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少年眼见女神车祸,回到五小时前探寻真相6

1

学校宿舍的楼道里。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散了架一般的疼痛,空气中刺鼻的气味也让我的肠胃产生了逐客的强烈冲动。同时不远处躺着或趴着的这五六个人,也不知是死是活。我知道他们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我也是。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楼下传来一些响动,于是我扒着楼梯上的栏杆向下看。或许有像我一样的幸存者,我们可以交流一下脑子里残存的信息。但还不等我看出什么端倪,两双有力的大手便从背后将我架了起来,一路狂托,直到我的后背与后面的那堵墙有了很重的亲密接触。

疼痛让我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们放开手的瞬间我便瘫倒在地。

“要杀了他吗?”冰冷的枪口近距离的对着我的头,拿着枪的家伙带着防毒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枪口左右摇摆的频率来看,这位老兄并没有如他想展示的那般镇静。

“等等。”说话的应该是他们的头儿了,个子也要比其他人稍高一些,同样带着防毒面具。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是四个同样装束的人,手里都端着枪。一个站在楼梯口向下张望,一个在楼道里检查躺着的尸体,还有两个就是拿枪指着我的和他们的头儿了。

“看看他脖子后面第二节颈椎骨。”头发出命令,指着我的继续端着枪在我的脑袋附近乱抖着,检查尸体的走过来将我的脑袋粗暴的向前一扳,用力拉下我的领子,接着,他怔住了。

“怎么样?”头儿发问。

“队长,”检查尸体的声音里不知是喜还是惊,“他没有被改造。”

“太好了。”队长长吁一口气,走到我面前,把我拉了起来,“邓子辉,好样的,你是怎么逃脱的?”

虽然我记不起他们是谁,但很显然他们现在已经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用枪指着我的也把枪口放下,“老邓,你要真被改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听口气这家伙与我的交情还不错,从刚才他用枪对着我时候的表现,他的话应该是真的。

没等我回答,站在楼梯口的那位说话了,“下面有动静。”

队长看着我压低声音,“怎么样,能走吗?”

我点点头,目前这种情况下我感觉跟着熟人还是保险一些。

大家拿着枪快步奔向楼道的另一边,我也紧紧跟在他们的后面。身后传来一片喊杀声,我不敢回头去看,但仅凭声音便可确定对方的人数显然超过我们。

队长一脚踹开了最里面的一扇门,“快进去。”

他在门口向后一阵扫射,我们趁机闪进那间寝室。

这是个四人间,南面的墙上有扇窗正开着,早晨的阳光照进来,并不觉得晃眼,还有些温暖的感觉。但没有失忆的这几位朋友应该是无暇感受的。

队长将桌子拉过去顶住门,接着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

“很好,下面没有人。我要你们顺着排水管道爬下去,这里只是三楼,没有危险。”

大家点头。刚才守楼道的那位兄弟第一个翻了出去,排水管道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声。扳我脑袋的第二个翻出窗户,他的动作也十分麻利。队长让我第三个翻,我稍作犹豫便蹬上窗台。

“小心点,别往下看。”

我双手趴在排水管上,这铁制管道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了,让我不由的担心脆弱的几根钢钉能否撑住我身体的力量。能够放脚的地方也实在少得可怜,一脚踩不稳我便会从这十几米高的地方径直摔向地面。

这时,房间里传来对方用力的砸门声,听这声音的猛烈程度,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动静,门那一边的生物似乎已经疯狂了。

我慢慢的向下爬,脚谨慎的试探着下面的每一个着力点。排水管的晃动使这种攀爬的动作变得更加危险。本就勉强抓着管道的手几次险些滑开,脚的位置就更不能指望了,基本上靠鞋面与铁皮之间的摩擦力维持着下落的速度。大约还有一层的高度,我已经完全失去支撑,滑了两米便被排水管摆脱,摔倒在地。

很疼,但好在没有受伤,先下来的队友将我扶了起来。

下一个爬下来的是队长,此时排水管道与墙的距离明显变大了,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强,似乎随时会发生管裂人亡的惨剧。队长下的速度很快,到大约二层的时候便转身跳了下来。接着就是最后一位老兄了,他从窗户探出硕大的脑袋看着我们,身体慢慢的一点点向外挪动。

“快点,肖亮。”队长向他挥手。

肖亮已经挪出大半个身体,看得出做到这一步对于他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然而很快几双手将他伸出来的身体又拉了回去。接着,房间中便传来肖亮的叫声。

“救我!队长,老邓……”

队长摇摇头,“救不了他了,我们走。”

说着,三个人一路小跑,奔向操场的东北角。我不敢迟疑,紧紧跟在他们的后面。

很远了,似乎还可以听到肖亮那撕心裂肺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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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这是我们的堡垒。”

她向我介绍的时候很是骄傲,我却完全不记得她究竟是谁。

“你是谁?”我问她。

她抬头看着走过来的队长,“邓子辉怎么了?”

