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军区通信站通信站记忆---舌尖上的趣事

头几天读了一篇反映现代部队生活的文章,看到现在连队战士们的伙食是多么的好,顿顿荤素搭配,鸡鸭鱼肉、水果点心,应有尽有,真是让人羡慕呀!想想我们当兵那会儿的生活水平和伙食状况,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呀!

六七十年代,整个国家都处在贫穷和比较贫穷的时期,军费开支的很大一部分都用来制造军事武器和外援了,真正用在600多万部队生活上的开支不会太多。部队战士除了每月的津贴不多外,伙食费也不是很高,只能做到吃饱肚子。福建部队二类灶每天0.46元,每人1.5斤大米,买完大米后再买燃料和作料,真正菜金所剩无几。好在连队能搞生产和养肥猪,可以弥补伙食费的不足和改善生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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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这样,对于当年的我们,总觉得肚子里面没有油水,总感到每天开饭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过年过节每年就是这么屈指可数的几次,大鱼大肉,转瞬即逝,如同过眼云烟的期待,总是遥遥无期的望眼欲穿。我在《肖家道新兵连》一文中说过,新兵连除了生活紧张和军事训练疲劳外,就是老感觉肚子饿,尽管每天每顿吃的都不少,但由于菜里没有油水,吃的再多也容易饥饿。当年我们新兵们在一起,特别喜欢“精神会餐”,无论是城市兵还是农村兵,大家总喜欢在一起聊家乡的美食,尽管没有珍馐美味,但大鱼大肉还是有的。结果是越聊越饿,只好偷偷咽口水。有人说了,饿了不会到合作社买吃的?你别说,当年我们还真没有往这里想,一来,津贴费6块,哪里经得起随意乱花;二来,几乎看不到大家去买吃的,谁要是老买零食吃,一定落下一个小资产阶级思想的名声。

所以啊,当了几年兵,落下了“馋虫”的毛病,一天到晚琢磨着能吃到点好东西,老是想着哪里能打打牙祭,随时随地寻找着能吃到美味佳肴的地方和时机。您还别笑,都是这样,只是有人脸皮薄不爱说,我无所谓敢披露。

一,会餐了

晚上会餐!这简简单单几个字在当年是多么的诱人啊。部队生活有着严格的时间表,每逢过年过节,杀猪宰羊大会餐,是一个铁定的规律。尤其是每年春节,连续几天都能吃到大鱼大肉。大年三十晚上的大会餐,几乎是一年之中连队食堂的餐桌上最丰盛的一次。每到此时,大家都会兴高采烈地等待,等待着那桌久违的盛宴。

在连队食堂的餐桌上大概经历了10次年三十,留下的映像不是太深了,唯独有两次记忆很深。其中一次是当兵的第一年。我在《肖家道新兵连》中对那一年的年三十有很详细的描述。“我那一年的春节是在肖家道新兵连过的。记得那天都年三十下午了,伙房里仍然冷冷清清,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直到快三点了,乌龙江边一声汽笛响,通信站的汽轮缓缓靠岸,从站部拉来了过年的猪肉和一些菜肴。新兵们争先恐后地帮助炊事班把东西拉到食堂,顿时,原来冷冷清清的伙房开始热闹起来。只见人声鼎沸,烟雾袅袅,热气腾腾,刀声阵阵,香气弥漫,沁人心肺。终于,在伙房老兵们的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年夜饭出锅了。这是我们在部队的第一餐年夜饭,这是我们来到新兵连第一次围着桌子站着吃饭(平时都是端着碗蹲在操场上吃),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在新兵连敞开肚皮招呼大腕肉菜。年夜饭好像有红烧猪肉、肉丸子、油炸带鱼、骨头炖海带等等,至少7、8碗!在乌龙江畔的夜风中,在食堂昏暗的油灯下,只见大伙儿个个争先恐后、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扫而光。那一次的年夜饭,一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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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电报站第二年的年三十晚上会餐也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那一年,估计是伙食结余比较多的缘故,连队的年夜饭居然请来了两位地方饭馆烧菜的大师傅。连队食堂煮饭烧菜都是我们当兵自己动手做,烧出来的饭菜味道几乎千篇一律,做出来的花样也是老生常谈,即使年夜饭也没有神特别新鲜的,能够花钱请地方大师傅,今年的年夜饭一定推陈出新。

