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愛因斯坦——束星北

大家都知道阿爾伯特.愛因斯坦,但是我國也有一位被譽為中國愛因斯坦的人———束星北。他被稱為“中國的愛因斯坦”,“中國雷達之父”。近代史上中國物理第一人,他的學生中有後來的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李政道,而他的晚年卻在青島掃廁所,一個人掃幾十個廁所,一掃就是十幾年……一位天才的物理學家,只因生不逢時,命運多舛,以及過於正直的性格等因素,讓這位天才壯志難酬,含恨而終。下面小編帶大家瞭解一下束老滄桑的一生吧。

中國的愛因斯坦——束星北

1913 -1914年,束星北先生入故鄉頭橋安帖念四圩私塾讀書,受其伯父同科秀才魏楚翹啟蒙。

1916年,入江都縣大橋鎮小學讀書。

1919-1921年9月,入泰州明德中學。

1924年7月,轉入鎮江潤州中學高中部就讀。9月,求學於杭州之江大學。

1925年9月,求學於濟南齊魯大學

1926年4月,自費赴美留學,入堪薩斯州拜克大學物理系三年級。

1927年2月,轉到舊金山加州大學學習;7月,經日本、朝鮮、莫斯科、華沙,去歐洲遊歷,在愛因斯坦任教的柏林大學威廉皇帝物理研究所當了一段時間研究助手。

1928年10月,入英國愛丁堡大學深造,師從理論物理學家E.T.惠特克(Whittaker)和C.G.達爾文(Darwine r)。

1930年1月,獲碩士學位,隨後到劍橋大學讀研究生。

1930年9月,返美進麻省理工學院,師從D.J.思特羅克教授(Struik),任研究助教,並繼續研究生學習。1931年5月,再獲理學碩士學位。

中國的愛因斯坦——束星北

 1972年10月14日,獲諾貝爾獎的著名科學家李政道回國。這是他1946年去美國後第一次回來。周恩來總理在人民大會堂會見他,希望他能為解決中國教育人才“斷層”的問題,介紹一些海外有才學的人到中國來講學。李政道直言不諱地說: “中國不乏解決‘斷層’問題的人才和教師,只是他們沒有得到使用。比如我的老師柬星北先生。”

那時,他不知道束星北正在做什麼,很想能見他一面,可是未能如願。

束星北是李政道上浙江大學時的物理老師。

束星北早在1926年到1930年,先後在美國、德國和英國留學時,就開始進入國際理論物理前沿。1931年回國,在浙江大學任教授。抗日戰爭時期,浙江大學偏居貴州遵義湄潭的山寨裡,卻達到了世界一流水平,被李約瑟稱為“東方劍橋”。

束星北在這裡啟蒙了李政道等世界一流的物理學家。當時浙大物理系的實驗室,設在湄潭的雙修寺,年僅16歲的李政道,大部分時間在雙修寺實驗室裡。每一兩個星期,束星北專程來一天,和物理系的同學進行討論。討論是自由的,不在日常的課程中。李政道和束星北經常是一對一地討論,老師的科學精神和很多觀點,使他終身受益。李政道成名後,在一篇文章中寫道:“我一生最重要的機遇,是在很年輕時能極幸運地遇到三位重要的老師,得到他們的指導和幫助。束星北老師的啟蒙,吳大猷老師的教育及栽培和費米老師的正規專業鍛鍊,都直接地影響和造成我以後的工作和成果。我的一生和他們對我的影響是分不開的,而我最早接受的啟蒙光源,就是來自束星北老師。”

當過李政道的老師,算不上天才。但下面這件事,足以證明束星北才智超卓。

1979年年底,我國首次試驗的一枚洲際導彈,需要計算彈頭數據艙的接收和打撈最佳時間。當時,國家並沒有現代一流的計算機和有關的專家來承擔這項絕密的任務。中科院的錢學森拍板,並由國家撥款100萬元,在全國範圍內聘請專家負責計算。 有人推薦束星北,束星北分文未要,僅憑著他任職的海洋研究所實驗室的一臺計算機和一摞紙,就準確無誤地完成了任務。當年,他72歲。一時間,這件事在國內高度保密的軍工科學界傳為佳話。

在浙江大學,程開甲是束星北唯一的一個研究生,畢業後又在物理系做助教,跟隨束星北時間最久。他認為在束星北那智力超常的大腦裡,有極多的領先於時代的思想或念頭,如對量子電磁場的高次微擾的計算。因為量子電磁場的發散不能計算,因而人們無法得到原子能級的電磁場修正,可是束星北想出一個點子,解決了這個問題。他的想法,實質上已經接近計算Lamb效應,當時世界還未有人發現,到1948年才被發現。

