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9萬網友在螞蟻森林捐出的綠色能量,正在四川進行一場脫貧實驗,效果很意外

天下網商記者 汪佳婧 | 文 實習記者 章於亮 | 攝

杜勇又跑了一趟縣城,拉回一車大米、臘肉、榨菜。4月氣溫回暖,關壩村巡護隊準備進山,這一次,隊長杜勇計劃用三四天的時間,領著隊員查看林地、水源和野生動物。除了乾糧,他們的背囊中還塞著紅外相機、電池、內存卡、GPS、巡護表格。

1179萬網友在螞蟻森林捐出的綠色能量,正在四川進行一場脫貧實驗,效果很意外

關壩巡護隊(從左至右):喬良、郭強 、孟吉、杜勇、李芯銳

杜勇和隊員巡護的關壩自然保護區,地處四川省平武縣木皮藏族鄉,頭號明星是野生大熊貓,這裡棲息著至少6只野生大熊貓,還是岷山山系重要的大熊貓走廊帶區域——因為緊靠著唐家河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餘家山縣級自然保護區以及老河溝民間公益保護地,關壩自然保護區成了連接岷山大熊貓種群的樞紐。

1179萬網友在螞蟻森林捐出的綠色能量,正在四川進行一場脫貧實驗,效果很意外

去年,平武縣成為阿里生態脫貧的首個試點縣,支付寶螞蟻森林上線關壩自然保護地,1179萬網友通過支付寶螞蟻森林能量籌集的資金,也用於支持杜勇所在的巡護隊——去年,巡護隊全年總計進行6次常規巡護,17次專項巡護。

此外,阿里生態脫貧項目利用阿里電商資源,幫助當地重塑產業鏈條,2萬瓶老巢蜂蜜在1小時內一搶而空,已經預售到今年。

這場生態脫貧實驗,正在產生良性的化學反應。

十年環保路的困境

關壩人世代靠山吃山,全村所屬林地有2萬多畝,耕地卻少得可憐,平攤到全村125戶人家,戶均耕地不足8分。地喂不飽人,還可以放養牛羊,但村民的這項副業,終因破壞環境而被叫停。迫於生計,村民們只能去山裡砍柴、打獵、挖藥、電魚。

可村民們也發現,家鄉漸漸不再是記憶中的樣子,不合理的採伐、樵採、墾殖和過度放牧後,大面積的原始森林退化成了次生林,溪流不再湍急,珍貴的石爬鮡罕見蹤跡,還有不少野生動物隨著生態環境的改變銷聲匿跡。

8年前,北漂十年的李芯銳回到家鄉,面對的就是這樣的關壩。

李芯銳18歲離鄉入伍,西北戈壁,壯闊蒼涼,大風起時,端一碗白飯,足有半碗黃沙。

李芯銳無比懷念兒時的好山好水,返鄉之後,他看到已有環保組織在為此努力,嘗試推廣以環保為基礎的經濟項目,但是盜獵、盜挖的現象仍時有發生。

他能理解村民的想法:靠山吃山這麼多年,憑什麼突然不準去打獵電魚了?就拿溪裡的冷水魚石爬鮡來說,拿到城裡能賣到七八百元一斤,不讓打魚就等於斷了收入。“村裡人根本不理解,也根本不配合。”李芯銳說。

李芯銳明白,環保不是幾個人的事,必須全村人一起參與,但要讓村民支持環保,首先得確保這件事能讓村民們獲得實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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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進山巡護,都要三四天

養蜂合作社應運而生,李芯銳成了合作社理事長,剛申請完商標,他便提著幾十罐蜂蜜去了北京擺攤,用最原始的方法打開了市場。

像李芯銳一樣,最近兩年返鄉的年輕人越來越多,曾在九寨溝景區做協警的喬良回來成了村支書、月薪近萬的隧道鑽工杜勇成了關壩村巡護隊隊長、在尼泊爾淘金髮了小財的孟吉成為關壩自然保護區理事長,還有胡建春、高明斌、郭強……7個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漸漸成為村裡生態環保的主力。

