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最優秀的二代,繼承發揚霸主精神,卻被手下黑得沒有存在感

春秋最優秀的二代,繼承發揚霸主精神,卻被手下黑得沒有存在感

春秋最優秀的二代,繼承發揚霸主精神,卻被手下黑得沒有存在感

《讀懂春秋,就懂了當下:驚人一鳴》第二篇

每一個雄主的兒子都會面對一個難以破解的問題:怎麼擺脫父親的影響,活出自己的風格。

做為春秋霸主晉文公的兒子,晉襄公同樣有這樣的問題。

從即位的那一天起,晉襄公用著父親留給他的老臣,舉著父親的大旗,調動著父親教育好的國民,每一個腳步都踩著父親的足跡前行。這樣的舉措對晉國來說是成功的,晉國避免了齊國桓公一死,霸業就凋零,國內就大亂的慘劇,使所有不看好晉國霸業傳承的人大跌眼睛,比如秦衛魯等國。

但對晉襄公來說,卻未必是成功的。他做得再好,也不過被認為是晉文公的兒子,他所有的成就,在旁人看來,是他父親打下的基礎。

如果是個普通的君二代,也就算了,有地位、有權力、有霸業,夫復何求?可惜的是晉襄公不是一個普通的君二代。

一個在父親死了沒埋,丟下棺材就敢領兵出戰的人,絕對是一個有追求有想法的人。

當然,追求了這麼多年,效果不太好。歷史書中,提及齊桓公,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大氣,有講究的人,論起宋襄公,雖然結局不太好,但人家至少活出了自己的風格,敢想敢為。至於他父親晉文公,老謀深算,忍辱負重。就連小霸主鄭莊公,春秋的人都知道這個人城府極深,跟兄弟算帳都能忍二十年。這些強者除了幹出一番事業來,還在歷史書上留下了自己鮮明的特色。

晉襄公呢?實在沒混出什麼特點。要說有,就是史書上提到晉襄公,必有的一句評論是“垂拱而治 ”。所謂的“垂拱而治”,就是衣服悠閒的垂下來,晉襄公又拱拱手,對著一幫大臣。

“狐老,這個事情,您怎麼看?”

“趙公,辛苦您了。”

“先軫將軍,勞您大架。”

可見,晉襄公的霸業更像是晉卿集團的霸業。晉襄公更像是一個跑龍套、站背景的。而造成這個難堪情景的原因自然是晉國的名卿太強勢了。

晉文公去世時,給晉襄公留下了三寶:廣闊的國土,高素質的國民以及一大批國寶級的老臣。

這其中,以名卿這筆遺產最寶貴,又最讓晉襄公頭疼。比如國土,是個死物,你愛不理,它就在那裡,不增不減。比如國民,雖然同在國都,但宮牆很高,大家生活在不同的維度,晉襄公平時減個稅,就能讓國民高興好一陣了。

最難纏的就是這些名卿。

春秋最優秀的二代,繼承發揚霸主精神,卻被手下黑得沒有存在感

這些名卿多半都是還鄉團的骨幹,見識廣,經驗足,家底也特別厚,輔助晉襄公毫不費力,同樣管理起晉襄公起來也毫不費力。

我發現一個現象,晉文公時,晉國的這些賢大夫們也經常糾正晉文公的一些錯誤,但幾乎都採用巧諫的方式,用美妙的語言包裝批評,讓批評比讚美聽起來都要舒服,實在勸不了,就一哭三叩首。搞得晉文公不聽都不好意思。而對晉襄公,就沒有這麼多禮數了。基本上是有一說一,直接了斷,甭管國君愛不愛聽,反正不愛聽也得聽。

比如,晉國打敗秦國那陣,晉襄公一時心軟,沒跟國內那批老爺子商量就把俘虜的秦國三名大將給私放了。這下捅了馬窩蜂,晉軍中軍主將先軫聽到了消息,勃然大怒,直接衝到晉襄公面前,“噗”的一聲吐出一口濃痰。

“武伕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寇仇,亡無日矣。”

這實在是很重的一句話,要是粗鄙一點翻過來就是:

“老子們在前線拼死拼活抓住了他們,你聽一個女人的話就把他們放了。你這是毀了我們用命換來的戰果,我看這個國家離滅亡不遠了。”

這個話實在太重了,一個國君放四個俘虜是多大的事?而且,晉國只是放了秦國數位將軍罷了,當年,秦國連俘虜的晉國國君都放了呢。再說了,晉襄公將這些人放了,不也沒亡國嗎?

