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廊坊大廠偶遇了青春有你訓練生

“宿舍!宿舍!訓練生的宿舍!”

這句話像一顆浪漫又可愛的炸彈,炸開了女孩們的熱情,尖叫聲再一次蔓延。大家站在路燈下,頭抬得很高,齊齊望著那扇窗戶,不斷地叫喊著自己期待的名字。時隱時現的身影在窗戶後晃動著,每一次隱現都能引發一波新的尖叫。

我在廊坊大厂偶遇了青春有你训练生

撰文丨黃志堯

排版丨齊光

部分圖片來自於網絡

晃動感逐漸減弱,大巴車載著一車人駛進廊坊。一路上連綿不斷的藍色施工匣板消失了,眼前稍顯清新的景色沖淡了數小時車旅的疲憊和飢餓。

大巴繼續平穩行駛,一陣陣起伏的驚歎聲流進我的耳朵。剛開始只是鄰座之間的竊竊私語,最後演化成車內所有人的歡呼和驚歎,還有相機閃動的快門聲,引得我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證件轉過頭去。

一長排紅身灰頂的房屋映入眼簾,初春未春的乾枯枝椏橫亙在車窗與房屋之間,為這大約二十米的距離平添了一些距離感。對於車上尖叫聲最大的那些角落來說,這尖尖的屋頂與淡藍色天空相互蔓延的一角是他們心頭的白月光。但對於車上的更多人來說,這些城堡式的房屋和房屋前巨大的 logo,僅僅是網絡上一個熟悉而又虛幻的標籤。

我在廊坊大厂偶遇了青春有你训练生

《偶像練習生》和《青春有你》錄製地點——河北廊坊大廠影視基地

2018 年 1 月 19 日,是《偶像練習生》的首播之日,也是中國偶像市場發展過程中里程碑式的一天。一夜之間,100 位男孩站上了一個萬眾矚目的高臺,一擁而上的讚美和質疑是撐起這座高臺的超強氣流。2019 年,改名為《青春有你》的節目第二季裡,新一批男孩被推上高臺,被鏡頭裹挾。

鏡頭是窗口也是槍口,給予榮耀的地方往往是最猛烈的戰場——選秀節目往往是資本、劇本、人設被人詬病最多的地方。可不管男孩的背後是怎樣的硝煙瀰漫,總會有一批女孩擁向他們。女孩們混跡在世界的無數個角落,淹沒在平凡的人群中,但在鋪就男孩花路的旅程上,她們總是披著熱血和瘋狂的外衣。

載著五十個女孩的大巴車從師大西門外的學院路駛出。這輛大巴車開往大廠影視基地——但和那群高臺之上的“偶像”無關,大巴車上的女孩們被選作觀眾,來錄製央視的一個文化節目,她們將在這天晚上向著老藝術家們揮舞手中的熒光棒。她們中的大多數是在大巴車駛進大廠時才知道,今天的她們將緊靠著那群“偶像”。這距離近得不可思議。

從看到那排紅身灰頂的房屋開始,大巴車裡就泛起一陣陣騷動。大巴緩緩停靠,車內的女孩魚貫而出,手裡捏著文化節目的入場券。大家乖乖地跟著統籌觀眾的導演進入大廠,因為手機已經被統一安置,大家只能把心裡的好奇埋在四處張望的眼睛裡。

我在廊坊大厂偶遇了青春有你训练生

大廠的黑色柵欄外,長期駐守的站姐坐在自帶的板凳上,架著長長的鏡頭,時刻注視著大廠裡面的訓練樓。像獵鷹等待獵物,又像母親期盼孩子,她們精神高度緊張,目光尖利但歡喜。

一位斜挎著包、用衛衣帽子把自己罩著的站姐不停滑動著手機,突然猛地愣住,拍了拍前面架著鏡頭的站姐,壓著聲音說:“夏瀚宇等會兒要排練,應該馬上會從訓練樓東邊兒出來,他和連淮偉一起排”。

霎時間,七八個站姐抱起相機往右側跑,衝向沒有柵欄的地方。六七米寬的路上沒有障礙物,只站著一位保安。保安機械地喊著“別往前走了,別往前走了”,一臉習以為常。

我跟著站姐們一起飛跑,但一直擔心著擋住鏡頭,所以不斷閃避著,閃避到了人群的最後面。眼前的站姐或蹲或站,成為“人肉三腳架”,尋找著最好的位置。

很快,前面二三十米的地方走過一群高高瘦瘦的男孩和戴著口罩低著頭的節目選管。他們在我的視線裡留存了十多秒,但我只看到了側著或揹著的身影。這十多秒裡,我踮著腳默默張望驚喜。但對於站姐們來說,這十多秒中響起的快門聲經久不絕。

兩分鐘後,甚至更快,鏡頭捕捉的少年們將從各個站子的微博流出,給默默刷新微博頁面的粉絲們放送彩虹屁的絕佳機會。

我在廊坊大厂偶遇了青春有你训练生

大廠裡的樓不很高,道路開闊乾淨,路兩旁種著一排排整齊的樹,空氣出奇地清新。

央視文化節目的彩排過程不對觀眾開放,這五十個女孩排著隊在錄影棚外面等待了將近一個半小時。太陽漸漸落到山背後,天色變暗,路旁的燈一排排亮起來,黃白色,柔軟又明亮。

“啊啊啊啊啊!”

“天吶,快看快看!”