他追逐的目標並不遙遠,愛因斯坦、玻爾等大師的脊背,清清楚楚地在眼前晃動著。

1928年,在德國柏林,束星北拿著自己的有關相對論的兩篇論文,找到愛因斯坦,被愛因斯坦聘為研究助手。後來,由於科研受阻,愛因斯坦介紹束星北到英國投師世界一流的學術大師惠特克和達爾文。隨後束星北又投師劍橋大學世界一流的天體物理學家愛丁頓(他利用日全食驗證了廣義相對論,從此確定了愛因斯坦的地位),參與了著名的狄拉克方程全過程的推導,該方程被稱為:用最簡練的數字,概括出一幅最美麗的世界圖畫。1931年8月,束星北又轉入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師從斯特洛羅克。

1937年5月20日,世界著名物理學家玻爾應邀來到中國。他訪問上海後,受竺可楨之邀,專程到浙江大學作了有關原子核的學術報告。束星北就是這個時候與這位世界量子力學大師相識的。玻爾在杭州講學的幾天裡,束星北和王淦昌幾乎與他寸步不離。 束星北同他探討了,原子核的複合核與液滴模型思想以及他本人與愛因斯坦的爭論;王淦昌同他探討的是宇宙射線中級聯簇射的原因等問題。兩個人特別是束星北與大師之間,不僅是請教、探討,更多的是爭論。

玻爾回國後,不斷收到中國大學師生的信箋,探討物理學上的有關問題,也有些人向他請教到國外深造的途徑,玻爾的回答千篇一律:中國有束星北、王淦昌這麼好的物理學家,你們為什麼還要跑到外邊去學習物理呢?

20世紀50年代初,玻爾還向拜訪他的中國科學家打聽束星北,卻沒人能告訴他束星北的去向。束星北是一位有血性的人,在青年時期就曾當面責難蔣介石。 1931年他從國外歸來,最初在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任物理教官。1932年初的一天,蔣介石來校視察,在接見的幾個軍官中就有束星北。當時“一・二八”事件發生不久,束星北認為駐紮上海的十九路軍和八十四師,違抗政府不抵抗命令與日軍血戰,是民族的壯舉,國民政府與日簽訂“淞滬停戰協定”是妥協行為,於是對蔣介石表達了自己的觀點。蔣介石當眾感到難堪,只是說:“你太年輕,不懂政治。”便拂袖而去。束星北的弟媳是宋美齡的秘書,日後告訴束星北說,蔣回到總統府還在喋喋不休地說這件事。束星北見蔣介石氣量太小,就辭了教官一職去了浙江大學。

1937年“七七事變”後,在浙江大學當教授的束星北突然失蹤,正準備與教授們商議大學西遷的竺可 楨、何增祿各處尋找。最後還是由其妻葛楚華領著,在杭州一所臨時作為兵營的學校操場裡找到了他。當時,束星北已成為向社會招募的第一批義勇軍戰士,剃了光頭,一身戎裝,在震天的殺聲中,將刺刀一次次刺進“敵人”的胸膛。

這個時期的束星北,將精力轉向了國防武器的研究,還同王淦昌給學生們開設“國防物理”講座。王淦昌主講槍炮的設計、子彈和炮彈行進過程中的動力學和飛機飛行中的空氣動力學原理,束星北講短波、激光、雷達、收發報機、無人駕駛飛機。

1944年,日軍從廣西打了進來。教授或年齡較長的老師各處疏散,投親靠友,年輕力壯的師生上山打游擊。束星北在湄潭的家,馬上成了武器作坊,寄居在他家的兩個弟弟給他做助手,束星北用最原始的方式:一硝二磺三木炭做火藥,用當地含磷很高的火柴頭做引爆雷管,造出了大量的子彈和手榴彈。

中國的愛因斯坦——束星北

他的兒子束慶星說:“按父親的脾氣,如果不是戰爭形勢發生了變化,日軍被阻止於貴州的獨山並最終撤出廣西,父親一定帶著他製造的土武器跟日本人拼個你死我活!”