先軫擺出這一付豎子不足與謀的氣勢著實把晉襄公這個毛頭小子嚇壞了,連忙派自己的老師陽處父去把秦將抓回來,當然,陽處父事情辦砸了,秦國將軍已經渡過黃河,揚長而去。

後面,又發生一件事情,晉襄公提拔了一個勇士,當自己的保鏢(車右),大概是沒有徵求中軍主將先軫的意見,先軫竟然直接將這位保鏢撤了下來。一個國君連自己的保鏢都任命不了。說明晉襄公這個國君當得實在是有些窩囊。

這是先軫仗著自己軍功大,資格老,對晉襄公的一些不敬。至於其他老臣,雖然歷史上沒有明確的記載,但我相信,只怕也有許多不講君臣之禮的事情發生。可能不如先軫這麼飛揚跋扈,但骨子裡那股傲慢之色是斷然不會少的。

你小子算老幾?當年我跟你老子一起流浪的時候,你老子還不是聽我們的!

這些東西沒怎麼記錄下來,畢竟《春秋》《左傳》等重要史料是魯史,晉襄公受的那些氣,魯國史官未必知道,就是知道了,為了避諱,也可能不會記錄下來。

知道了這個,《史記》中關於晉襄公從郩山大勝歸來之後就縱淫的記載就好理解了。畢竟後宮的年輕姑娘要比前臺這些老頭子要可愛上萬倍。

在這批老牌名卿的陰影下,晉襄公憋屈著過了七年。好日子似乎來了。這些名卿再強勢也強不過歲月,一個個“卒”掉了,尤其是去年,更是讓人驚喜連連,趙衰,欒枝,先且居,胥臣搞了一個地獄單程遊的團購,群“卒”了。

又據一些人猜測,晉國這些老臣一起死掉,是不是太巧了點,這會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呢。

有這樣猜測的人,多半是理解了晉襄公的苦,但據我看來,這恐怕也只能停留在猜測上了。畢竟一下幹掉這四位名卿,肯定會鬧出大動靜,魯晉隔得再遠,也不可能不收到點風聲,進而記錄下來的。而且以這些人的年紀,也該到了“卒”的年紀。

再說了,以晉襄公的性格,他也不是這種殺伐決斷的人。

四位卿士的去世,對晉襄公來說,無異於頭上搬掉了四座大山。晉襄公總算用時間換來了空間,接下來,他可以達成一項他剛即位時就該成的目標:一朝天子一朝臣。

晉襄公把目標對準了受冷落已久的一個晉國大夫群。

春秋最優秀的二代,繼承發揚霸主精神,卻被手下黑得沒有存在感

因為晉國早年內亂,晉文公出走的原因,晉國的大夫基本可以分成二個陣營,一個就是晉文公的還鄉團,這些人跟隨晉文公遊歷各國,算是海歸派;另一派是晉獻公跟晉惠公時期的大夫,這些大夫一直留守晉國,算是本土派。

因為海歸派跟對了人,所以風光無限,基本上掌控了晉國的政權,而本土派屬於站錯隊伍,在晉文公、晉襄公期間自然被打入冷宮,久久得不到升遷。

在這兩派中間,晉襄公沒有選擇大熱的還鄉團二代成員,而是對準了本土派這一沉寂已久的大夫群,比如這一次他準備提拔的四個人,全是本土派大夫。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

提拔還鄉團二代,二代們不會感恩晉襄公,他們會天然地認為這是他們父輩努力的結果,而如果提拔本土派,這些人因為長年處於被打壓被排擠的一方,晉襄公將他們提拔上來,就等於是他們的救世主。自然可以收穫他們的真心。

這個想法是極有智慧的,但操作起來困難很大。因為還鄉團在晉國掌政十多年,尤其還握有軍權,根基十分厚,動起來危險很大。所以晉襄公才故意放出風來,試試還鄉團二代們的反應,如果大家只是發發牢騷,沒什麼實質性的反對,那晉襄公就可以順利執行自己的計劃。

還鄉團二代的反應很激烈。最為劇烈的算起來,是還鄉團三代。

這個人叫先克。


在所有等待晉襄公起用,好頂父親崗的人當中,先克的信心最足,因為他的背景最厚。他的爺爺就是先軫。擊敗楚軍、一舉奠定晉國霸業的城濮之戰,就是先軫指揮的。全殲秦軍,使晉國霸業得以存繼的崤山之戰,也是先軫指揮的。他的父親是去年去世的先且居,同樣是晉國中軍主將,率領晉軍抵擋住了秦軍的數次軍事報復行動。爺爺父親連任晉軍主將,很容易讓先克產生一種錯覺,以為這中軍將就是他們家世襲的。

那知道風聲出來,別說頂他老子的崗當中將軍了,連個軍佐都沒撈著。這讓期待值過高的先克怒火中燒,第一個跳了出來。

先克曰:“狐、趙之勳,不可廢也。”(《左傳》)

所謂狐、趙,指的就是狐家跟趙家,狐家的狐偃、狐毛,趙家的趙衰都是還鄉團的骨幹成員。

這句話的意思是,狐家兩家的功勞很大,他們的地位不能廢掉!