果不其然,那一次的年夜饭不同凡响。连队吃饭,都是饭菜烧好后,一次性摆在桌上,然后一次性消灭之。大师傅出手烧菜,都是一道一道的烧,一盘一盘的炒。烧一道端上桌来,众人一起下筷,炒一盘盛上来,大家同时享用,这种吃法,在部队还是第一次,当然吃得开心顺溜。接着问题就来了,后厨师傅手脚再快,也跟不上大家吃得快,做一个菜起码5、6分钟吧,吃下去最多1、2分钟。接下来就是大家的面面相觑的等待,等着下一道的来临。即使这样,大伙儿还是在新鲜感里体会到舌尖上的惬意和爽快。那一次我吃的非常非常多,以致于我们台长张献春说我都吃到嗓子眼了,刘宗波说我腰都直不起来了。你别说,由于吃的的过多过饱,晚间睡觉时浑身热乎,火燎火烧的,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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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队会餐最怕交接班,如果你是年三十晚上值班还好,可以和大家一起吃完年夜饭再去接班,可是值下午班的同志们,只能望眼欲穿地等待晚班同志们在食堂酒足饭饱(当年连队不让喝酒)后,再来接班。我们大家都遇到过,那一种巴巴的等待肯定不爽,但也无可奈何,好在交接班后,可以和食堂的同志们一起享用年夜饭,虽然菜少了些,但都是精品。

二,狗胯子

一看到狗胯子,以为是狗腿子,其实狗胯子就是狗腿子,只不过,一个是名词,一个是形容词。狗腿子是坏人的爪牙,狗胯子是一种食物。当然,今天的我们是非常非常不赞同吃狗肉的,更烦什么利用“狗肉节”来招商引资。狗狗是人类最亲近的朋友,狗肉是不能拿来食用的。可在当年,我们确实食用了狗肉,这就是狗胯子的来历。

湖南湖北人喜欢腌渍肉类,尤其是腌肉和腌鱼。有一年我们在发信台,单边带台长张献春从老家带来几只腌鱼干,我们把锅支上,蒸熟了大快朵颐了一番,味道还真不错。今天我所说的狗胯子是我们73年湖北兵姚从富,从湖北随县老家带来的,他们老家把狗打了以后,喜欢把两个胯子腌渍晒干后食用。

那一年,姚从富的母亲来部队探亲,随身带来了一个狗胯子。姚从富很仗义,有好东西不独闷,要拿出来与大家共同享用。一个星期天中午,姚从富邀约了一群湖北老乡和我们73年的几个哥儿们,有我,还有梁歪、张歪,在通信站站部后面的宿舍区门前支了一口锅,把狗胯子剁了放在锅里开蒸,一阵阵香味儿随风飘荡。早就听说姚从富母亲带来狗胯子,好容易等到这一天,循着香味儿,我们几个从食堂打了饭,端着饭菜就奔姚从富母亲住处。一进门,顿时大吃一惊,小小的宿舍里满满当当都是人,细一看,十几个有余。人群中既有电报站的姚从富老乡,还有姚从富通信站其它连队的老乡,再加上我们几个73年兵,好家伙,整个一个僧多粥少,

感情姚从富一个狗胯子引来千军万马呀!

十余个围着一张办公桌,不知从哪搞来十几张椅子凳子,大家挤在一起,好生热闹。我们把从食堂打来的饭菜摆在桌上,姚从富端上蒸好的狗胯子,再加上炒了几个蔬菜,有人打开一瓶忘了什么品牌的白酒,众人开始了愉快的开撮之旅。狼多肉少,开心就好,那一餐狗胯子什么味儿早忘了,记住的就是那种热闹劲儿。部队无论是探亲归队,还是家属来队,都会吸引很多人聚在一起,享用着他们家乡特产,炒花生、炒黄豆、土制糕点、地瓜干,各具特色,不一而足。大伙儿围坐一团,聊着天南海北,叽叽喳喳,甚是热闹。这也是部队生活的一种特殊现象,一种特有的文化,我把它叫作就叫“探亲归队”文化。

三,长毛了

什么长毛了,说到吃,肯定是什么食品长毛了。长毛就意味着变质,变质的食品放在今天立马就会扔掉的,可当年,有时长了毛变了质的东西也会吃进肚里。当然,有时是无意的,有时却是明知故用。

有一次,我从家里带来一大块白米糕,到连队后把它藏在抽屉里,白天人多不好意思拿出来吃,想等到晚上拿出闷得儿蜜。谁知道当天晚上小夜班,第二天又是大夜班,好容易等到第三天晚上熄灯号响了之后,就悄悄跑到发小梁春宿舍,把他叫出来说有好吃的。我从宿舍抽屉里取出白米糕,和梁春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消失在夜色中。

我们溜到连队宿舍后面一个大石头上,席地而坐,我拿出大米糕,掰了一块给梁春,然后两个人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大快朵颐起来。吃着吃着。梁春忽然说,米糕好像发霉了,一股霉味儿!我说,扔了!马上又掰了一块给他,他吃了两口说,好像也发霉了!我把他的米糕拿过来,闻一闻,还真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梁春说,看样子不能吃了,都扔了吧!我说,别呀,浪费了。说着我收起米糕,两个人起身回到宿舍。回到宿舍后,我把没有吃完的半块米糕放进抽屉,钻进被窝睡觉了。第二天早上,我乘四下无人,拉开抽屉,打开米糕包装纸定睛一瞅,果然,白白的米糕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绿霉点儿,一股淡淡的霉味儿钻入鼻腔。