队长慢慢的将面具摘下来,他似笑非笑的长相并不让人喜欢,“大概是失忆了,不过还好,他没有被改造。”

她点点头,再次看我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同情。“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努力去想,但没有任何印象,于是摇摇头。

“好吧,我告诉你,其实我是你的母亲。”

后面一个人突然笑着把水喷了一地,“太夸张了吧,安婷,说是‘姐姐’可能还会有人相信。”

安婷冲我身后的那位狠狠瞪了一眼,“讨厌。对了,肖亮怎么没有回来?”

大家都不做声了。

队长交叉着双手放在自己的嘴上,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看着大家,“现在我们只有十二个非改造人了,但请大家相信,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最后一定会胜利。”

没有人应声,每个人都低着头。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他们在为什么努力,但我可以体会到他们此时的失落心情。

“队长,我们的食物不多了。”我后面的那位走到队长面前,他是刚才负责看守楼梯口的。

“还够多久?”队长的面色很凝重。

“只够今天晚上了。”

“什么?那帮搞补给的干什么去了?”一个人霍的站起来,他的声音很不好听,仿佛嗓子眼里卡着什么东西。

“别急,闻季飞,队长会想出办法的。”这是安婷的声音。

“他有什么办法?他只会让我们的人越来越少。”闻季飞显出忿忿不平的样子。

“季飞说的对,支援我们的人连影子都看不到,难道要我们孤军奋战吗?”另一个忿忿不平的人参与进来。

“可是,反抗组织一定会帮我们的。他们不是已经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武器吗?也许很快就会再与我们联系的。”安婷虽然是个女生,但却表现的非常有信心。

“很快?”闻季飞的声音中带着嘲讽,“谁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样的情况,也许反抗组织早就投降了,我们却还……”

“够了。”队长大声的呵斥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用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最后停在闻季飞的脸上,“不要做无谓的争执,如果连我们十几个人都不能团结,就真没有赢的希望了。”

他停了停继续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食物。食堂距离我们不远,但是很危险,我需要三个人和我一起去,你们谁愿意?”

我和安婷都举起手来,队长看着我俩摇摇头,“邓子辉还没有恢复记忆,安婷你要留下照顾他。”说着,他回过头,守楼梯的早就举起了手,扳我脑袋的也当仁不让。

“还短一个人。”说这话的时候他正看着闻季飞。

闻季飞笑了笑,“好吧,算我一个。”

四个人穿戴完毕,端着枪准备离开堡垒。队长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邓子辉,也许你才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3

一只蟑螂顺着墙壁向上爬,因为潮湿的缘故有些墙皮开始脱落,但丝毫没有阻止它爬行的速度。很快,蟑螂便爬到了堡垒的顶部。接着,它掉下来,死了。

我饶有兴致的走过去,想知道这只蟑螂的死因,才发现它的周身都已烧焦了。

“顶部有很强的辐射波,”安婷蹲在我的旁边,“是反抗组织帮我们设计的,这样上面的敌人就攻不进来了。”

“你说的反抗组织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这些你也不记得了?如果不是反抗组织,我们早就变成改造人了。”安婷睁大眼睛,满脸写着对反抗组织的崇拜。

“改造人?”这个词我今天听到好几次了。

“是啊,好好的人被强制送到一个黑屋子里,出来以后就变得不太正常了。”安婷的口气像是要让我感觉事态有多严重。

“怎么不平常?”我继续问。

“你还记得孟雪吗?我的好朋友,又活泼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说到这儿,她有点感伤,“被他们送回到以后就不怎么说话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那一天……”说到这儿,她停住了,眼睛瞪得更大,似乎下面要说的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我却没有接她的话茬,因为此刻我也正在陷入沉思。刚才听到她说“孟雪”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大脑中似乎快速闪过一个画面,但具体是什么,我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孟雪”这个女孩究竟与我有怎样的关系呢?

安婷拍拍我的头,“喂,你在听我说吗?”

