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十九年的Boy结婚了(中)

那天我是笑脸进楼黑脸进门的,我妈敲我房门让我出去吃饭,我说妈我不吃,我减肥。

我妈说那你去叫肖丛来吃饭。

我说他也不吃,他也减肥。

我和肖丛开始冷战,那是我俩第一次冷战,原因竟有些莫名其妙。

冷战一直持续到周末中午,那是我起床的时间,朦朦胧胧睁开眼睛,视线还没等清晰就看到肖丛坐在我书桌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魔方在转。

我打了个哈欠说:你干嘛呢。

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想起来我们还在冷战。

肖丛说:我饿了。

我抱着“饿了还敢跟我耍脾气”的心态穿着睡衣去刷牙洗脸,然后去厨房煮了两人份的面。

我俩吃的安安静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我吃完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肖丛吃完也走过来,坐在我边上,我不和他说话,眼睛直盯着电视机,过了一会儿,他叫我的名字:何好。

我仍是不看他,只说:干嘛。

他说:何好。

我说:有事就说。

他还是叫:何好。

我终于怒气冲冲的转过来看他:都告诉你有事就说。

他看了我半天,说:我说我要跟你和好。

本来我凶巴巴的一张脸瞬间就被他破功了,我忍不住咳嗽了一下说:那就和好呗。

那时候小,从此就以为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他叫一叫我的名字,我们就能像从前一样好。

可是长大了之后,很多事情都变得很难很复杂和很多无可奈何,无论他叫多少次我的名字,我都再也不能说一句,那就和好,那样简单。

我升初二的那年,肖丛光荣的成为了初中生,并且光荣的跟着大客车被送去了部队,参加人生中第一次军训。

等到再被大客车送回来的时候,黑了不止一个色度,我安慰他:姐当年缓了一年才白回来,你别怕,一年很快就过去。

可肖丛满不在乎:黑就黑了。

后来的生活又按照从前的老套路来了一遍,他在放学的点等在我的班级门口,我俩在路上石头剪子布,他又开始经常输,开始帮我拎书包。

都说沉重的书包压弯了孩子们的腰,压矮了孩子们的身高,可是肖丛帮我拎好几年书包了,我沉重的书包并没能降住他,尤其初三开始,架势就像孙悟空的定海神针,我很是担心他会长天上去。

以前我俩并排,我侧头是他的眼睛,后来我侧头,是他的下巴,最后我侧头,是他的锁骨。

肖丛所在低年级的教学楼,我常在大课间或者午休去找他,顺便给他带点吃的。

去了两三次之后便总觉得路上总有小姑娘对我指指点点,开始我还有点恐慌,后来我直接一个眼神杀过去,她们就看天看地反正不是看我了。

有一天我拿着两个苹果去找肖丛,刚上楼就迎面碰见一个男生,那男生看我一眼就马上转身往回跑,我想我长得不能像他班主任,毕竟我还穿着校服呢。

那男生跑到我的目标班级门口,兴奋地大喊:肖丛肖丛,来找你了。

一边说还一边挤眉弄眼。

然后再跑过来冲我嘿嘿一笑说:马上就出来了。

我点头:谢谢学弟。

男生说完不谢不谢就跑了。

肖丛出来拿了我手里其中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我说:肖丛你从小到大吃的所有水果好像都是我喂的,我不提醒你你就不吃水果,我妈说多吃水果对身体好。

肖丛说:你喂的就够多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知道姐对你好就行,以后别娶了媳妇忘了姐。

肖丛瞪了我一眼。

吃完一个苹果,我说你回去吧,我走了。

他嗯了一声,把苹果核给我就转身走了。

等到我狰狞地拎着苹果核再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小姑娘看着我,和我手上的苹果核。

再等我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小声的窃窃私语:他对他女朋友也太不好了,你说能不能是倒贴?