從2013年到2015年,合作社累計給蜂農和村民返利28800元。2017年底,全村128戶387人分享了83700元的紅利。

錢不多,村民們看到了希望,李芯銳卻看出了問題。他算過賬,養蜂合作社賺的錢支撐不了村裡做環保的支出。關壩村的生態環保幹了十年,但是做環保的經費來源,村民收入問題始終困擾著他們。

野生動物重回關壩

去年5月16日,在阿里巴巴生態脫貧交流會上,阿里脫貧基金副主席、螞蟻金服董事長兼CEO井賢棟宣佈了助力脫貧的新動作:螞蟻森林升級,網友在螞蟻森林上認領保護地或經濟林,不僅可以支持巡護等生態保護行為,還能購買當地的農產品,幫農民實現增收。

而平武縣成為阿里生態脫貧的首個試點縣。螞蟻金服、農村淘寶、天貓聚划算聯合進入平武關壩,籌備關壩生態脫貧計劃。

隨後,平武關壩自然保護地在支付寶客戶端裡的“螞蟻森林”平臺上線。4.1kg“綠色能量”可兌換1平方米保護地10年保護權。

平臺上線僅24小時,便有140萬網友通過螞蟻森林能量認領。最終活動上線53天,1179萬人為了保護1823萬平米的關壩自然保護地,捐贈了74743噸“綠色能量”。

認領活動帶來了28萬元脫貧基金,成為關壩村巡護隊成立以來收到最大一筆支持。此後,阿里脫貧基金還為巡護隊提供了22臺紅外相機。

過去,關壩村巡護隊都是義務勞動,如今主要負責人每月有1000塊錢的補助。巡護員平時沒有固定工資,但而今進山巡護一天能拿140塊錢。巡護隊也從過去的三五人,迅速增加至26人,巡護頻次也更加密集。

杜勇的工作計劃排得滿滿當當:4月到5月,重點巡護藥材,比如蓯樓;6月要為天麻防盜;8月到9月是動物遷徙的季節,要為羚羊保駕護航;5月到10月,巡護隊要在河邊看守魚苗,保障冷水魚石爬鮡洄游產子;9月到12月,隊員們則輪班去巡山反盜獵。

山裡的天氣瞬息萬變,說起霧就起霧,每次走的路線都不盡相同,關壩村有三個溝,寨子溝、中溝和紅巖背溝,巡視一遍,少則兩三天,多則四五天。

進山前,杜勇總要和隊員們一起置辦乾糧和裝備。進山後根據實際情況隨時紮營,所以榨菜、泡麵、土豆之類易於保存的乾糧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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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護隊員在山上只能做些簡單的食物(照片由李芯銳提供)

阿里提供的紅外相機成為網格化管理的重要保障,每個區域放置若干紅外相機,以便追蹤野生動物的身影。

最讓巡護隊員高興的是,以往幾乎絕跡的野生動物,如今在山裡留下了很多的生活痕跡。紅外相機已拍攝到幾十種動物的有效圖片,包括大熊貓、金絲猴、黑熊、斑羚和羚牛等。

去年,巡護隊全年總計進行6次常規巡護,根據流域不同的季節、各地不同的情況,在野生動物活動頻繁的季節,中藥材採挖的季節,針對不同保護目標,在流域內外進行了17次專項巡護。其中反盜獵活動收繳獵套、鐵夾、鋼絲套54件。去年,巡護隊與村民一起進行魚類夜間巡護75次,阻止釣魚、電魚、網魚20多起。

平武蜂蜜有了新標準

關壩的生態環境在逐年好轉,最先受益的是養蜂人。

千百年來,關壩的養蜂人傳承著老槽養蜂習俗。圓木挖空為槽,放置於高山峻嶺之中,用傳統的中華蜜蜂,釀出更貼近大自然的味道。這裡的蜂蜜,從不人工干預,一年只產一次,色如琥珀,質地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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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壩村的養蜂人把“棒棒巢”背上山

但是這種老式“棒棒巢”產的蜂蜜,為村民分散養殖,沒有規模,沒有標準,村民認為出的蜜越甜越好,其實市場並不認可,每斤只能賣到8到12元。

農村淘寶、阿里雲進入關壩後,與當地企業一起扶持合作社,還成立了未來農場養蜂基地,蘭紹德就是養蜂場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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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紹德說,4月的蜜蜂還在分蜂期,蜂槽內的蜂蜜還不多

