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家鄉來的窮親戚
宋民庭端著盆子打來一盆熱水放在宋民庭五爹腳下，又躬下腰親自給他五爹洗腳。高原天氣寒冷，從內地來的宋民庭五爹腳凍傷開裂了，宋民庭正在給他五爹修腳後用布包上腳，他從櫃子裡拿出部隊發的防裂雪花膏仔細地擦著五爹開裂的腳。
安置好他五爹上床後，宋民庭回到自己房間。傳來張愛琴的輕言細語：“你也真是的，他以前咋對待你的？上學過河，你找他借幾文錢，他都給你白臉，現在你在部隊混出人樣了，他們一個一個就來投你了。”宋民庭露出一絲慍怒：“你能不能小聲點，讓五爹聽見了。做人不能以直報怨，你記住他們再不對是我的爹，你對你家親戚也沒有這種態度。”張愛琴不顧宋民庭流露出的不快神色，她快言快語：“他們能和我親戚比嗎？我親戚以前又沒埋汰你，來了就幫你做事。你五爹一身的泥土，身上還有跳蚤，真受不了他，剛收拾好的床被又弄髒了，我又要洗半天。”宋民庭再也忍不住了，用大手拍在桌上，指著張愛琴怒了：“你是啥東西？才做隨軍家屬幾年就瞧不起農民了，你我都出身農民。部隊有首民謠：甩尖尖皮鞋擦得亮又亮，進城一年不回家，二年不認農村親戚，三年不要農村爹和娘。你這樣下去行嗎？”宋民庭用手甩了張愛琴一把，張愛琴立刻倒在凳子上一言不發了。她是知道宋民庭脾氣的，在單位在家庭宋民庭是絕對的威權人物，說一不二。她再鬧下去就沒果子吃的，她工作依靠宋民庭，她經濟不獨立沒有家庭地位。她也就是發點牢騷，只要宋民庭一發作，張愛琴就立馬閉嘴，她更不敢出走鬧彆扭。她把自己頭埋得低低不住傷心抽泣，她一切依從宋民庭在家圍著鍋邊轉從沒個人的獨立，她不僅僅跟著婆婆一起生活，還得接待宋民庭的老家親戚和戰友，並且還得忍受宋民庭豪爽賙濟他人，張愛琴越想越委曲，傷心了一夜。
當時的中國農村城市二元制，農民是困難的，農村出身的幹部也是淳撲沒有官架子的，生活上有幾十元工資，過得比農民稍好點。農村寒門子弟除了考學還有參軍能擺脫終日勞作的農民身份“鯉魚躍龍門”。農村家族中出了一個寒門貴子在農村是很引以為傲的事，家族的親戚都引以為榮並奔波走遠親，正應了中國古語：窮在鬧市無人知，富在深山有人來。宋民庭是農村出來參軍一步一個腳印靠自己奮鬥出來的寒門貴子，更難能可貴是他做官後仍保留了農民為人淳樸感情真摯以及以恩報怨的珍貴人品。
第二天，宋民庭五爹吃了飯就提出要回內地，他在夜裡聽到了宋民庭和張愛琴對話，他在農村過得困難想投親宋民庭找點人生路子，夜裡聽到侄媳的話不想讓侄兒為難，他就提出想回去。宋民庭和老祖母百般勸解無效，宋民庭幫他找到回內地的車並把他送上車給足了他回家的盤纏。
宋民庭對他父親有很深的情感，他父親年輕時挑擔到處賣貨吃了不少苦頭，宋民庭參軍提幹後不久，他父親就去世了，他父親沒有享到宋民庭的福，這成了宋民庭一生隱痛心病。宋民庭身上錢包裡珍藏著他父親唯一的一張一寸標準照，他常常在空閒時拿出端祥沉思。宋民庭把對他父親的愛轉移到了他老家的叔伯身上，宋民庭在部隊混出人樣後，幾個叔伯先後都來投過他，他對他們一直感情真摯，只要不違反部隊規定的能幫就幫，幫不了也拿錢拿物彌補，這讓張愛琴非常不滿。
老祖母和張愛琴為人處世有點不同，張愛琴只顧她自己孃家親戚，對宋民庭的親戚和朋友抱怨多，這也不怨張愛琴，宋民庭為人大方，常年賙濟親戚朋友，招待親朋好友，張愛琴在家一文錢要掰成二文錢用，深知過日子的不易，顧了自己家親戚就顧不了宋民庭親戚，為過好自己小日子，她在家就多了些對宋民庭親戚朋友的抱怨。
