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炻番外:碧罗天的真相

东方炻番外:碧罗天的真相

东方炻番外:碧罗天的真相

东方炻番外:碧罗天的真相

不弃的脸近在眼前,陈煜清楚分明的看到那张秀美的小脸儿变得通红。眼皮儿哒哒眨了几下,弄得长长的睫毛直颤。素来亮得惊人的眼睛瞬息之间射出一道光来。像藏在云层后的太阳突然露了脸,刺眼夺目。而这道光黯然消失的又如此之快,水汪汪的眼睛里装满了惊惶与慌乱。她仿佛不知所措,愣愣的望着他。

陈煜好笑的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睫毛拂过手心,他感觉到了不弃的不安。陈煜的双手枕在头下,不再看不弃。他不想再给她半点压力,哪怕他内心已卷起惊涛怒浪。多么的不可思议!他一直怜惜的小丫头居然有如此来历。她是仙是鬼还是妖孽?陈煜陷入了不可自抑的想象中。

不弃轻轻摆脱了他的手悄限抬头看他,陈煜微闭着哏躺着,嘴角还有丝笑容,面容平静安祥。他只是随口说说吧。她心里犹豫极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莫若菲的事。

早晨的阳光很美好,山谷宁馨美丽。不弃支着脑袋呆呆的望着蓝天出神。她不愿意和陈煜因为莫若菲结下心结。一个多月,那个在这一世拥有了财富美貌家世的山哥还活着吗?孤寂感曼延开来,回想前世恍然如梦。不弃甚至觉得前世是一个梦,离她很远。

她回过头看陈煜,他似乎睡着了,又似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她暗骂一声狡猾。不弃明白,如果她不说,陈煜也不会逼她。但他偏偏用这种不问给她压力。

“我小时候跟着九叔讨饭。”

陈煜眼皮跳了跳。

不弃心里暗叹,看吧,谁说他不在意?她懒洋洋的说道: “药灵镇的人都说我聪明。莫若菲十岁掌管方圆钱庄,被誉为神童,经商天才。我呢,才一岁,小细腿走路还趔趄呢,就能唱莲花落,两岁就知道该怎么去讨人欢喜讨饭了。两岁之后,九叔闲得每天可以坐在桥头晒太阳,我比他更有才。”

陈煜怵然动容。一岁,他都记不得自己在干什么。两岁,他模糊有记忆被一群人侍候蓿,连出恭都有太监替他擦屁股。三岁吃饭都有嬷嬷喂。真正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学会自己穿衣裳,都是母亲去世之后的事情了。

不弃白他一眼继续:“快六岁时,九叔冻死了。我不像别的小孩,守着他哭一晚,跟着冻死。我爬进了刘大娘家的狗窝。有奶就是娘啊,衔着阿黄的奶头就吃。阿黄可不是善茬,其实我摸着它的颈下皮毛挠痒痒拼命讨好它,脑袋在它怀里拱来拱去。让它觉得我没有危险,以为我是它的崽。哪怕是穷人家的孩子也不如我吧?”

陈煜的手紧了紧,不想再听下去。

不弃笑嘻嘻的说道:“知不知道我哪来的本事?都是山哥教我的。他收养了我,养大了我。”

陈煜眉心一皱:“他那时就找到了你?还让你一直留在药灵庄?是他掌管了方圆钱庄之后?”