“当然。”我站起身来,跺跺脚,感觉两腿有些发麻了,“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安婷也站起来,“你不记得就算了。”

说着,她要离开,被我一把拉住。“你怎么说话说一半?不行,你要告诉我。”

我隐隐感到“孟雪”一定是某件事的关键人物,这样追根究底绝不仅是出于好奇。

“你真想知道?”安婷大概又要卖关子了。

我点点头,手并没有放开她的胳膊。

“她要你死。”

“什么?”我放开手,怔住了。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图像变得越来越清晰。一个女生拉着我站在马路的中央,一辆辆汽车按着喇叭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我拼命的挣扎着,却发现那女生的力气竟大得出奇。她镇静的看着正前方,一辆样子很奇怪的面包车朝我们开了过来。那只是一辆普通的面包车,我为什么会感到它很奇怪呢?那车越来越近了,近到我可以看清它的车牌:7531。

那女生就是孟雪。

喇叭里突然传出的叫声将我从那危险的场景中拉了回来,我迷茫的看着四周,昏暗的房间,潮湿的墙壁。每个人都盯着上面,听着喇叭里的声音。

“快开门,是我。”对方尽管压低了嗓音,但特点实在太明显了,是闻季飞。

“队长呢?”安婷问。

“他们都被抓住了,只有我跑回来。我受伤了,快点开门。”闻季飞显得很痛苦。

有人要去扳下堡垒的防护开关,被安婷制止,“等一等。闻季飞,你确定没有被改造人跟踪吗?”

“没有,你快点让我进去,恐怕过一会儿他们就会发现我了。”闻季飞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说明他伤得不轻。

安婷盯着堡垒的顶端,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放闻季飞进来。“队长他们是怎么被抓住的?”

听到这个问题,上面的人显然发怒了,“安婷,你到底开不开门?难道你想公报私仇?”

面对质问,安婷倒显得很镇静,“我再问一遍,队长他们是怎么被抓住的?”

“安婷,求你了……刚才和你吵架是我不对,我不够冷静……但你真的狠心要让我死在外面?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变成改造人……安婷,我给你道歉。”

上面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伤痛让他的话变得断断续续。

安婷没有回答,也没有同意打开防护系统。

我有点看不下去了,“你为什么不让他进来?你没有听到他伤得很重吗?”

安婷把话筒移开,回头看着我,“他在说谎。”

我听了不由一惊,“你怎么知道他说谎?”

“凭感觉,他平常说话的腔调不是这样的。”

安婷的回答让我觉得很可笑,如果单凭声音就可以判断出人是否说谎,那么这个世界一定会真诚多了。

“凭感觉?难道仅凭你的感觉就要我们的一个战友白白牺牲吗?”有两个人同意我的意见,在旁边附和着。这让安婷显得很尴尬。

“请相信我,人在说谎的时候会有情绪波动,情绪波动会影响他的声音。”

“我到更愿意相信他的伤影响了他的声音。”虽然我对闻季飞没有什么好感,但必要的时候维护一下正义也是人类的本能。

“你现在失忆了,所以你不相信我我不怪你。”看得出安婷在努力保持镇静。

“我虽然失忆了,但并不愚蠢。我还是能看得出你是在为刚才的事报复。”这话一出口,我变隐隐感觉有点后悔了。

安婷不说话了,他看了我好一阵子,又看看大家,最后目光回到我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里似乎闪着泪花。

“好吧,我同意打开堡垒,但是在他进来之后马上关闭。”安婷在这队伍中应该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一个兄弟点点头,用力扳下防护开关。

辐射波消失,顶部的入口被打开,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

一个满身是血的人顺着墙上的钢梯爬了下来。下面的兄弟将防护开关合上,阳光再次被挡在外面。

“谢谢。”闻季飞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表情痛苦的喘着气。

“队长他们真的都被抓了?”扳开关的那位兄弟问。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食堂里竟然会有埋伏。”说着他走到安婷面前,“队长拼了命的掩护我,我才有机会跑回来。有句话他让我一定要转告你。”

“他说什么?”