我想我毕竟比她们老一岁,她们说的那点事我直接就能明白,我又转过身看她们,我说:不是倒贴,我是他姐。

说完我就拎着苹果核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朦朦胧胧的从陌生人的眼中看到我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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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春末夏初,危乱恐慌的氛围开始在全国各地的每一个角落蔓延,学校开始封闭,严查每一个进出校园的人员,而每一个体温超过38度的学生老师,都要求强制隔离。

那场重大的病害灾难叫非典。

那一年我们都还不懂什么叫生命,以为死去很遥远,它不在我们身上,不在父母身上,不在同学身上,不在老师身上。它只在电视机里,在新闻报道里,在别人的言语唏嘘里。

03年的非典将它混合着恐慌和眼泪注入到每个人的身上。

那段时间我们每个人早晨都要测体温,填单子,数据整齐不能缺漏。记得班上有个学习很好的女生因为高烧到38.1,直接被隔离在家。

第二天哭着给老师打电话,她说:老师,快要中考了,你让我回去吧。

老师说:这不是我让你回来你就能回来的,你先好好打针吃药,等烧退了你再来,你学习没问题,不差这几天。

女同学哽咽的恩了一声。

后来她退了烧,健健康康的回到学校里,跟我们说,其实她在电话里还想说一句,她想说:老师,如果我真的要死了,那我也想坚持到走进考场。

她说完,我们哈哈大笑,笑她真是死认学死认学的。

她说:我就是觉得学习这么努力,还没收获点什么,不甘心。

我们又笑了。

那段时间,学校要求每个班级之间的学生不能随便走动,肖丛便很长时间没有吃过水果。

后来我经历中考,考上了前四所中排名第三的实验高中,实验高中实行住校制,也是因为离家远,我过了上了人生中第一次的寝室生活。

住校不到一周,我妈就给我配了个手机,每天晚上都会给我打电话,对话也永远都是。

我妈:今天晚上吃饭了吗?

我:吃了。

我妈:学习怎么样?累不累?

我:不累。

我妈:身上的钱够不够?

我:够了。

肖丛也会给我打电话,相比于我妈的每天,他是每周的周三,一周的中间日。

这时候的对话就是,我:吃饭了吗?

肖丛:吃了。

我:学习怎么样?

肖丛:比你好。

我:想不想姐姐我?

肖丛:不想。

我:那我周末不回去了。

肖丛:阿姨说周末吃火锅。

15岁的男孩,我每周回去见他,他都是一个新样子,个头高了些,肩膀宽了些,轮廓清朗了些,某一天,我甚至发现他的唇角开始生出细软的绒毛。

第二年,他正式升入高一,报到那天我老早的就等在男生宿舍楼门口,看他在远处的报道队伍里填完单子,再拉着行李箱走过来。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很好,周围的景致好,高中生洋溢的朝气好,他走过来的样子也好。

明明是他常穿的运动鞋,常穿的休闲裤,常穿的体恤衫,我却看到了不一样的肖丛。

听说长大是一瞬间的,我想,我的男孩长大了。

而我,只堪堪到他的肩膀了。

我看着他笑,我说:学弟别怕,学姐照顾你。

他也看着我笑,他说:学姐,你越来越矮了,还是我照顾你吧。

我帮他把新发的被褥铺好,然后带他去食堂吃饭,转转校园,那一路引来的侧目,是每个17岁女孩都无法拒绝的虚荣心。

高中的军训是在本校的大体育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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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体育场内是整片整片穿着绿色迷彩服的新生,体育场外是一圈一圈体育课上跑出来偷闲的学长学姐。

男生看哪个新学妹漂亮,女生看哪个新学弟帅气。而我在人群里找到肖丛的队伍,再找到他,给他送水送吃的。

送的次数一多,我便发现他同寝的几个小子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可怜兮兮的乞求。后来我买东西都带出他们一个寝室的份,从此这帮小子就开始一口一个姐,叫的特别亲。

我跟肖丛说:你看我给他们送了就几天吃的喝的,就叫我叫的这么甜。

我给你送这么多年了,你一次都没叫我姐。

肖丛说:我岂能为五斗米折腰。

新生军训结束后,每天回寝室的路上从室友又变回了肖丛,每到放学的点,室友们便会把我往外一退:去吧去吧,你帅弟弟来了,用不着我们陪了。

她们也常说:何好!我看上你弟弟了,从此你就是我姐夫!

