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坏孩子”,却希望成为麦田里的守望者

一位16岁的少年说:我想站在一道破悬崖边上,抓住每个跑向悬崖的孩子,当一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20世纪50年代的纽约街头,十六岁的少年身穿风衣,头戴一顶破旧的红色猎帽,拎着两只手提箱匆匆走过。

他,就是J.D.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男主角--霍尔顿。这部作品甫一出版,就受到了众多读者,特别是年轻人的追捧,直到今天仍然被认为是20世纪美国文学史上的经典著作。

比尔·盖茨曾多次声称自己最喜爱的小说就是《麦田里的守望者》。而霍尔顿的这身装束成为一种潮流风尚,被无数青少年所模仿。

他是一个“坏孩子”,却希望成为麦田里的守望者

《麦田里的守望者》讲述了霍尔顿被潘西中学开除后,在一天两夜之间的经历,离开学校,初涉真实的世界,他的内心也经历了巨大的触动。

在很多人看来,霍尔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孩子”,但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块柔软的所在:他想成为一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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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故事部分取材于作者J.D.塞林格的亲身经历,塞林格出身于犹太富商家庭,在15岁时被送到一间军事学校学习,二战期间上了战场,从事反间谍工作。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一举成名之后,他搬离城市,在郊区买了一块地,长期隐居避世,直到2010年,以91岁高龄去世。

他是一个“坏孩子”,却希望成为麦田里的守望者

塞林格肖像画,Robert Vickrey,1961年

关于这部小说,在网络上也引发过很多争议,差评主要集中在两点,其一是书中有很多脏话,基本上每一页都会出现3、4个,有引发不适之嫌。其二是霍尔顿的沮丧、颓废,被认为是一种“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执拗,或者用今天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有点作”。

但是,如果我们把目光投向作者所生活的那个年代,置身于主人公的年龄和身份时,或许能为这些质疑找到一个可能的解释。

《麦田里的守望者》出版于1951年,彼时二战结束不久,作为战胜国的美国主导了新的国际秩序,在政治、经济领域都成为全球首屈一指的国家。经济快速发展的大环境下,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得到了很大提升,“仓廪实而知礼节”,对精神领域的探索成为新的主题。

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们同样深陷迷茫之中,主人公霍尔顿和他的朋友们被家长、学校要求要好好学习,将来可以出人头地,开上凯迪拉克,可是他们没有告诉孩子:有了凯迪拉克会怎样呢?就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吗?

也许在他的生活中,已经看到了很多中年人,他们住着豪宅,开着豪车,可是并不幸福,所以他们会对这样的说法感到厌倦,想要对抗这个无聊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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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作为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未成年人,他们选择对抗的方式,有时又会显得幼稚急躁。霍尔顿的选择就是做一个“坏孩子”,从言行举止,到学习成绩,都不那么循规蹈矩。

他是一个“坏孩子”,却希望成为麦田里的守望者

在学习上,霍尔顿一个学期总共有5门课,除了他比较擅长的语文之外,其余4门都是不及格,这也是他被学校开除的主要原因。但很好笑的是,他担心历史老师因为给自己一个不及格的分数而内疚,于是在考卷里给老师写了一封信,说“你不给我及格也没关系,反正我除了语文,其他的也不会及格。”

霍尔顿的口头禅是“他妈的”,性格中也有冲动的一面。同学斯特拉雷德带了霍尔顿喜欢的女孩子简约会,而且可能在车后座上有了亲密接触,霍尔顿为此事愤怒不已,俩人在厕所大打出手,弄得一身都是血。因此,霍尔顿决定提前离开学校,开始了一场迈入成人世界的大冒险。

霍尔顿的“坏”还体现在,他太急于想证明自己是个成年人。为了达到这一效果,他抽烟、去酒吧里喝酒,和不同的女人跳舞、调情,甚至还试着召妓,当然最后一次被白白骗去了10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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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霍尔顿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孩子”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在他的家庭中,哥哥D.B.、弟弟艾里、妹妹菲比都是爱他的,感受到被爱,常常给人生活下去的巨大勇气,也会让一个人想要保护爱自己的人。

他是一个“坏孩子”,却希望成为麦田里的守望者

梵高,夏日傍晚

特别是他的妹妹菲比,在哥哥霍尔顿看来,妹妹简直就是天使般的存在,哪哪都是好的。她很会跳舞、穿衣服很有自己的风格、会帮闯祸的哥哥打掩护,还把自己的零用钱通通拿出来给哥哥。

在看到哥哥要出走的字条之后,毅然打包好行李,拖着大大的箱子打算跟哥哥一起出门流浪。当他看着菲比在木马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时,即使自己已经浑身湿透,但他“觉得太他妈开心了”。

霍尔顿的心中,始终有一块很温柔的领地。他看到两个修女只点了咖啡和烤面包片做早餐,而自己则在吃咸肉蛋时,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给她们十美元作为捐款。

他理想中的社会是更加平等的,所以看到比自己更弱小的人(或者是他认为的弱小)时,就会产生一种同情和保护的心理。而这种想要保护“纯真”和“真诚”的愿望,就构成了他希望自己成为“麦田里的守望者”的根基。

在小说中,霍尔顿是这样阐释的:

“我老是想象一大群小孩儿在一大块麦田里玩一种游戏,有几千个,旁边没人--我是说没有岁数大一点儿的--我是说只有我。我会站在一道破悬崖边上。

我要做的,就是抓住每个跑向悬崖的孩子--我是说要是他们跑起来不看方向,我就得从哪儿过来抓住他们。我整天就干那种事,就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得了。

我知道这个想法很离谱,但这是我唯一真正想当的,我这个这个想法很离谱。”

他想要保护的群体是“孩子”,他们没有方向,无意之间就走到了悬崖边上,这个悬崖可能是现实社会的隐喻,是成人世界中的欺骗、谎言、暴力、乃至死亡。

他想用一己之力让这些孩子能处在安全的区域内,他们的干净澄澈不会被破坏。但霍尔顿也深知,这种想法是“离谱”的,现实不会允许他成为这样的“守望者”。


作者J.D.塞林格同样面临着理想与现实间的困境,他最终选择了离群索居,把自己像蚕茧一样层层包裹起来,尽量减少与外界的交流。

即便如此,他还是受到了来自各方的侵扰,包括与第二任妻子所生的女儿出了一本传记,把他生活中的怪癖抖搂出来,他不愿发表的作品也出现在网络平台上。在他去世之后,关于他生平的纪录片、书籍等也陆续发行,他刻意要守护的自我领地早已被侵蚀殆尽。

这就是现实的世界,没有世外桃源,也没有麦田里的守望者,有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和无形的潜规则。

“一个不成熟的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而轰轰烈烈地死去,而一个成熟的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而谦恭地活下去。”

当我们年轻时,我们似乎可以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以为自己就是全世界。随着年龄增长,那些像霍尔顿一样可爱的“坏孩子”们,开始经历成长过程中的残酷和沮丧。

而终有一天,我们都会真正走入现实,成为那个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谦卑活下去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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