不弃沉默了下,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不知道父母是谁,车站人很多,没一个认识。我害怕,缩在墙角哭。他和人打架,被打得鼻血长流。他一直躺在地上,很久才爬起来。他看到我的眼光凶得很。我手里捏着瓶水,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我把那瓶水递给了他。他坐在我身边和我说话,然后说带我去找妈妈。

天都黑了,广场上人越来越少。他扔下我就走,我心里怕极了,攥着他的衣角不肯放。他就没扔下我,以后我就跟着他过了。我害怕他扔下我不管,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和他偷过东西,当过骗子。他喝醉酒总爱打我,我怕他怕进了骨头里。又离不开他。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十二年。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你知道什么是亲人吗?就是不管他怎么对你,你还是斩不断离不了。一辈子都绑在一起。”

一根刺轻轻扎了她一下,有点痛,又不是很痛。牵扯着心脏传来酸楚的感觉。不弃望着天空说道:“你相信轮回吗?后来我们掉下悬崖死了。我们没有过奈何桥,没有喝孟婆汤。这一世一个成了世家子弟,一个成了乞丐丫头,前世的事情却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不和他相认。因为他这一世多好。有无双的美貌,有花不完的钱,还有了妈妈。我希望他这一世能过得好。别再因为我这个乞丐丫头想起前世所有的悲苦。我不恨莫夫人对我下毒。我也不恨他利用我,不救我。九叔已经死了,我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还要去打扰他?我要过我自己的日子。穷也好富也罢,不偷不骗不抢平平淡淡的活着就好。可是他就像白蛇喝下了雄黄酒,露出了原形,被东方炻抓起来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砍头?”

瞬间与莫若菲最后一面的情景全涌上心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救不了我。好好过你的日子吧。东方炻喜欢你,别透露半点和这时代不合的东西。这里容不下异世的妖孽。”

“给我一次机会。”

“不是东方炻。他没想到你还有能量独闯天牢劫人。但有人早已想到了。”

“她是我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不想我死才劫天牢做傻事。莫家只剩下我和她二人,你放过她。我死便是。”

长街之上的不认识的黑衣人。站在柳青芜两姐妹中间的银发老人。还有莫若菲细如蚊蚋的声音:“活下去。”

不弃淡漠的说道:“他说这里容不下妖孽。他对柳青芜姐妹和那个银发老头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要他放过我,他死就是。他要我活下去。”

不弃转过头,看到陈煜满脸的震惊。她嫣然笑道:“他是你们眼中的妖孽。

其实,我也是。那老头儿抓到山哥要杀他。他像法海收了白蛇,却漏掉了小青。

我去救他,你不生我的气。你觉得我对不住你。重来一次,我还是要选择救他的。轮回转世,他还是我的亲人。”

陈煜呆滞的望着她。不弃的话揭开了他心里所有的疑团,让他害怕。她的声音像浮在半空中,人在身边,却给了他触摸不到的感觉。

他的目光让不弃难受极了。他是古人,他不会接受的。不弃温柔而伤感地说道:“大侠,你要为民除妖吗?”

她微扬着下巴,眼神倨傲。眼睛里噙着一份淡漠疏离。

大侠,你要为民除妖吗?她的话震得陈煜蓦然回过神来。他伸出手拉过不弃,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下意识的挣扎了下又放松了,仿佛随便他怎么处置她也无所谓。

这种态度像猫爪子挠在他心上,陈煜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吻住不弃的唇。

他多么恨她,恨她心底深处的对他的不信任。她怎么能笑着问他,大侠,你要为民除妖吗?她的话让他心疼得恨不得将心剜出来扔了。

不弃闭上了眼睛,承受着陈煜风暴般的热吻。脑子里那些思想渐渐飘远。一种尖锐的疼痛从腿上传来。

他压着她的伤腿了。不弃痛得受不了,抵着他的胸拼命的想转开头。

她的举动激怒的陈煜,他抬起头掐着她的下巴一字字地说道:“我不管什么前世,不管你是不是妖孽。这一世你是花不弃,是我的女人。我讨厌你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我讨厌你用那种眼神看我。不弃,你难道还不明白我?”

眼前的景致变威了幽暗的绿色,巨烈的疼痛向她袭来。不弃脸色苍白,发际间又沁出了汗来。

陈煜痛楚的眼神让她难过。她努力控制自己没有痛叫出声来。搂紧了他的脖子,抬起头凑近他的唇边轻轻吻下。

那个吻羽毛似的在他唇上一拂。陈煜惊喜的看着她,大叫一声:“不弃!”