好好的香喷喷的米糕怎么就长毛发霉了呢?从家里带来还好好的呀!福州6月天又闷又热,加上又捂在抽屉里两三天,岂有不长毛发霉之理?想起昨天晚上,我们两人还乘着月色狼吞虎咽了不少,好在梁春鼻子灵、味觉好发现味道不对,才及时终止了把霉变米糕全部吃进肚子里的悲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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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三台长继唯唯从老家探亲归队,带来了一包卤鸡胗。那个年代,吃只鸡都很困难,鸡胗更是难以享用的美味佳肴,听说小唯儿带来鸡胗,顿时口水大咽。中午时分,我一溜烟跑到连队司务长卢安臣的小厨房,小唯正把从老家带来的卤鸡胗搁在他那里加工。刚钻进小厨房,只见小唯已经在里面了,还没有等我开口问鸡胗得了没有,他就给了我难以接受的一句话,鸡胗长毛了!原来,小唯家里给他卤好了鸡胗后,用塑料袋包着,坐火车从山西到福州,路上悟了两天,结果悲催了。

怎么办?还能吃吗?卢安臣爱人说,把霉洗掉,再重新加工一下,没问题!我说,能吃就好。接下来就不用说了,当年发霉长毛后的鸡胗什么味道也忘了。那个年代,好东西能不糟蹋就不糟蹋,能吃就不会扔掉,哪怕有一点点小问题。

四,猪蹄筋

连队杀猪,最是热闹。过年杀猪,基本都是在大年三十上午时分。把连队养的最肥的一只猪从猪圈赶出,然后4、5个人慢慢围上去。肥猪虽笨,但已感觉情况不妙,开始到处乱窜。有经验的炊事班长就会跑到肥猪后面,迅速拽住一只猪后腿,其它人见状,一拥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肥猪的四只脚捆上,抬起300多斤的肥猪,按到已经准备好的长凳上。此时,肥猪已经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绝望的嚎叫响遏行云,顿时整个塔子山都回荡着肥猪的哀嚎之声,令人心悸。

连队传统,杀猪的第二天早上,一准是猪头猪脚猪杂炖黄豆。这是我们最爱吃的一道早菜,猪肉烂乎、猪杂喷香、骨汤粘稠、黄豆软面,实在是一道绝美的佳肴。谁要是在这一天是“小值日”,算是抄上了。连队小值日就是每个台每天派一名公差到伙房帮忙,开饭时候,小值日负责把食堂炒出的菜分给来吃饭的同志们。给大家分菜,自个儿理所当然可以多吃一点儿,吃好一点儿。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多吃两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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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大年三十,轮到我们二台小值日,恰巧我又没有当班,台长就派我去炊事班小值日。过年做小值日很累的,炊事班整个都忙得不亦乐乎、脚丫朝天,你好意思袖手旁观吗?于是,我也和大家一起帮厨。其实小值日还有一个“正差儿”,就是负责和监督连队伙食的情况,比如各种食材的出库数量都要登记,所有小值日就有炊事班库房的钥匙。

伙房很多食材的成品半成品都搁在仓库里,平日里基本没有什么,过年了,杀了猪,库房里就热闹起来。刚才说了,杀了猪,把猪头猪脚猪杂一起下锅,搁上黄豆,一阵阵香味儿在伙房弥漫飘荡,穿透了你的味觉,令人心驰神往。由于猪肉炖黄豆是第二天早上的菜,出锅后就盛在一个大盆子里,先端到了库房里。

由于我小值日有库房钥匙,又时不时要到库房取东西,进进出出时,那一盆油汪汪、黄灿灿、香喷喷的猪肉炖黄豆毫不遮掩地展现你的眼前,你看还是不看,它们就在那里。巨大的诱惑力考验着你的味觉和骚扰者你的舌尖。坚忍了数次,终于忍不住了,关上库房大门,走近大盆边,朝里面打量,看看捕捉哪一块最过瘾。一块粗粗的猪蹄筋,两寸有余,从肉汤里冒出,沾着油星子,夺人眼球,就是它了!三指撮着猪蹄筋,从盆里肉汤中拎起,迅速塞进口中,一股难以置信的香味弥漫全身,接下来就是享受了。

把猪蹄筋刚刚塞进嘴里的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整个硬邦邦的猪蹄筋充斥着我的口腔的每一个角落,连舌头都无法挪动,牙齿上下咀嚼的动作根本无法完成。之所以出现上述情况,一来由于猪蹄筋有点大,二来是最要命的,猪蹄筋炖的时间太短根本不烂哪里嚼的动!嚼不烂就吞不进,吞不进又舍不得吐出来,真是进退维谷啊!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一个人在库房里,没有人看到我此刻的狼狈样。倘若此时有不速之客光临,后果肯定很喜剧,也算不幸中之大幸吧!最后,没煮烂的猪蹄筋还是被我坚韧不拔的决心和毅力消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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