通常我也会爱抚她们的肩膀说:先把男女辈分称呼弄明白了再来提亲。

她们也会在我帮肖丛洗校服的时候说:何好,等到我成为你小姑子的时候,你会不会也把我的衣服也洗了。

通常这个时候我也会说:会,我会把你洗了。

这是好时光。

好时光里,有无数封情书在男孩女孩的手里穿梭,有无数的小字在墙壁书桌角留下,有很多喜欢你,对不起在拥抱和转身之间辗转,有很多暗恋和眼泪,很多哽咽和表白,和,很多陪伴。

好时光里,我们吵闹,我们大笑,我们坐在课堂上奋笔疾书,站在塑胶跑道边大喊加油快跑。

好时光太好。

而好时光最会的就是,一晃而过。

06年九月,我脱去了青春里最后一套校服,和五十多个男孩女孩在一个夜晚碰杯流泪,然后,踏上了通往哈尔滨的火车。

我说:肖丛,以后校服自己洗吧,记得多吃水果。

他说:我看见你们班的男生抱你了。

我说:那是我们告别呢。

他说:我也要告别。

然后他张开双臂,一寸一寸,是舒展的姿势。

那是我和肖丛从小到大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听到那样在他胸腔里的,有力的,飞快的心跳。

大一的下学期,有个男生把我拦截在图书馆的阅览室的门口,他说:何好是吧,我叫杜飞。

我说: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何书桓。

他一下子笑出声,然后把一张学生证亮在我面前说:你刚才借完书没拿学生证就走了。

我看着我学生证上像素残酷的照片,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他看着我笑:谢就不用了,要不你请我吃个饭吧,正好中午没吃饭。

我说:你要吃什么。

他说:就食堂的一荤两素吧。

我说:行。

六块钱的一荤两素,我认识了比我大两届的杜飞。

他和电视剧里的杜飞一点都不一样,他办事高效完美,为人成熟慷慨,学长应有的魅力他全有。

和我妈通电话的时候我提起杜飞,我妈说:这次你可以早恋了。

我说:妈,我现在是晚恋,而且还没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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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通电话的第二晚上,肖丛给我打电话,我正在KTV和室友们抱着麦克风嘶吼。

萍子趴到我耳边大喊:好好!你来电话了!来电显示叫肖丛!

我拿着手机走出包间接听,我说:喂。

那边过了几秒才回应我:你在哪?

我说:我和室友在KTV玩。

他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等到放暑假的呀,怎么了?

那边又是安静,我以为是这边的吵闹声太大让我没有听清,我想可能是快要高考了,他压力很大。

我安慰:肖丛你马上要高考了,早点睡觉,你那么聪明不用熬夜学习,放松就好。

他说:不用你管。

然后挂掉电话。

萍子出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我弟弟要高考了,心情不好,找我发泄呢。

其实有些事情,我们一点也不懂,或者我们以为自己懂了。

然后在以后,在短发变成长发以后,在牛仔裤变成长裙以后。

那时我们或许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

或许正拿着玩偶在逗婴儿床里的宝宝笑。

也或许正推着购物车在超市的调料架子边挑挑选选。

却猛然间想到那些陈年旧事。

想到那个男孩的电话,电光火石的就突然懂了。

其实他想说:你在哪,你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快点回来。

和,我想你。

我暑假回家下火车的那一天正值很热的天气,30左右度的高温下看到肖丛在站口的身影。

他从远处走过来,身姿容颜一点一点变得清晰,最后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

我说:肖丛你刮胡子了。

他说:早就刮了。

我说:肖丛你长喉结了。

他说:早就长了。

我说:肖丛你想我了。

他说:一点都不。

我说:你怎么不按套路来呀。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笑。

那个夏天正是肖丛结束了高考开始填录取通知书的时候。

我有时候就问他,想好去哪所大学了吗?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专业?

却不知为什么,每次问到这样的问题,他便一脸的不耐烦,一句都不愿意和我谈,后来我也就不再问了。

一个大长假的聚会是少不了的,在我参加完初中的同学聚会后,又参加了高中的同学聚会,接着是肖丛,去参加了他高考后的毕业宴。

他去参加毕业宴那晚我在家穿着睡衣吃着葡萄,坐在沙发上和我爸妈看黄金八点档。

接到电话的时候,一盘葡萄已经下半。

电话那头告诉我:姐,我是肖丛的室友,肖丛喝多了,你能不能过来接他。

我说你把地址短信给我,我马上过去。

我刚下车就看到酒店门口歪歪倒倒林立着的二十多号男孩女孩,有清醒的,有不清醒的,有清醒的扶着不清醒的,有不清醒的和不清醒的缠成一块的。

然后就看到肖丛背靠着酒店的墙,低着头,周围围着他的那几个因为当年受我滴水之恩就叫了我三年姐的室友。

我走过上下看了一眼肖丛,我说:这也没喝多呀,也没耍酒疯。

旁边的男孩说:姐你不知道,肖丛喝多了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站的很直溜,但是你让他走道,他肯定走不出直线。