不弃微笑着看着他,这下他不会再生气了吧?

陈煜把头埋在她颈边,霸道地宣告:“这一世你只有我!”

如果他能从她身上滚到一边,不弃模糊的想着,轻轻嗯了声,失去了意识。

终于发现不对劲的陈煜抬起了头,他摸了摸不弃鬓旁的冷汗,猛然明白过来。他跳起来给了自己一巴掌,卷起不弃的裤管一瞧。接骨处有些红。

他轻轻把手放上去火热的感觉传到了手心,望了不弃一眼,头也不回的朝山上奔去。

醒来之后的不弃看到一脸紧张的陈煜。他别过脸说道:“我去山上弄了些冰来。现在好些了吗?”

不弃已经感觉到双腿舒服了不少,她笑了笑道:“下次不要压着我的腿。”

陈煜转过身,瞪着她恶狠狠的说道:“你傻呀!痛晕过去也不知道喊出声!”

是她错了吗?还不是怪某人!不弃委屈的嘟起嘴巴。

陈煜心里有愧,粗声粗气的说道:“躺着别动,我去扎个窝棚。”

不弃知他内疚,抿嘴笑道:“我困得很,要睡一觉。要是睡醒后就能躺在软呼呼的床上就好了。”

她闭上眼睛真的睡了。陈煜用大麾盖好她,下定决心要让她躺舒服一点。

从此,曾经叱诧江湖的莲衣客彻底沦为了某丫头的仆人。

某日,窝棚里传来声娇滴滴的呼声: “陈煜,我渴了。”

水来。

“陈煜,我有点饿。”

食来。

“陈煜,我不想吃鹿肉。”

好的。换成鸟肉。

“鸟肉有点粗。”

上鱼肉。

“鱼肉有刺呢。吃起来不痛快!”

潇洒的大侠犯了难。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你究竟想吃哪一种?

“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要能吃一口龙肉就好了。”

陈某人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吾乃如假包换的真龙之子,想吃哪块割哪块。 ”

脸笑得抽筋的人并不领情,眼珠活泼泼的转动:“算了,我想吃炒青菜。”

某人历经折腾而色不变的俊朗面容终于露出悲伤讨饶之色,哀号道:“姑娘,你放过小生吧!小生从小到大,只知青菜死后的模样,认不得它生前相貌如何。纵满谷青翠,小生实难下手。”

不弃哈哈大笑,伸出手道:“抱我去找呀!笨死了!亏你带领过三军。三军断粮,你这主帅不战自败。野菜长眼前也吃不到嘴里。”

陈煜默默的后退了两步,苦苦哀求:“你不能动。多躺些天等腿好了我再带你出去!”

闷坏了的不弃想了想道:“好吧!今天想吃兔子!”

“我马上去!”陈煜飞一般奔出窝棚。

不弃狡黠得意的笑了。挪动着腿坐起身来,脚尖轻轻点着地面,试着站起来。平静的山谷生活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月。她摸着腿已感觉不到疼痛,恢复得极好。

她慢慢的挪动着腿,走了两步,撑着窝棚边高兴地咧开了嘴。

陈煜自窝棚后转出来,抄着胳膊看着她,嘴边慢慢漾开笑容。

站了一小会儿,不弃便累了。她正要走回去,身体一轻,被陈煜抄抱了起来。不弃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某人脸上无表情。她搂住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了,解释道:“要动一动才好得快。”

陈煜睨了她一眼,抱着她走到温泉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泡泡温泉好得更快!”

不弃高兴的说道:“你说对了!”

陈煜轻笑,抱着她走到温泉旁。他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飘然远去。

他没生气呀。不弃放下心来,脱了衣裳泡温泉。泡舒服了,她睁开眼睛,陈煜已坐在三丈开外的山石上,顺便把她的衣裳拿到了身边。

“你回来啦?把衣裳给我。”

陈煜撑着下巴看雾气里的美人,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不听我的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敢情这厮记仇记到现在?不弃自水面冒出脑袋,攥紧拳头大骂:“你,你,你……小人!”

