財物涉嫌受賄犯罪。此外，審查中還發現高雪坤其他涉嫌犯罪的線索。依據《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等有關規定，經省紀委常委會會議研究並報省委常委會會議批准，決定給予高雪坤開除黨籍、開除公職處分；將其涉嫌犯罪問題、線索及所涉款物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處理。後經江蘇省人民檢察院指定管轄，由鎮江市人民檢察院依法向鎮江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公訴。2018年10月11日、12月3日兩次開庭審理後，暫未宣判。
另與高雪坤關係密切的任雪元，因犯受賄罪，於2016年6月21日，被蘇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六年，並處罰金五十萬元。
此外記者瞭解到，因王乃生舉報，包括財政、供電、公安等領域在內的多幹部相繼被紀檢部門調查。商人陳某因虛開增值稅發票於2017年5月20日被蘇州公安機關立案查處，同時因偷稅漏稅被蘇州稅務機關責令罰款並補繳稅款3.8億元。
近日，上游新聞電話聯繫到相關人員進行採訪，但多名受訪人均表示不願接受採訪。記者多次撥打香君電話，均提示無法接通。截至發稿時，香君仍未對電話及短信進行回覆。
“我還會繼續向紀委部門舉報違紀官員的情況。對於我的行賄行為，我願意自首，願意承擔責任。”王乃生對上游新聞記者說。
高雪坤的高中老師曾給其寫過一篇隨記——《大潮中的傳奇》。文章中寫道：高雪坤曾自稱“崑山派不出第二個像我這樣的人”，透露著不一般的坦率和自信，沒讓人感到過分——事實本如此。如今，這篇關於高雪坤的隨記仍被各論壇保留，只是下面多了“2018年，對抗組織調查被雙開”的字眼。
隨著高雪坤的落馬，曾經熙熙攘攘的會所已停業，只餘那些蒙塵的藝術品和曾經昂貴的貓……
轉自：中國青年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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