1952年,因全國高校“院系調整”,束星北由浙江大學來到位於青島的山東大學物理系,家被安排到魚山路26號教授大院。

1953年,有一天早上,山大物理教授周北屏匆忙中忘記帶校徽,被門崗指住。眼看著上課時間已到,他解釋了一下,就向裡闖。不料門崗竟打開了槍刺指住他,兩人較上了勁兒,周北屏往裡擠,門崗就用槍刺向外頂,結果連他的外衣也刺破了。正是上班高峰,周北屏的面子很是過不去。 周北屏的父親是江南名儒、虔誠的基督徒。周北屏把臉面看得跟生命一樣,回家後越想越窩火,便在自家院門口上了吊,雖被及時發現搶救下來,人卻傷了元氣,耳朵出現幻聽,常常在床上睜著眼睛坐到天明。

束星北知道這事後,一個人去了校黨委,非得讓校領導向周北屏道歉不可,雙方互不讓步。束星北站在校黨委辦公室的門口,向圍觀的人大聲喊:“法西斯,民主死了!”這樣一來,性質變了,有關領導一方面馬上派人去周北屏家做解釋、道歉,一方面追究束星北的反革命行為。這事不但驚動了青島公安局,省公安廳也來了人。後來事情硬是讓校長華崗給壓了下去,否則束星北在劫難逃。

此前,1950年,束星北就曾在浙江大學的“三反”運動中為友人受累。 有一天,他聽說被國外稱為“東方第一幾何學家”的蘇步青教授,受人誣告貪汙學校東西,要在家中以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便怒不可遏地隻身闖進校“運動辦”,伸手便將管事的那個人揪了起來:“你知道蘇步青是什麼人嗎?你算個什麼東西!”一拳過去,打得那人鼻孔躥血。 蘇步青解脫了,束星北卻因“毆打革命幹部,抗拒運動”,被學校批鬥。

1956年,束星北被山東大學“肅反”領導小組錯誤地打成“反革命”,當眾宣佈停職反省。他以理相爭,甚至準備全家集體自殺也不屈服。他四處呼籲,給中科院、黨中央、毛澤東寫信。竺可楨聞訊後,將束星北的情況向周總理作了彙報。國務院副總理兼全國科協主席陳毅,專為處理束星北的問題,兩次召開會議,周培源、趙九章、貝時璋等人參加了“同行評議”。最終,校黨委給他恢復了名譽。

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舉國歡騰,他卻獨自躲在家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

1958年,束星北還是沒能逃脫厄運,被送到青島月子口水庫強制勞改。3年後,回到青島被安排到青島醫學院清掃廁所。

作為一位物理學家,他有兩個既驚人又痛心的“要求”:

一個是在1964年8月9日給院黨委的一份報告中提出,為了“防止核戰爭”,讓祖國“迅速獲得足夠的核武器”,願意協助黨和國家,動員在國外自己“熟悉而且有過很好感情的三個人”即學生李政道等人回國,共同研製原子彈。

另一個是在常年的“思想改造”中,他主動提出“通過自己的長期實驗,來解決為什麼大便經常拉在坑外、大便經常用水衝不掉、水箱經常壞的問題”。希望解決這些問題,至少解決一部分,為人民做一件好事!

1964年10月16日,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消息公佈後舉國歡騰,一心想為國貢獻自己才智的科學家束星北,卻獨自躲在家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長時間的哽咽。程開甲看到樊洪業在文章中對束星北在1964年聽到我國原子彈爆炸時的傷感進行無端諷刺、挖苦、指責時,這位“兩彈一星功勳獎章”獲得者甚為反感。他說:“束星北對原子彈的感傷是有根據的。他對‘Bohr-Wheeler’一文,講原子核裂變的,在1943年前經常討論。他在1941年前對我講過,‘我們研究擊破原子核’。在原子彈未在美國上馬前,他已有察覺可以利用裂變的中子轟擊。我們在1942年就在湄潭研究報告Bohr-Wheeler分析鈾裂變理論的文章(我作報告)。愛因斯坦在40年代初寫信給羅斯福總統也只憑這些。束星北對原子彈是確有想法的,不能無端地斥責束星北的傷心。束星北為人既能深入理論,也觸動實際。”

確實,束星北在萬分痛心自己。20年代就開始鑽研理論物理,今日竟無用武之地!一心想要為國家研製核武器,卻對祖國的核武器研究進展及成果一無所知,竟然和普通老百姓一個樣!