陈煜拍拍屁股站起身,迎着阳光长身玉立,愉快的笑道:“我烤兔子去了。

反正你能走不是?自己上岸穿衣裳吧!”

我才能走几步路好不好?不弃愤怒的看着他施施然哼着小曲儿走向窝棚,欲哭无泪。最后不得不发出一声娇叱。在某人假装勉为其难实则阴险不良的目光下羞怯怯地闭紧了眼睛,任其上下其手,穿好衣裳,再乖乖的抱回去。换来数日安宁。

又月余,不弃腿伤渐愈。

某日,不弃洗衣。听到哗啦一声,穿了两月有余的裙子经不住折腾,被撕成了两半。她举着自己的破裙子看了半天,很无语的扔开。又洗胨煜的外袍,哗啦又撕开一道大缝。

泡在温泉的人沮丧地裹着陈煜的大麾,捞起数片布,捧着数张兽皮笨拙的捻了布绳缝皮衣。

皮衣坚韧,匕首使不顺手。被陈煜奚落一顿,乖乖移交工作。

他居然连女红都比自己做的好!愤恨不己的不弃望着他结实的背肌,用手指捅了捅,又按了按,再捏了捏。

陈煜懒洋洋地回过头,声音无比温柔:“你明天要不要穿衣裳?”

不弃谄媚地笑:“不打扰你了!”

陈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埋头继续缝。

再一会儿,耳朵被咬了一口。回头,不弃得意地缩回了脖子,裹紧了大麾撤退:“姑娘我要睡了,天亮之前完工!否则……”

陈煜指责她:“你调戏我。”

不弃摇了摇头后退,把自己裹得更紧。黑色大麾下露出双莹白的赤足,衬着深色的兽皮.白玉无暇。

陈煜放下手里的活计,伸手便握住了:“你的脚很秀气。”

不弃嘿嘿干笑,心里不免一阵紧张,打了个呵欠道:“我困了!你忙吧!”

陈煜的手指轻轻挠了挠她的脚板心。

“痒!不玩了!”不弃痒得尖叫了声,从大麾里伸出手来拦他。

陈煜满意的看着大麾从她身上松开,露出硕长的脖子,玲珑秀气的肩,白生生的手臂,柔声道:“你故意撕坏咱俩的衣裳。又三番五次阻挡于我。若再辜负不弃一番心意,煜岂非是木头?”

不弃指着他颤声道:“你居心不良还想让我承认勾引你?我不干!”

陈煜微笑道:“让人耻笑有关于怀,煜坐怀不乱。煜也是不干的。”

说罢覆身而上,将那碍眼的大麾扯开,悠然说道:“天地为证,煜诚心与花不弃结为夫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花不弃若挡之,拆骨入腹绝不手软。”

不弃忍不住喷笑,又被他眼中的认真与虔诚吸引。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他一下道:“好。”

待到不弃双腿行动自如,山中气温更低。

山谷中虽有温泉,物资却渐渐匮乏。

两人便想出谷下山。再走悬崖不是不可能,但陈煜和不弃都觉得,柳青芜不可能带着一个晕倒的大活人爬悬崖。

趁着这日天好,不弃和陈煜顺着谷中溪流往外走。

“以前你腿伤没好,我没敢走远。”陈煜握着不弃的手望着溪水冲进山间一条缝隙之中。

不弃笑道:“走啊,咱们探险去。没准从那山缝里走出去,外面就有路了。”