老祖母自從嫁到宋家，把自己當成了宋家人。她不僅顧她孃家親戚，她更顧宋家親戚。她常嘮叨宋民庭讀書時宋家親戚嫌貧愛富，她兒子出息後，宋家親戚來人，她又不計前嫌了，又支持她兒子幫助家鄉窮親戚。她信佛教，面善心慈。她沒有讀書，小時候父母讓她背女兒經，深明大義。她時常給她兒子嘮叨：“幾世的緣份才有今生的聚合，親人和外人不同，親人做得再不對血緣姻親關係斷不了。肉爛了在笆蔞裡，親不親是一家人。”受她影響下，他兒子宋民庭對親朋好友沒得說，做人做到了極致，老家對他評價高。
過了一段時間，張愛琴親哥張明瑞又到了高原宋民庭家中住上一年半載，老祖母和宋民庭對張愛琴侄女和親哥沒半句抱怨的話。張明瑞透著商人精明，他聽別人說高原深山密林中有珍貴藥材和野菌子可以換些錢，他說服張愛琴讓他帶著幾個孩子去深山野林撿菌子和尋找藥材。
高原深山密林溯江而上，越過很多荒山荒坡和野溝野壑。通往深山密林要途徑一大片的群山，越過一座座荒坡，走過一溪溪流著清脆響聲山泉的野溝野壑。荒山荒坡沒有生長樹木，但有矮小的枯樹枝，越過枯樹枝的荒山荒坡來到開著一片野花長著青草的群山，徜徉高山野溝野壑，沿著陡峭的山脈往深山密林行走，一路上時不時會碰上黑色、白色、黑白間色的高原犛牛還有拴著繩子的高原藏馬，運氣好還能碰上高原珍稀動物。沿途一路上野坡上點綴著零星的牛糞和馬糞，藏民背篼裡裝著撿到∽散落一地的零星牛糞和馬糞。據說這東西有獨特的作用，有些藏民用來粘在土壘牆上抗嚴寒，種植在農田裡牛糞和馬糞也有養殖營養價值。這只是小女孩聽說的沒考證姑且聽之，但小女孩小時候途徑看到藏民土壘房外到處貼著牛糞馬糞是真實可信的。
張明瑞牽著小女孩的手走一段時間，又把小女孩放背篼背一段時間，小女孩的哥哥跟著他們一路往前走。張明瑞走累了一身汗敞開衣服露出二塊發達的胸肌在高原密林烈日下曬得又黑又亮，他一對精明的眼睛在黑黑黢黢臉上閃爍著一團光亮。小女孩走得一臉汗珠不停地往下滴在青草上，好奇心和探險心讓她忘記了疲憊。
沿著山坡小路不斷往前走開始看到高大樹木覆蓋群山密林，太陽從密林縫隙透出一絲光亮照著他們沿著野溝野壑前進。過了好一會，張明瑞放下背篼開始用刀挖他認識的深山藥材，他讓小女孩和她哥哥撿長著傘形狀菌子和蘑菇，小女孩和她哥哥興奮地聽從張明瑞安排撿深山野菌子。張明瑞挖到不少藥材，小女孩撿了不少菌子。張明瑞看了看手錶，他計算在天黑前趕回家。回家路上，張明瑞揹著背篼抱著小女孩往回趕路。舅舅胸前一對又黑又亮發達胸肌給小女孩留下深刻記憶。
宋民庭烹調手藝是一等一的高明，他不愧事務長出身的部隊幹部，對飲食有先天的天賦，他平時很少下廚，除非家中有客人，他才親自下廚，他做的菜給小女孩留下了難以忘懷的記憶，至今小女孩嚐遍館子還無人能做出宋民庭獨特風味的飯菜。宋民庭知道深山野菌有毒容易中毒，宋民庭為防止全家吃撿的野菌中毒，他剝了很多大蒜合著一起翻炒，只有大蒜顏色變黑，深山野菌就吃不得。小女孩全家吃了很多次深山野菌都沒有發生中毒，經宋民庭親手烹飪的深山野菌別有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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