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你可经历过啥叫罱河泥?

旧时光|你可经历过啥叫罱河泥?

看朱学东老师在头条发文,写记忆中罱河泥之事(他的那个竹字头的nan我的电脑打不出来),想起我以前也曾经写过一篇迷个话题的小文。朱老师的文有考据,而我的则更重儿时的乐趣。但愿朱老师别介意。

一个月前,去古林公园,在看到公园内给河塘清淤,竟是将河塘的水抽干,然后用泵将河底的淤泥一起抽到一辆大车里装走。看来罱河泥这事,大概再也不见了。

小河塘的冬天,又是另外一番景色。

树叶落尽,光秃秃地站在河边,像无精打采的哨兵,排着参差不齐的队伍。偶尔有伸向河中央的枝条,对着河中清冽的水波,仿佛一边照着镜子一边顾影自怜,为自己逝去了的青春形象,为自己曾经丰满的绿色年华,或者为期待来年的再一次繁茂?

忙了一整年的农人,终于闲了下来,可是他们不会闲着。虽然不像大忙季节那样抢种抢收赶时间了,却也是要为来年做准备的。

罱河泥便是其中之一。

旧时光|你可经历过啥叫罱河泥?

一条小船半停半行地浮在河中央,两个中年男人,一人站一头,一人一把河泥荚。那河泥荚的上端是两根粗粗的毛竹竿,粗到我们小孩子的手根本抓不起来,下面则连着像一对对装的类似簸箕一样的东西,只是簸箕的侧面不是竹子编的,而是网子编的,四面仍是竹子边框。当张开的泥荚从河床上把淤泥夹上来,大量的水就从网眼里漏掉了。那淤泥里本身就夹着河两岸落下的树叶,沤得肥肥的。夹上来的河泥直接摔在船舱里,装满一船,靠岸,再用大铁锹一锹地铲着甩至河岸边的草塘里。那草塘下面早就铺满了割来的野草(割草是女人们的活),河底的淤泥盖在草上,沤上一个冬季,便是下一年度农田里最好的天然肥料,滋养着这一片土地,也让村人们的粮食有了足够的保证。若干年后,当农人们都不再罱河泥,河里的淤泥越来越多,小河床也渐渐被塞满,记忆中那些清澈的河,便成了永远的记忆,不复出现。此乃后话。

我家门口就有一口长方形的草塘,专门用来盛从河里罱上来的肥硕的泥。

旧时光|你可经历过啥叫罱河泥?

那被从船里甩进草塘里的淤泥,里面藏满了宝贝。小鱼儿、小虾儿、螺蛳、河蚌、贝类,它们跟着这淤泥走了一遭,这会儿已经被淤泥呛得够戗。拼了老命也要往上爬,爬至草塘泥的最上层,然终究被越来越沉的淤泥裹身,无处可去,缓慢地或蠕动或挣扎,却终究竟是白费力。放了学的孩子们,守着那草塘,仿佛是看到了不久后锅里的红烧小杂鱼和鲜味,忍不住要去捡,捡着捡着就把自己捡成了泥皮蛋。中间的够不着,赤着脚下去,全然不顾那冬天的冷冽,仿佛那寒冷因为有了收获也一并散去了。衣服上鞋子上自不用说了,连脸上头上也都是。可是,想到过会儿能美美地吃上一顿红烧小杂鱼,里面夹杂着螺蛳、少量的虾子,脏又怕什么?至于回家会不会挨爸妈揍,吃不吃皮带炒肉丝,自然是全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时候,眼眼里全是那些小鱼小虾们,仿佛它们是天下最美的情人,宝贝,快到我的篮子里来!

多年以后,我数次出差去苏北,看到洪泽湖边到处都有小饭馆卖小杂鱼,里面有小鱼小虾,偶尔还有的还有螺蛳,那曾经被小河滋养过的胃,和曾经的味蕾,感觉又回来了。默默咽下口水,点上一盘,大块朵颐!

旧时光|你可经历过啥叫罱河泥?

罱河泥的镜头,就这样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中。现在我每次回去,看爸妈家东边当年罱河泥的那条河,早已被淤泥堵塞,不复当年的模样。我蹲在河边,看头顶上树影婆娑,河里偶尔还有点水渍的地方长满了野芹菜,换在四十年前,这里是一片清澈的水面,野芹菜生长的地方该是菱角叶冒头了,如今再看,觉得那野芹菜颇有些雀占鸠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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