两人走进山缝,里面甚大,是个天然溶洞。

陈煜举着燃烧的火把小心寻着路,走了半个时辰,看到有阳光射进来。他拉着不弃上前,见山壁薄处露出洞口,陈煜让不弃退后,一掌击碎了山石。

明亮的阳光照进洞来,吹来清冽的风。

陈煜揽住不弃的腰一掠而出。

此间又是一座巨大的山谷。两人并肩站在山腰上,惊叹的望着对面。

山谷里有层层梯田,农舍星罗棋布。半山处横亘着一片森林,仿佛给山围了条翠绿腰带。再往上,缓坡草句如毯。

一条瀑布白练似的自山上飘落,白色的水花朵朵飘散。正值午时,阳光照在山脚瀑布上,幻出两道壮丽的七彩虹。

晶莹剔透的山崖上悬空建着座白色的宫殿。飞檐翘角,层出不穷。殿宇几乎覆盖了整座山头。柳青芜发现的那座建在独峰之上的白玉宫殿与之相比,相形见拙。

“乱山横古渡,杏花绕孤村。临渊上飞阁,月尽碧罗天。这里才是真正的碧罗天!”陈煜喃喃说道,握住不弃的手又紧了紧。

两人在山谷中时,不弃早听陈煜说过碧罗天之事,知道他又开始担心起来。

不弃靠在陈煜身上说道:“总要去看一眼,心里才踏实。”

陈煜犹豫了下道:“我独自前去。”

“不。我也想去。”

陈煜正想说服她,看到不弃双眼放光,知她心里始终想着莫若菲的生死。

不弃望着他,平静的说道:“你还想和我分开吗?”

陈煜释然的笑了:“好,就算有危险,咱们总在一起。”

他抱起不弃,飞奔下山。

进入山谷,两人在第一间农合前停住了胸,步。木栅栏围成的院子里正有一个老者在喂鸡。

那老者头发稀疏,只绾成小束髻发,颌下却留着茂密的银须,看上去像个通红萝I、。他端着个簸箩,喃喃对地上的鸡说着什么。隐隐听到他在哄鸡少吃一点别撑着了。

不弃一下子笑出声来。

那老者闻声抬头,惊奇地看着他俩。

陈煜礼貌的揖首道:“老丈有礼了。在下夫妻二人无意中闯入贵地,见山上有宫阙,不知是何地方。”

那老丈受了他一礼后惊奇之色渐去,翘着胡子笑道:“此处名唤碧罗天,宫殿乃此谷主人所有。我钟品公居山中数年也不曾闻有外人来过。今日谷中却一举来了数人,又有热闹看了。”

数人?还有什么人来?陈煜与不弃心意相通,不约而同想到了萧九凤与东方炻。陈煜再施一礼道: “在下陈名煜字长卿,与内子在山中迷途,数月才见有人烟,竟是世外仙源。不知老丈可指点出谷迷津?”

钟吕公见他二人都以兽皮为衣,缝制粗陋,不像是说假话。他数年没见过外人,心里高兴家中有客,大笑道:“快请屋歇歇,换身衣裳喝口茶再说。老婆子,咱们家里来客了!还是双漂亮的小夫妻!”

不弃脸一红,望向陈煜,见他也含笑望来。两人心里甜蜜,齐声称谢。

屋里走出个面容慈祥的老婆婆,见了两人眉开眼笑道:“好俊朗的公子,好标致的小媳妇!老头子,留他们在家里住几天好不好?我杀只鸡待客!”

她人老,声音却带着妩媚撒娇之意。

钟吕公恋恋不舍的看着院子里的鸡,又看看陈煜与不弃,极不合的点点头道:“好!”

好奇怪的老夫妻。陈煜心里暗暗有些戒备,温和笑道:“多谢老丈了。我们归家心切,就不叨扰了。”

钟妻恍若未闻,径直走过来握住不弃的手道: “换身衣裳好好歇息。来了碧罗天就是一家人了!”