看來,先克雖然肚子窩了一團火,但腦子還是清楚的。沒有提自己爺爺先軫的名字。一來自己不好表揚自己,而把狐趙兩家抬出來,不但可以獲得狐趙兩家的支持,還能避免受到藏有私心的指責。二來,只要保住了狐趙兩家,也就保住了還鄉團這個集團的利益,做為還鄉團的成員之一,先克自然也會撈到好處。

把還鄉團做為自己最牢靠的支撐後,先克的底氣就特別足,對晉襄公也沒有什麼顧忌了,反正這一次要得罪國君,乾脆就得罪透,所以他在面見晉襄公,語氣極為強硬。

諸位已經注意到了,他不是商量的說,國君,您看這兩家都立不了不少的功勞,您在用人是不是適應照顧一下功臣後代呢?而是使用了要求、命令時常用的祈使句:不可廢也。


晉國的基業都是我們打下來的,你想廢掉我們?沒門!

《東周列國志》的作者馮夢龍在寫到這一段時,又創造性的加了一句:“且士谷位司空,與梁益耳俱未有戰功,驟為大將,恐人心不服。”

“而且士谷是司空,跟梁益耳都沒有戰功 ,突然提拔為大將,恐人心不服吧。”

這個從鬥爭的角度來說,是十分合情合理的,攻擊對手的弱點,就是增加自己的籌碼,而且攻擊的點也取得很好,比如士谷官職是司空,管水利營建的,頂多是一個有檔次的包工頭,讓他主中軍,除非晉國是房地產企業。而梁益耳就更奇怪了,一個不知道那裡跑出來的阿貓阿狗,被我們還鄉團整得有飯吃就不錯的人竟然也冒出來,這些人什麼功勞都沒有,讓他們當大將,誰聽他們的?

馮夢龍的才華是不用說的,以一段混亂的春秋寫就了一部精彩的小說。但這一段,我覺得似乎有點畫蛇添足了,尤其是最後一句:恐人心不服。這個恐字用得就特別不好。一個恐得就透露出婉轉商量的語氣。

這完全不是先克咄咄逼人,一付你要不把事情說清楚,咱們幾家就聯合起來把你搞下去的囂張氣氛嘛。而且先克用還鄉團這個功勳集團為底,那裡需要攻擊對手的弱點。因為跟還鄉團比,他們這些人,到底都是弱點嘛。

先克的猛然發炮把晉襄公嚇壞了。說實話,在還鄉團的這些人當中,他還就最怕先克這個人。像狐家向來都是比較溫和,而趙家的趙衰更是晉國有名的好脾氣,好好先生,兒子趙盾應該也差不多吧,當然,要是晉襄公能夠多活幾年,他的這個看法是會改變的。

而先克這個人,首先家底厚,爺爺先軫父親先且居都是中軍將,掌控晉軍近十年,在軍中的關係盤根錯結,是一個不能得罪的人。而且他們這一家都不是好說話的人,先軫就曾經朝他吐過口水。

晉襄公本來就有些心虛,這才先放點風聲出來,想看看這些二世祖們的反應,要只是發發牢騷,那晉襄公就有信心,把改制換將進行到底,要是反彈得太厲害,那改口也容易。

於是,晉襄公馬上表示自己絕不會忘了這些功勳家族,之前的那些消息都是不準確的。先克大夫不要激動,寡人已經想好了三軍的人選。

“大蒐禮”如期舉行,在這次大閱兵上,晉襄公給出了一個讓還鄉團二代比較滿意的結果。狐偃之子賈季任中將軍,趙盾如中軍佐。這完全是按照先克的質詢而重新安排的人選,但晉襄公也不是一個老實的人。他沒有給先克安排職位。

你不是發揚風格,故意不提自己家族對晉國的貢獻嗎,那我也裝糊塗故意不提拔你!

面對這樣的結果,對晉襄公與先克來說,都是一個失敗的結果,而那些不說話的人,比如賈季跟趙盾倒是撿了一個現成的便宜。這說明,有時候,不說話的人往往笑到最後。

但這次換帥並沒有結束。

就在蒐禮結束沒多久,晉國大夫陽處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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