“他说”,闻季飞向我们这边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他说我们之中有内奸。”

“什么?”安婷瞪大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队长说我们中有人是内奸,”闻季飞的声音更低了,他已凑到安婷的耳边,“而且他也知道那个内奸就是——”

说到这儿,闻季飞故意将“是”字拉得很长。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从安婷的表情来看,她似乎也察觉到些不对头。

然而为时已晚。

“就是我!”闻季飞的话音未落,一只胳膊已经从后面勒住了安婷的脖子,另一只手从身上掏出一支手枪,对准安婷的太阳穴。

“谁也别动,不然我杀了她。”闻季飞恶狠狠的喊着,枪口紧紧顶着安婷的脑袋。这突然的变故让我们每个人都感到不知所措。

“你被改造了吗?”安婷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勉强发出这样的声音。

“没有,如果我把你们都交出去就可以不用被改造了。”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他们会真的放过你吗?”安婷的脸色开始发青。

“我不管,总比饿死在这里要好。”闻季飞在慢慢的向防护开关移动。

“你打死我吧。”安婷拼命地要挣开闻季飞的胳膊,然而对方却越勒越紧,呼吸困难让她的反抗渐渐弱了下来。

两个人已经退到防护开关的旁边,闻季飞拿着枪的手向墙上的开关伸去。突然,一个防毒面具伴着风声向他的脸砸了过来,闻季飞本能的用手去挡,安婷趁机用肘关节狠狠地顶在他的胸口上,同时面具也与他的脸重重的撞在一起。闻季飞痛苦的坐在地上,这一回他是真的受伤了。

然而不幸的是,防护开关已经被他扳了下来,顶部的入口正在慢慢打开。我们想要去关已经来不及了,两个改造人竟然直接从入口跳了下来,我们所有人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瞬间成为对方的俘虏。两个改造人的枪口已指向我们,更多的枪口正在顺着钢梯进入我们的堡垒。

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子里只是在不停地闪现着刚才安婷含着泪看我的眼神。我真该死!

突然,堡垒中出现一阵浓烟,越来越浓,瞬间便飘满整个空间。改造人很快意识到出问题了,于是开始胡乱的放枪。我仍然呆呆的立在原地,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地方一粒子弹的光临,直到一只手拉着我跑出混乱中的人群。

我知道,她是安婷。

4

“对不起。”

“别出声。”狭窄而黑暗的空间中传来我和安婷简短的对话。我们两个已经在这里躲了很长时间,时间长到我感觉如果不和她说句话就无法确定对方还活着。安婷的语气很冷,大概还在为刚才我不相信她而生气。

“谢谢你。”

“不必。我答应过队长要照顾你。”依然是冷冰冰的。看来我是真的得罪她了。周围是完全的黑暗,我和安婷都不知道堡垒中的事态究竟进展到怎样的地步了。但是很显然她的选择的继续等待,而我听从她的选择。

接着不远处出现了一点亮光。

“这边搜了吗?”

“还没有。”

有两个改造人一面说话,一面向我们藏身的地方走来。他们端着枪,枪上带着光源,光线随着他们走路形成的晃动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我似乎可以看到安婷的脸,她显得很紧张,好像也在看着我。

“快看这里,有个暗室。”这声音距离我们已经很近了,从地上的影子可以看出来另一个端起抢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我想肯定是逃不掉的,大不了出去和他们拼了,但是没有武器,拿什么去拼呢?

我想求助安婷,但她已不见人影。

“你是谁?”两个改造人看到安婷突然出现在面前,不禁吓了一跳。

“我是反抗组织的人,我投降。”安婷的声音很从容。

“只有你一个?”

“是的。”

“很好,跟我们走吧。”

“等等,让我看看这里是不是还有人藏着。”说着,枪械上的探照灯向我藏身的地方找了过来。

接着,那灯光突然转了方向,照向别处。

“别跑,我开枪了!”说这话的家伙显然是遭到了重重一击,声音中带着痛苦。

“砰!”一声枪响,外面瞬间安静下来。

我想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但越是这样想,颤抖便越是厉害。我不敢去想安婷是否被那枪击中倒地,更不敢想我竟然懦弱到让一个女孩牺牲生命去保护自己。我算什么呢?我就像一只乌龟看着同伴一个个的倒下却无耻的依然蜷缩在自己的甲壳中。

外面传来什么东西被拖动的声音,伴着两个改造人喘着粗气的谈话。

“想跑,真是找死。”

“你把她杀了?”

“我的子弹杀不了人,她只是昏过去了,不过流的血还真不少。”

两个人走得太远,听不清了。

终于,一切归于静寂。我再次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5

黑暗,完全的黑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声音,没有思维。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能思考自己究竟是否还活着。

眼前出现一些亮光,有两个人影在闪动着。那人影越来越近,接着,一张满是大胡子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你还好吗?”大胡子关切的看着我。

思维的停顿是有惯性的,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他是谁?”这是大胡子身后一个女生的声音。

大胡子用手翻开我的上眼皮,“他是邓子辉。”

我将他推开,扶着旁边的墙想要站起来。如果他们是改造人,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不至于太吃亏。

“他怎么会是邓子辉呢?他是个男生。”

大胡子扭头看看身后的女生,“你已经不在自己的世界了,这里的性别不一样,你要学会接受。”接着他又回过头来看着我,“邓子辉,你失忆了。”

我惊讶这个大胡子竟然有如此强的观察力,但现在还不好判断他究竟是敌还是友,他后面的那个高挑的女生倒似乎比我还要困惑。

“你是改造人吗?”