陈煜只觉得手心一麻,竟让不弃被她扯了开去。他心里更急,却见不弃回头对他笑笑。他读懂了不弃的眼神,知道她也看出端倪。不弃不会武功,自己以一敌二尚无胜算。陈煜只能压住心中的惊惧,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钟吕公大喜,扯着他就进了屋。

等他换上麻布棉衣坐定之后,钟吕公像捧宝贝似的抱了坛酒放在桌上,眉飞色舞地压低声音说道:“有客人来,老婆子就不会管我饮酒了。”

陈煜如坐针毡,不露声色低声笑道:“难不成老丈一饮便醉?”

钟吕公脸色更红,悄声说道:“她不喜欢我醉了不陪她。今日借公子可开禁啦!我有二十年没有饮过酒了。”

他说话时神色天真烂漫。倒让陈煜松了口气。也许钟吕公夫妇只是久未见有外客来,才如此热情吧。

膈了一柱香工夫,不弃也换上了袭青色的麻布棉衣走了出来。

陈煜情不自禁上前握住她的手,这才安心。

钟妻瞧着,撞了钟吕公一下,眼神娇媚。钟吕公也握住她的手,二人会心一笑,似又想起年轻时的柔情。

酒醇香,带着丝丝甜意。

钟吕公只给自己倒了一杯,浅尝辄止。钟妻嗔了他一眼道:“今日许你能饮五杯。”

钟吕公大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弃与陈煜对视一眼,心里的戒心渐渐放下。

酒酣耳热之际,陈煜忍不住问道:“方才听老丈说起,谷中今日一举来了数人,此谷藏于大山之中,观地形飞鸟难渡,人迹罕至。会是什么人齐涌入谷?”

钟吕公笑道:“谷主大人已迎了他们进宫。听说是百年前的同门后代。”

陈煜与不弃再无疑虑,定是鬼谷箫九风。不弃有些不安,急切的问道:“我们在山那边看到了一座冰峰,峰上也有座白玉宫殿,却空无一人。不知是否与碧罗天有关?”

钟吕公脸色微愠,胡子被吹了起来,他愤愤的说道:“那是被逐出碧罗天之人所居。谷主大人宽侑,背叛之人只需发誓不泄露碧罗天的秘密,便不夺其性命,只送至冰峰囚居。每月还有人前去送吃食。有名弟子不遵规矩,私自出碧罗天入世搅局。我师公心中有愧,放弃谷主之位自废武功独居冰峰。至此之后,碧罗天再无背叛之人。唉,想必师公已离世了吧!谷主都不让我出去瞧瞧他。”说着竟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不弃与陈煜面面相觑。

钟妻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劝道: “师公他老人家心意已决,住在冰峰上只求心安。他带大了你。你知他心性,定不喜你为他哭的。”

钟吕公闻声收了泪,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是啊,师公如果他死了,他也无怨无悔。反正我也替他杀了那个叛徒。陈公子,你们在冰峰上见着我师公没有?”

陈煜老实的答道:“冰峰上的宫殿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副玉棺,一具尸骨。

那就是你师公了吧?”

钟吕公听到玉棺,擦干泪恨恨地说道:“那叛徒不知从那弄来了那副玉棺,道棺中是可破解天意之人。我杀他,他竟不闪不避,只求谷主把冰棺送上冰峰让师公瞧瞧。那玉棺里的美人也就陈家娘子这般年纪吧,早落了气,含得颗定颜珠保得容颜不毁。一个死人能破什么天意!”

他说着望向不弃,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光芒。钟吕公上下打量着不弃咦了声道:“陈家娘子的眼睛真亮啊!老婆子,我怎么觉得她和那玉棺美人神情有些相似? ”

陈煜大惊,站起身一把将不弃扯到了身后。

他动作迅速,钟吕公惊奇之余抚须大笑道:“陈公子武功竟这么好!多少年没有和人动过手了,老婆子,你拉陈家娘子站一边去。她不会武功,别伤了她。”