我说:那好吧,我先把他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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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一帮小朋友告别之后,我扶着肖丛去路边打车,走了几步我才知道肖丛室友说的是真的。

你看他眼睛是睁着的,嘴里也是安静的,就是走路不走直线。再加上他那么高一个大个,我简直使出了吃奶的劲,最后我俩走出好几个不同字母,最没有难度的是S。

正是晚上九点多快十点的时间,路上的出租车少的可怜,我看着肖丛的眼睛马上就要合上了。

我停下来拍拍他的脸,我说:肖丛你别睡啊,你睡了我可抬不动你。

他睁开眼睛稍微有了些反应,我看他的样子竟有些想笑。

我调侃他:肖丛你抬头,你看天上的月亮多好看,又大又漂亮,你想不想要,你想要就不能睡。

他的眼睛清亮了好多,顺着我指尖向上看去,而后又顺着指尖看下来,目光停在我的脸上。

下一秒,他俯下身,捧起我的脸,在唇上蜻蜓点水的一个触碰,鼻息间是他放大的酒气。

然后他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说:想要。

很久以后,我听见有一个人跟我讲了一个故事,是猴子和月亮的故事。

就在前一晚,他和我说:何好,我18岁了。

我想起几天前初中同学聚会时,遇到董野,他也是喝的醉了,不过他喝醉了并不沉默。

他喝醉了就爱提起从前,他和我说:何好,我初中那会喜欢你来着,我想和你在一起来着,可是后来肖丛找我,他说,何好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我把肖丛抬回去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肖奶奶在家等的着急,看到我俩进门终于放了心。

肖丛在房间里睡着后,肖奶奶把房间门关上,跟我说:好好,你过来,我跟你说点话。

我俩坐在沙发上,消耗着外面的深夜,看着墙上的指针。

她开口说:好好,肖丛爸妈想把他接到国外读大学去,我听说去国外读大学发展特别好,回来不论去哪都好找工作的。但是肖丛就是不愿意去,每次他妈打电话来他都倔的很。你是上了大学的,你肯定知道现在正时兴出国呢,你帮我劝劝肖丛。

我在消化着她的话,忽然想到我好几次问他要去哪个大学,他都不愿和我谈。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接着说:我知道你俩感情好,从小玩到大的,说不定肖丛就是舍不得你呢。

一句话恰好击中了我的尴尬处。

这句若是放在今晚之前,我一定不会这样。

我急切的接过她的话,我说:奶奶,我肯定帮您劝他,我明天就和他说。

我知道我在心虚。

第二天我看到肖丛的状态,我就知道他喝断片了,对我性骚扰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指使我去给他倒水。

他在一边喝水,我一边背我准备了一晚上的腹稿,等我觉得时机差不多的时候,我说:肖丛,你爸妈想让你出国读书是吧,我觉得这件事非常好,很多大学生现在都想出国,挤破了脑袋也想争取做交换生。但是你看你都不用争取,你爸妈就能帮你争取,好多人都羡慕不来,而且你将来凭着一个海归的身份,找工作肯定不成问题,发展大大的好,所以你就别和你妈犟了,你就出国吧,反正也就是几年的时间,不长。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没意识到往后会有成片成片的海归。

肖丛听我说完,放下水杯,问我:你是说你希望我出国?

我点头:希望。

他说:那你一年都不能见我一次了。

我说:没事,我更喜欢你变成小海龟再回来见我。

与此相似的对话,在那个暑假结束之前我们谈过很多次,但他的态度总是不明不白,我不知道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日子离我返校的时间越来越近,离他父母定好的出国日期越来越近。

我踏上火车返校的那天,肖丛死也不和我说一声再见。

后来我和杜飞在图书馆,中途我去了趟厕所,回来看见杜飞拿着我的手机对我晃,说有人给你打电话,是个男孩,我告诉他等你回来让你回他。

我接过手机,看了下,我说是我弟弟。

(抱歉,文章太长,分多次发布,想看关注我,明天继续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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