大胡子摇摇头,“改造人已经撤离了,但这个堡垒已不再安全。”

“你是抵抗组织的人?”

大胡子笑了笑,“抵抗组织是我建立的。”

“那你究竟是谁?”我的表情告诉他我并不相信他的话,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女生的表情告诉我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抵抗组织。

“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好几次了,我会告诉你。不过现在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你能走吗?”

我隐约觉得这个大胡子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于是点点头。刚才两条腿蹲得有点发麻了,不过现在缓过来一些。

我一瘸一拐的跟着他们来到堡垒的大厅,这里的光线要亮多了。有个人端着枪站在那里,他看到我们显得很高兴。

“我就记得少了一个。”他嗓子眼里的异物似乎还是没有吐出来,“邓子辉,你以为能跑的掉吗?”

说完这话,闻季飞发现了大胡子和他身边的女生。

“咦?你们是怎么跑进来的?”闻季飞的枪口指向了大胡子。

“是用这个。”大胡子掏出一个类似手电筒的东西,接着迅速照向对方。闻季飞已察觉不对,本能的扣动了扳机。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到枪声,因为那女生高分贝的叫喊已经完全霸占了我的耳膜,而我眼睛看到的,是闻季飞转瞬之间不知所踪。

我的目光在周围搜寻者,如果不是空气中淡淡的火药味,我真的要怀疑刚才是否出现过闻季飞这个人。

“放心吧,我把他送到另一个空间了。”大胡子的声音变得很低,说完便坐到地上,如果不是有那女生扶着,恐怕他会直接倒下去。左面的胸口有血流出来,而且很快便染红了一大片。

“胡子哥哥,你别吓我。”那女生很着急,双眼噙满泪水。

“别怕。”大胡子冲她笑了笑,又看向我,“邓子辉,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吗?现在……我就要让你知道,而且我还要……还要让你恢复记忆。但是同时……你也是时候肩负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了。”

“我该承担的责任?”我像鹦鹉学舌一般重复了一遍。

“对。”说着,大胡子调整了几个按钮,对着我的脸扬起手电筒。“你准备好了吗?”

我失忆了,没有足够的做出判断的依据,但是直觉告诉我面前的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我点点头。

手电筒亮了,一束光照在我的头上。我的耳中开始出现轰轰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终结于一声霹雳。

我慢慢睁开眼睛,与坐在地上的大胡子对视着。许久,看到他的笑容。

6

校长办公室的门口。

我知道推开这扇大门,迎接我的将是全新的考验。这考验可能会带来痛苦、彷徨、无助、甚至毁灭。但我必须接受,因为它是我的责任。

我将大门推开,走了进去。

里面并未如我想象的那样一片漆黑。落地的窗帘被拉开了,充足的光线照了进来。

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学生,这个人我认识,是二股筋。

“你就是神秘人?”

“不,请叫我的大名。”二股筋自信的微笑着,“我的大名叫关鹏。”

神秘人说话的时候会故意压低声音,使之听起来显得有些嘶哑。但声音中的某些特质是无法改变的,我早该听出来是他。

关鹏大概看出了我的想法,“你又错了,那是成年以后的我。变化声音只是不愿意给学生时代的自己造成什么麻烦。”

关鹏的笑似乎充满了善意。

“安婷呢?她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改造了?”

“改造?我更愿意称之为‘认清真正是非的体验’”关鹏说话的语气一直显得不紧不慢,仿佛一切已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你是否也要帮助我认清真正的是非呢?”

“是的,只要一次旅行,你就会发现自己曾经的是非观是多么愚蠢。你会感谢我带给你的这种改变。”

“好的,我们开始吧。”

两位校警“扶”着我走向他办公桌旁的一把椅子。我坐在上面,将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关鹏依然充满善意的看着我,“一路顺风。”

椅子开始转动,越来越快,光线在我眼前完全变成了明暗的交替。

光明,黑暗,光明,黑暗,光明,黑暗……

这是我的责任,是大胡子未完成的使命。或许他的使命便是将这份责任转交给我,而我必须责无旁贷的完成它。

因为大胡子的名字是:邓子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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