说着一双手诡异的探出,瞬息间就拍到陈煜胸口。

陈煜把不弃推开,接下钟吕公一掌。头顶风声响起,钟吕公的妻子已绕至他身后。

“陈煜,你先走!”不弃才喊得一声,钟妻已握住了她的手腕,扯着她掠出了堂屋。

陈煜心里焦急,不管不顾扭身就追了出去。背后掌风袭来,陈煜去势更急,拼着受他一掌也要自钟妻手中救下不弃。

钟吕公见他护妻心切,撇撇嘴可惜的收回手掌,掠出了堂屋。

陈煜见不弃半倚在钟妻肩头说不出话来,焦急害怕的望着自己,禁不住怒意翻涌。他按耐蓿性子道:“婆婆可否放开内人?她不会武功,在下二人也是无意中闯入贵地。若不欢迎,自行离去便是。”

钟吕公见他武功不凡,一心想与他过招,摇了摇头道:“你胜过我再说!她不会武功,我只和你打。我不会伤害她。”

钟妻知他心性,激陈煜道:“公子若胜不了我家老头了,这姑娘老身留下做女儿!公子自行出谷便是。”

陈煜深吸口气,刻意不去看不弃。凝神间显露出渊停岳峙的气度。

钟吕公笑道:“小小年纪就有这番造诣,不错不错。接招吧!”

两人的身影在阳光洒满的庭院里穿梭。院子里的鸡扑腾着翅膀叫着躲到一旁不弃想喊陈煜自己逃了,又叫不出声来。她紧张的瞧着,没瞧多久就觉得眼花缭乱,胸闷欲吐。她无力的靠在钟妻肩上,听到她慈祥的说道:“乖,唾一会儿吧。他俩一时半会儿打不完呢。”

不弃眼皮渐渐沉重,迷迷糊糊睡着了。

陈煜偷空瞧见,大喝一声: “你把她怎么了?!”

钟妻奇道:“没什么啊,我让她睡会儿。免得你总是分心,我家老头子打不过瘾。”

陈煜哭笑不得,用尽全力和钟吕公对打。他的师傅多,使的招术层出不穷。

轻功又好,内力不济钟吕公,绕着他躲闲,把钟吕公看得头晕哏花。陈煜突使出一招来,钟吕公脸色大变大喊道:“你是那叛徒什么人!”

陈煜一怔,这招是老太监阿福教的。

钟吕公咬牙切齿道:“他有传人,他居然有传人!你们撒谎,你们根本不是在山中迷路,你们是来找碧罗天的!”

陈煜听到他的话,心念数传,当即收拳大喝道: “停手!我有话说!”

“我不听,我要杀绝他的传人!”钟吕公状如疯虎直扑上来。

陈煜气结,一边躲闪一边急促地说道:“老太监阿福自尽了!他姐姐是什么碧罗天圣女!留了个什么宝物还有碧罗天大巫的预言要杀我妻子!你告诉我那个狗屁大巫是谁?不会是你的师公吧?!碧罗天说逆天之人生,大魏五世而亡。平天下后杀逆天之人,可得盛世太平。我娘子小小年纪就被这预言逼得差点被人杀了,我们找碧罗天讨说法理所应当!你们还不知道吧,因为这个预言,鬼谷谷主的外孙东方炻已夺了大魏国的江山,做了皇帝!”

“大魏是什么朝代?东方炻是谁?”钟吕公呆了呆,停住手茫然的问妻子:“什么大巫?什么预言?什么宝物?”

陈煜见他住手,三步并作两步从钟妻手中接过不弃。他焦急的喊了她几声。

不弃迷糊的睁开眼睛,见他好好的站在面前,高兴的笑了:“你打赢了?”

钟吕公吹胡子瞪眼道:“你哪只眼晴看到他赢了?”

不弃往陈煜身边缩了缩,扮了怪相道:“他输了我也觉得他赢了。所以,我就算没看到,他还是赢了。”

钟吕公气得跳脚,挽起袖子高叫道:“再来!我非把他打趴下不可!”

