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知婆婆”

婆婆太強悍,

“醜話”說前頭

和馬強談戀愛時,我就知道他有一位在知名高校當社會心理學教授、碩士生導師的母親。可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始終對“高知婆婆”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而她有著對我們私事從不過問的開明,讓我覺得很欣慰。在我和馬強結婚的前幾天,她給我打來電話,語氣像給學生上課:“小小,你好,我是馬強的媽媽。我剛才發了一封郵件給你,希望你能看看。祝你們幸福!”我打開郵件,發現她發來的根本不是什麼祝福信,而是充滿了火藥味的“戰書”。

在郵件中,婆婆這樣寫道:“小小,對於你和馬強的婚事,我沒有任何意見。但是考慮到你們以後可能會與我的生活有關,所以有些問題需要事先說明:第一,你們結婚後不許向我要錢或者借錢,就算真遇到困難也不行。第二,你們不能把矛盾帶到我這兒來,即便鬧到了離婚的地步也不可以。第三,你們要放棄我會給你們帶孩子的幻想,生與養都是你們的事。第四,我將來老了,不需要你們的照顧,我有權選擇晚年的生活方式……”儘管時值盛夏,但我依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不過,我寬慰自己:界限分明也不失為一種解脫。

之後,我如期跟馬強舉行了婚禮。在婚禮上,婆婆端莊得體,為我贏得了面子。我和馬強在週末去看婆婆,她的態度很明顯——你們打擾了我。我買禮物給她,她會在我們告辭時給我相應的錢,誤差從來沒大於十元。有一次,我問馬強:“你到底是不是她的親兒子?”馬強說:“我七歲時沒了父親,為了我,她吃了很多苦。而現在,她甚至連我的生日都不記得了……”那時,我多麼希望攤上一個愛佔便宜,沒見過大世面的婆婆啊,而我的婆婆偏偏是大學教授。

我讓馬強講述他和母親之間的故事,希望能從中找到線索。可是,馬強大事不記得,小事又記不清,連母親喜歡吃什麼、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他也一概不知。最後,我惱了:“你這人的心怎麼粗得像工地裡的篩子?”馬強慚愧地低下頭:“我是覺得自己對媽媽不夠關心。可是,她一直那麼優秀、那麼強勢,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做……”

從細節入手,

贏得婆婆心歡喜

電視劇《潛伏》裡的餘則成說過,細節決定成敗。對,我就從細節入手。婆婆很有名,網上有不少關於她的新聞。於是,我將這些報道、照片整理出來,發現她雖然每次出席活動都穿得很正式,但佩戴的胸針沒有重過樣。我加了她的QQ,在空間裡看到她轉載了不少跟狗有關的故事。一次,我問馬強:“你媽媽很喜歡狗嗎?”馬強說:“嗯,不是一般地喜歡。可是,自從家裡養的一條叫‘可樂’的小狗病死後,她再沒有養過寵物。”

接下來,我惡補有關胸針的知識。然後,我從網上淘來了許多婆婆沒有的胸針樣式。一到週末,我讓馬強以我加班為名,一個人去看婆婆,每次都帶去一枚胸針,並且囑咐他:“一定要強調是你幫她淘來的。如果你說漏了嘴,讓她知道是我做的,那以你媽的智商,咱們很可能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你要咬定這些事是自己冥思苦想獻給她的孝心。”

我根據馬強的描述,找到了一隻酷似婆婆當年養的博美犬,並請馴獸師來訓練它,目標只有一個——只要它聽見有人叫“可樂”,就能開心地叫、開心地搖尾巴。

一天,我和馬強牽著這隻狗去看婆婆。當婆婆情不自禁地叫了聲“可樂”時,小狗立刻搖著尾巴往婆婆身上蹭,而且兩腳直立,不停地表達“謝謝”的動作。結果,婆婆摟著可樂哭得失去了風度。離開時,婆婆破天荒地把我們送到了樓下,還單獨把我叫到一邊,說:“小小,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趕緊表示:“媽,其實馬強也挺孝順的。他一直很愛您,只是不會表達。”

回家的路上,馬強傻頭傻腦地說:“我媽居然也會哭!”我掐了他一把:“還不是因為你,她差點兒都忘了怎麼哭。”疼得直咧嘴的馬強還是不懂我的意思,我告訴他:“知子莫過母。她呀,是覺得以你這副德性,肯定娶了媳婦忘了娘。所以,她當初才那麼對咱們,與其等咱們冷落,不如主動疏遠。我要是她,就乾脆和你斷絕母子關係!”

向婆婆“示弱”,

輕鬆解決棘手問題

對馬強越瞭解,我對婆婆的感情就越有理解後的心疼。正因為她在意兒子,所以特別害怕失去馬強。一天,我在QQ上向她“示弱”:“媽,公司一個很重要的客戶在我的手裡流失了,您說我該怎麼辦?”婆婆很快回復:“錯誤已經釀成,追悔無用,唯一可選擇的就是承認錯誤的態度。以下幾個方案,供你參考:一、跟上司說,最近家裡出了點兒事,你心神不定,結果丟了客戶。二、向上司求助,聲稱自己能力有限,希望他能幫助你挽回失去的客戶。三、跟上司說,今天你開車去拉客戶看樣品,結果半途出了車禍,車撞壞了,客戶受了傷,並堅稱以後不會與公司合作。”我理解婆婆說的前兩種方式,可是對於第三種方式,我百思不得其解。婆婆解釋說:“第一種方案是下下策,因為它會讓你養成推卸責任的習慣。第二種方案既示了弱,也委婉地恭維了上司,但弊端是很可能給上司出了難題。第三種可能是你最不能接受的,可是,當你把事情描述得很糟糕,上司正很糾結時,你告訴他事情沒那麼糟,只是客戶丟了。這樣的幽默會降低他對你的指責,因為同你說的最壞的結果相比,這已經很輕微了。”一時間,我不禁為自己守著金飯碗要飯吃的行為而懊悔。此後,我時常向婆婆請教,說:“媽,和您在一起,我的智商指數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不久,我懷孕了,我在QQ上對婆婆說:“媽,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您想聽哪個?”她回覆:“先說壞的,再說好的。”我說:“您要當奶奶了。”她說:“這是好消息,壞的呢?”我說:“您要輩分升級了,您肯定不習慣有人叫您‘奶奶’。”接著,我發了一個紅臉表情給她。她發了一個笑臉表情給我,說:“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帶孩子吧?對不起,我說過的話可是算數的喔!”

換作以前,我肯定會生氣。可是,現在不會了,我明白:其實,婆媳關係也應該在適當的距離外自由呼吸。我說:“放心吧,我會像您一樣做獨立、堅強的媽媽。說句實話,媽,咱們保持著現在友好的關係,我覺得很輕鬆,要真是與您貼身相處,我怕在您那雙入木三分的慧眼之下,會喪失做完美主婦的信心。”婆婆再次發給我一個笑臉表情,說:“小小,其實你挺優秀的,我看好你。”我眼睛溼潤,回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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