站在隊伍後側的我聽到這尖叫立馬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我拽著同行的朋友從隊伍後面衝出來。在此之前我從未想到我能完成這麼棒的加速跑。

在十米之外,我果然看到了十多個男孩。

他們不成列不成行,在身後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他們身穿印著節目贊助商 logo 的黑色長羽絨服,和我從以前站姐飯拍中看到的樣子一模一樣,像站子的微博裡走出來。充斥在胸口的激動使得我無暇辨認這十多個男孩到底是百人裡的誰和誰,我只是本能地往前跑,死拽著同行夥伴的衣袖。我毫不顧忌地讓激動衝出喉嚨,在夜色裡衝著男孩們尖叫。和在微博裡窺屏追星不一樣,我的熱情不再從指尖輸出,熱情衝破胸膛,擾亂聲帶,順著一張一合的嘴巴溜出,混雜在夜色中。

跑到距離男孩只有一兩米的距離時,我和我同行的夥伴放慢了腳步,發出很重很重的喘息聲。後排三個男孩順著喘息聲轉過頭來看向我。

是的,我和三位大廠男孩對視了。黃白色的路燈燈光灑在男孩的臉上,沒戴帽子沒戴口罩,我清晰地看到了他們的臉。沒有彩虹屁中的驚為天人,但仍然在普通的人群中足夠亮眼。淡妝之下透著稚嫩的青春氣息,卻又帶著並不稚嫩的疲憊。似乎和身邊普通的男生一樣,卻又很不一樣。他們無一例外地有著一張小小的臉,搭配高高的個子,是粉絲引以為豪的“優越的頭身比”。

我在廊坊大厂偶遇了青春有你训练生

路那旁有其他的女孩高聲呼喊著,奔跑著,就像十秒之前的我。三個男孩相繼轉回頭繼續往前走。我站著,望著,沒有追上去。我漸漸地回過神來走到隊伍裡,轉身抱住同行的那個朋友,開心地跳起來。我這才意識到,剛剛的我並沒有上前和男孩說話,甚至沒有抓住機會再往前追一步。

“剛剛我叫胡春楊,他看我了!”

“啊啊啊,我要瘋了,剛剛嘉羿從我面前路過!”

隊伍裡的女孩都熱切地和身邊人交流著剛剛和大廠男孩的偶遇,一個小時以來安靜的隊伍迎來了久違的熱鬧。人群中小部分是某個男孩的粉絲,她們一遍一遍激動地和別人安利著自家偶像。更多的只是粉圈的邊緣人。她們從未熱烈追隨過某個男孩,但這一刻她們的大腦被尖叫的愉悅所侵佔,關於節目的點滴記憶和瀏覽微博熱搜時的只語片字被喚醒、被點燃,她們和粉絲一起用盡力氣興奮著。

我在廊坊大厂偶遇了青春有你训练生

原來那天是《青春有你》第三次公演的錄製。不久之後,隊伍面前走過一批又一批手持燈牌的粉絲,燈牌上是不同男孩的名字和費盡心思想出的口號。能來現場錄製公演的人並不多,她們是訓練生的站姐、粉絲組織的領導者、社交平臺被抽獎抽中的活躍粉絲或是大把花錢、千里迢迢來到廊坊的鐵桿粉絲。她們對於這群男孩的愛,應該遠遠超過被大巴車載著來到廊坊的這五十位女孩。

這些手持燈牌的粉絲都帶著精緻的妝容,做著漂亮的髮型,穿著自己最愛的衣服,如同赴一次甜蜜的約會。第三次公演錄製近七個小時,這些粉絲已經站了七個小時,嘶吼了七個小時。從長隊前面走過時的她們步履緩慢,看上去無比疲憊。

我在廊坊大厂偶遇了青春有你训练生

@AWM·甜心狙撃鄧超元

隊伍裡關於剛才偶遇的談論,被旁邊拿著燈牌的粉絲聽到。粉絲們紛紛打起精神,把摺疊的燈牌展開,舉在胸口,向著隊伍這邊瘋狂地晃動著,隊伍裡的我們看到熟悉的名字便會高聲呼喊,似乎在對著心照不宣的暗號。漸漸地,隊伍裡的我們開始專心地期待每一個手持燈牌的粉絲走來,專心地呼喊著那些男孩的名字,我們彷彿透過燈牌看到剛剛在舞臺上閃耀的男孩。那一刻,追星的幸福感湧上每一個人的心頭,高聲的呼喊是所有人想要為大廠之行刻下的印記。

錄完文化節目,已經臨近夜裡十二點,我們走出錄影棚,掙脫了錄影棚裡刺眼的燈光,腦海中還回蕩著老藝術家的歌聲。眼前是寂靜的大廠,大家在疲憊中安靜地走著。忽然,我們看見一座標誌性的紅身灰頂房屋,高層的窗戶裡透著光亮。

“宿舍!宿舍!訓練生的宿舍!”

人群中的這句話像是一顆既浪漫又可愛的炸彈,炸開了女孩們的熱情,尖叫聲再一次蔓延。大家站在路燈下,頭都抬得很高,齊齊地望著那扇窗戶,不斷地叫喊著自己期待的名字。時隱時現的身影在窗戶後面晃動著,而每一次隱現都能引發一波新的尖叫。

忽然窗戶打開了,那是一個工作人員的睡臉,頭髮凌亂著,旁邊還放著一堆攝像機的三腳架。大家瞬間安靜,放下抬高的頭,晃了晃痠痛的脖子,往大巴車的方向走去,又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深夜的疲憊。

在回校的大巴車上,我一遍又一遍地細看百名訓練生的初印象視頻,尋找那三張和我對視的稚嫩的臉。我握著手機,不斷拼湊記憶,大巴車的晃動感越來越強烈,窗外的夜色催促著我閉上眼睛。

我始終沒在初印象視頻裡認出那三位訓練生,但我真的相信,對視的那一刻,我追星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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