他的小女兒束美新對父親有一段感人的回憶:

1970年7月,青島醫學院被遷到山東省惠民北鎮,父母也隨著學校去了那裡。在這之前,我隨丈夫一同下放到聊城一家三線廠子,第一次 和父母分開。1971年1月的一天,頭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雪,我抱著孩子來到北鎮。遠遠地看見在醫學院校門口,一個人正佝僂著身子掃雪,一身黑棉衣棉褲,在雪地裡很是顯眼。他的身後掃了一條長長的路。我忍著淚水說,爸爸,我和你的外孫來看你來了。父親看著我和孩子,愣了好一會兒,才大夢初醒似的在棉衣上使勁地搓了搓手,把孩子抱在他的懷裡。父親走在前面,沒走幾步就把孩子給了我,要過掃帚又折了回去。

這時我才發現,路兩旁的雪地上,竟是密密麻麻的數學公式和演算符號。母親告訴我,父親常在他清掃過的學校操場或球場上,用木棍或枝條一個人不停地運算、寫字。一次次寫滿,然後又擦掉,他的大掃帚就是“黑板擦”。他最害怕自己的腦子長期不用被廢掉了,這是他自己發明的腦力運動!

1974年,束星北被摘掉政治帽子後,抓緊時間搞科學研究。有時,半夜裡靈感突然來了,急忙從床上爬‘起,在似睡非睡中揮筆疾書。第二天早上,親人看到紙上寫滿的字,竟然是他夜裡寫的檢討與自我批判。

1978年,束星北被聘為國家海洋局第一海洋研究所教授,可以自主地從事海洋動力學研究了。為了儘快為國家培養高端人才,他希望全國一流水平的專業科研人員參加他主辦的培訓班。在青島李村,他每天不顧自己患有慢性氣管炎和肺氣腫病,帶著氧氣袋和腎上腺素氣霧劑,給動力海洋學進修班的學員講多門課程。

1979年3月9日,在紀念愛因斯坦100週年誕辰活動中,《光明日報》發表了束星北的回憶文章《在愛因斯坦身邊工作的日子》。

“我的遺體千萬不要火化,火化是浪費。”

1983年10月,束星北病危,他對家人說,“我的遺體千萬不要火化,火化是浪費,對社會無益。現在青島醫學院的屍體標本非常缺乏。將我的遺骨穿成骨骼標本,供教學使用。”他還說,我七十多歲,腦子還像二三十歲那樣靈活,可以供解剖研究用。

10月30日凌晨3時,一生命運多舛的束星北教授與世長辭。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由於醫學院領導更替,無人顧及束星北捐獻的遺體,半年後被人發現時,一代天驕束星北的遺體已經腐爛不堪,後來被人草草地埋了。1991年,束星北家鄉的兩位同志,來到醫學院徵集史料並提出瞻仰遺骸。一位熟悉情況的同志把他們帶到束星北教授葬身處,竟然是“醫學院宿舍一塊小運動場地的雙槓腳下”。

劉海軍說:《束星北檔案》問世後, 熟知他的一些人(多為他在國家海洋局第一海洋研究所的學生),想借“檔案”越來越為學界關注的契機,給束星北舉行一個遷墳儀式,將他在原青島醫學院操場雙槓下的遺骨起出,安葬到青島名人園他的塑像下面。可是跑了些單位,皆無下文。以後,一些人想以民間的形式將這事辦了,卻發現束星北的墓已經消失了。那次為了聯繫有關事項,我去了青島醫學院,發現像是闖進了一個巨大的建築工地,校園裡幢幢大樓拔地而起,埋葬束星北遺骨的地方,已蓋起了大樓。

當年,束星北逝世後,李政道從美國給師母發來唁函。國內外著名科學家吳健雄、周培源、嚴濟慈、盧嘉錫、談家楨、馬大猷、王淦昌等送來花圈、發來唁電。束星北的摯友蘇步青為束星北寫了一首輓詩:“受屈蒙冤二十春,三中而後感恩身。方期為國揮餘力,詎料因痾辭俗塵。學可濟時何坎坷,言堪警世太天真。緬懷相對論中傑,淚灑秋風不自禁。”

2003年,青島市委、市政府為表彰和紀念束星北,豎立了一座二米多高的束星北全身銅像並銘刻了紀念碑文。在魚山路26號大院以市政府名義,將束星北故居掛上“文化名人故居”牌匾。束星北的銅像和故居同在青島生活過的康有為、聞一多、老舍、沈從文、童第周等文化名人的銅像和故居一起,成為青島市對外開放和文化交流活動的著名人文景點。王淦昌說:“你父親做的是我們根本就做不到的。”

有一年,束美新到北京出差時,專程到父親的老友王淦昌家中看望。她對王淦昌感嘆說父親要是在做人方面,能有淦昌叔的一半就好了。沒料到,一向溫和儒雅、父親一般的老人,臉上出現了怒容。

王淦昌對她說:“你父親說的,是我們想說沒有說的;你父親做的,是我們根本就做不到的。他沒有任何問題,他只是跟我們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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