今年50多歲的蘭紹德有30多年養蜂經驗,他養殖的蜜蜂都在海拔2000多米的高山上。以前,為了確保蜂群順利採蜜,他不得不每月定期上山查看。

尤其到了花期,高山氣候多變,開花時間難測,蘭紹德只能隔三岔五往山上跑。一到冬天,山上海拔高,低溫會凍死蜂群,老蘭就得將蜂槽一箱箱背下山來。

搬遷到未來農場後,阿里工程師在蘭紹德的蜂箱上安裝了GPS和重量監測,不但能監控蜂蜜進出數量,還能定位蜜源是否來自高海拔山區,並根據蜂箱質量變化,推算蜂蜜是否成熟以及是否人工摻雜麥芽糖養殖,全程保證蜂蜜質量。與此同時,安裝探測儀記錄天氣和降水變化,預測花期,讓蜂農科學管理蜂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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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紹德的手機上可以監控蜂場的情況

農村淘寶還為蜂蜜定製了標準:排查了3公里內的有毒植物,要求三道以上工序過濾,葡萄糖含量超過75%、蔗糖含量不超過5%、水分不超過20%。

此前,蘭紹德多年來只能養殖30多箱蜜蜂,去年,在新技術的幫助下,他的蜜蜂增產至100箱。按1箱蜜蜂產10斤蜂蜜,去年的產量超過了1000斤。這些蜂蜜最終以50元/斤的價格,被農村淘寶和當地企業收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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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蘭紹德計劃養200箱蜂蜜

去年8月17日零點,蘭紹德和整個平武縣其他蜂農的蜂蜜,被統一包裝上平武老槽蜂蜜的標籤,搬上天貓聚划算尋味平武,售價99元,2萬份蜂蜜上線僅40多分鐘就被搶光。

這也大大出乎李芯銳的預料,此前曾有公益機構主動幫忙賣蜜,李芯銳根據對方的計劃,預定了2000斤蜜,最後只賣出200斤,多收的蜜都砸在了倉庫裡。

今年,關壩巡護隊隊員在山上建了2處養蜂場,在海拔1000米左右的蜂場建了130多個蜂槽放置點,另外一處則在海拔更高的山上。“不出意外今年養殖蜜蜂數量會超過200箱,收益超過10萬元。”李芯銳說。

未來村民80%的收入來自生態效益

去年,關壩村民的收益中,15%來自生態效益,包括巡護收入和合作社提成。但村支書喬良覺得還不夠。在他的想法裡,生態效益應該能佔到村民收入的80%。只有這樣,青山綠水才能轉換成真金白銀,帶來可持續的經濟收益。

喬良的想法並非天方夜譚。關壩村在做好生態保護的同時,已成為遠近聞名的示範村,各類考察團絡繹不絕,慕名而來的遊客也越來越多。

喬良和巡護小組的成員們都有了新的發現:鄉村旅遊和自然教育或許是今後的發展方向。

更讓喬良欣喜的是,九綿高速就在村子附近施工,未來關壩將設置一個下高速口,這意味著從九寨溝到關壩的車程只需要1個小時。

為此,李芯銳找到村裡正在建房的家庭,建議村民們修建新房的時候可以考慮開民宿,為了在村裡帶個頭,他自己就計劃修一棟,以“養蜂人家”為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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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展示珍貴的冷水魚石爬鮡

去年國慶,村裡迎來了第一期生態教育班,8組城裡的家長和孩子來到山間,與大自然親密接觸。巡護小組的隊員們成為自然教育導師,帶著家長和孩子參與冷水魚保護、巡山等等。

“第一期只是實驗。”這次活動,他們也發現在課程設計上還有很多不足。為此,李芯銳、喬良、杜勇幾個還多次到外省參加學習。“我們已經有了初步的設想,我們需要找到自己村子的特色,根據這些特色去設置課程。”李芯銳說,比如設計更多的野生植物辨識、野外生存技能、野生動物保護等課程。

喬良計劃著,一旦鄉村旅遊和自然教育能夠做起來,村民可以開餐館、可以開民宿,還能根據自家特色開設手工坊,或者開放菜園做採摘遊,這將會調動起整個村子的經濟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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