陈煜见他这么大岁数还和不弃斗气,不觉失笑。

钟妻上前挽蓿他的手道:“此事有内情,你不听明白就打,鬼谷来人,误了碧罗天大事看你怎么办?”

钟吕公这才消停。

钟妻笑道:“陈公子里面请,把话说明白好。咱们碧罗天皆是避世之人。你所说的话让老婆子疑惑不解。”

四人再走进堂屋坐下,陈煜想了想从几十年前先帝夺位,驱逐诚王至荆州府说起。直说到鬼谷穷心费力助东方炻起兵夺回皇位,又因预言要杀不弃。被不弃的大哥顶替逆天之人,被鬼谷萧九风抓走。

钟吕公怪叫道:“那叛徒为了世间荣华富贵竟找上了诚王。鬼谷是出世一支,难怪现任谷主把唯一的女儿嫁给诚王为妻。鬼谷自己要入世造反,扯上咱们碧罗天作甚!”

陈煜唯一不解的却是那个预言,和不弃与莫若菲诡异的来历如此契合。他拱手说道:“在下见碧罗天之宫殿宏伟,心生敬仰。望老丈不吝赐教,难道碧罗天的人真的能堪破天意?”

钟吕公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实不相瞒。碧罗天山中避世,自济自足,不问世事,不知兵祸。然世代相传,每隔数年,那高山悬崖半空便有异象出现。很多代之前的谷主武功卓绝,异象出现之际,以铁索缠身,坠下山崖,竞从空中救得一个人来。那人筋骨寸断只余一口气在,身上穿的却是龙袍。他对谷主说了一些话后就死了。那份口录便锁在宫里。谷主称他是逆天而来,无法承受天意而亡。后来师公的孽徒拿到了那份口录,动了私心这才私自出谷。”

陈煜道:“原来宫里的张妃是他派出的人。他勾结鬼谷放出预言竟为了借碧罗天的声势满足自己的私欲。”

钟吕公嘴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叫道: “我想起来了。今日来谷中的可不正是鬼谷之人?哼,那帮阴险的家伙才不是找谷主叙同门之谊的!定是那叛徒出谷后势单力孤,打着碧罗天的旗号找上了鬼谷联手!老婆子,我要去宫里瞧瞧!”

他急吼吼的冲出小院,一溜烟的朝山上奔去。

不弃想到鬼谷有人来,就想起了莫若菲。她激动的想,难道莫若菲还活着?

她捉着陈煜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陈煜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既然鬼谷也来人了。在下想求见谷主一面。

恳请前辈指点如何上山进宫。”

钟妻欣赏的看着他道:“不急不躁,小姑娘选的好夫婿!问老婆子算是问对啦。不然,你们一辈子也上不了山。”

听她这么一说,陈煜便知道碧罗天虽不出世,也有高手镇守。山上有危险,他就不想带不弃去了。他诚挚的对钟妻深揖首道:“内人就托付给前辈了。她没有武功,请前辈照顾于她。”

不弃一听急了,摇头道:“陈煜你答应过我,再不和我分开。我也要去!山哥没准还活着呢。留我在这里我会急死!”

“听话!留在这里!”陈煜板起脸,望向钟妻。

钟妻笑道:“宫是悬宫,山路险绝,你不会武功只会拖累他。乖孩子,留在这里陪婆婆吧!”

不弃只是摇头不肯。

钟妻见状,扶住不弃温言道:“乖孩子,睡一觉你夫君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招术,不弃脑袋又迷糊起来,歪在她肩头沉沉睡着。

她这才怀里掏出方木牌递给陈煜道:“这丫头生得一双好眼,我喜欢。这个就送你啦。我家老头子性子急,别见怪。有人拦你,把这个路牌给他看就行了。”

陈煜看了眼不弃,心里叹息。不知道她醒后会怄气多久。此时他只想一次性解决碧罗天预言的事情,绝了后患。当下对钟妻行了礼,离开了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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